三区,英伦日报的接待室内,玖兰枢小姐听着自己好友黛丝声嘶力竭的控诉,没来由的又想起了自己在九区的所见所闻。
罪犯们在见不着光的地方无法无天的草芥人命。他们肆无忌惮,没人能够制约他们。
玖兰枢小姐曾经将改变的希望寄托于日报的主编拉斯蒂涅先生身上,但这人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在英伦警局披露拉斯蒂涅家灭门案的真相后,玖兰枢小姐对自己的有眼无珠痛惜了许久。她当初是真心实意的同情买惨的拉斯蒂涅,即便他拿自己用命换到的记事录夹私货。
“一切会好起来的。”她只能这样安抚悲痛欲绝的黛丝。搂着好友颤抖的肩膀,玖兰枢又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
一个人的生与死在别人口中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不管这件事会有多大的压力,事后会有怎样的报复。我都向你承诺,正义的光最终会照在英雄们的身上。”她低声向自己的闺蜜承诺道。
……
阴暗的夜空下,一只漆黑的鸟翼划破,在空中留下一片黑色的羽毛。还是在海森堡公园,不过惩戒者们聚集地不再是森林。时间也从下午改成了深夜。
蔚与她的同伴们站在海森堡公墓中的新坟前,那里面埋葬着他们牺牲的同伴。
他们手中都提着一盏煤油灯,站在德斯克的坟头悼念。这些灯光在黑夜中照亮了人们那张沉重的脸。
这位死去的惩戒者尸体隔天被挂在了七区的警署对门的天台上。
等人们发现时,德斯克的尸体已经给该死的乌鸦啃食的面目全非了。
“马歇尔那些厅内高层对此事的态度还是模棱两可,他们似乎依旧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位在警视厅内部工作的成员恨恨的说道。
“这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报复了,黑帮是把整个英伦警察的脸踩在脚下摩擦。他们还是准备继续默许下去吗?”另一名成员看向了一直低着头的蔚。
“或许我们一开始就不该容忍,我们退缩,他们就会得寸进尺。”蔚低头看着眼前崭新的白色墓碑说道:
“马歇尔与那些恶棍勾结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假设他还有一丁点良心都会为这件事情发声。”
先前主张拿到马歇尔与黑帮勾结的具体证据的托马斯此刻哑口无言了。父亲曾教导他每到尴尬的时候就笑一笑,但眼前是新近死去同伴的墓碑。托马斯怎么也笑不出来。
“好吧!不管我们相不相信,警局内一定出现了叛徒。他将我们的情况出卖给了那些恶棍。”托马斯一只手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受贿后给黑帮提供保护与叛徒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性质。后者是直接出卖了同伴。
卡洛斯激愤的摇晃起自己手中的煤油灯,火苗在白色墓碑前剧烈晃动:
“我早在马歇尔颁布他那狗屁运动的时候就说过要当机立断予以回击。那家伙前脚颁布了所谓的整风运动,后脚我们的人就被打击报复。说不是他出卖了我们,我愿意把脑袋扔进怀特湾去喂鲨鱼!”
他将激愤的视线转向蔚,这位停职的女警官此刻在煤油灯橙色的灯光照射下,沉静的像一尊艺术加工而成的雕像:
“蔚,现在各大报纸上的舆论已经开始偏向我们,认为英伦的治安确实需要我们来维持。而警局内部对以马歇尔为首的官员们的不作为也已经容忍到了极限。”
“所有人都在等一个信号。”
蔚抬起了头,这是她第一次将视线从牺牲同伴的墓碑上挪开。那双暗红色的瞳孔里满是坚定的色彩:
“说干就干吧!就在今晚。”她从来不缺乏勇气与果敢。自幼时起便是这样。
……
“贝蒂,斯派克为什么叫的这么凶?是因为你晚上忘记喂它牛排了吗?”穿着睡服的马歇尔行至别墅的走廊,突然听见自己花园里养着的斗牛犬吠得凶了,于是呼唤起自己家中的女仆长来。
现在是深夜凌晨,家中的仆人们除了贝蒂是住在家里的房间外都在花园里的客房内。马歇尔能直接吩咐的也只有这位睡眼朦胧的女仆长了。
“不知道,老爷。那是汉娜的工作。您是知道的,那个丫头笨手笨脚的,什么事也做不好。如果不是老爷可怜她给她工作,她多半要失业饿死。”尽管风韵犹存,但年老色衰之相已经在年至中年的贝蒂身上有所展现了。她本能对新来的年轻女仆产生了敌视。
但马歇尔一听是那个秀色可餐的小丫头,立马换上另一张脸。无论眼前这位风韵犹存的女仆长还是躺在床上像死猪一样的子爵太太,他都已经厌烦许久了:
“哦!像汉娜这样的年轻人犯点小小的过失不算什么的。贝蒂,你去将汉娜忘记的工作完成。记得把斯派克给喂饱,别让它半夜乱叫。”
吩咐完毕,马歇尔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明天让汉娜那个丫头来我的书房给我解释一下她工作态度的问题。”
贝蒂对自己这位主人的想法心知肚明,她只能苦涩的点了点头,衣冠不整去厨房给那只该死的斗牛犬准备牛排了。
“哈欠~!”马歇尔打了一个哈欠,他理了理自己的睡服,准备等那该死的狗叫声停下后再回房间睡觉。
但几个蒙着脸的男人从他身后走廊中的阴影里悄然逼近了。他们是井然有序的逮捕者,对如何不发出声音制服疑犯有过专门的训练。
现在他们把自己的技艺用在了自己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头上。
猝不及防,马歇尔的头被一块黑布蒙着,两只手腕则被不同的镣铐栓在了一起。
根本来不及动用自己的气念与特质,马歇尔被蒙上黑布的头在一瞬间就挨了足够让他失去意识的重击。
蒙着脸的蔚甩了甩自己的铁拳,没有继续殴打下去。她必须克制自己想直接揍死这个混球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