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高阳下的晌午,在离海岸并不遥远的沿边处,飘浮着不断被浪拍的“船”。一只白色的“章鱼”,触须伸向四面八方,单薄的裙带正拢扫着瓶瓶罐罐,触肩上龟纹迸裂开渗着淡淡血色,贴敷着未蜕尽的白膜满是疮痍。
裙带中央后仰着一个赤裸人形,曲长幽绿渐白的柔发,贴浮于水面,它的身上趴着一个人。
“老板咹!”靓仔唤着他,已不知过了第几个昼夜,吴朔裹在他柔软的怀里,稳稳的睡着。
海水时上时下涛涌,除了大风和各式破烂,烈日当空连一片云彩也没有。它疲惫的面颊,在炙热的光照下,泛起麻点状的雀斑,面无血色的望着他。
“他该不会死了吧?”它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服他放弃吧。也不知是第几次再和他相告,“要不我们把他吃掉吧?”
“不可能啊!我明明救他的时候还活着啊!”他病态般轻声说话,又在自言自语中,打发着它那不对的吃人想法。随着颠簸的海浪在流浪,望不到边际地收刮着,漂来残碎不堪的破烂,塞入裙下。
“我们好些日子没吃东西了,会死掉的”脑子向他提了一个有建设性的方案,“先吃他一条腿,应该不会有危险的。”听罢,他瞪着精灵般的大眼,望着搂在怀里的吴朔,干白的唇角咧开了一条缝,片刻,吞咽口唾沫。
想着从前老板对我没什么不好啊,倒是老板娘因为我这个怪胎,离开了他,我唯一的至亲就只有他了,现在要我把他吃掉...
青稚精灵般的瓜子脸,显露出了难堪的神情,下颌像“地包天”状抵到豆苗鼻孔里。
久久没再做下一步动作,他望着发白的棕黑色短发,神情恍惚中退去刚才面容,深沉的又在自言自语中,说服另一个自己,顺着浪花渐行渐远。
“明天他要是醒不来,我们就把他吃了咹。”他轻轻的劝说道。
“我已经饿到极限了啊!”
“饿不死啦!我们还能抓鱼啊!”
“已经好几天没有鱼了啊!”
“那就先吃自己咹!呐!这条手已经烂了啊!”
“……”
吴朔平静的贴着,他早已畏惧的醒了,在目睹靓仔要“吃”他的经过时,感到惶恐、离奇、神秘、复杂,这些年来,从未了解眼前的这个孩子,被这怪物包裹着,他暗骂王苍平没有向他说明的责任,回顾了曾经过往的种种后,又叫骂着面前的这不知何物的“祸根”。
谣子啊,我养你这么多年,搞得妻离家败友无音讯,你怎么是这样一个东西,怎能下的去嘴呢?老王的戒指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让我和你离开?
此时他心理充满疑问,默默无奈的想着,与其这样贴在身上找答案,不如实际点做好向它摊牌的准备。
“如果再找不到吃的,我只能吃你了,老板!”而靓仔憔悴的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他的面颊。
“那就吃了他吧。”
“我是迫不得已知道吗?”
吴朔心里苦逼的叫唤,这就是个神经病!接着把王苍平关于鳖和龟的生活习性,复述了一遍。
这时,不远处飘来个矿泉水桶,里边还存些淡水,靓仔伸条长须接来,另外一条长须吸取光了水,便轻轻摆正吴朔的面颊后,朝嘴里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