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阳湖中,楼船之上。
周瑜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天上繁星。秋风徐徐,衣袍随风舞动。
曹操于官渡击败袁绍,后又击败袁熙袁谭袁尚及北方少数民族乌桓,初步统一北方。此时的曹操雄心壮志,信心满满,野心勃勃,欲挥兵统一全国。
周瑜沉昑良久:“子明,关于邺城那边传来的情报,你看了有什么想法?”
周瑜是个善于征求属下将领意见并能集思广益拿主意的人,这一点与曹操有些相同,与诸葛亮相反。
有人认为诸葛亮太过于聪明了,凡事自己出计谋就事事俱到,神机妙算,一般人在他的前面很难有出彩表现的机会。可能也就是这样,让诸葛亮事必亲为,自己累得死去活来,更重要的是手下之人没有锻炼的机会,造成后三国后期“蜀中无大将廖华当先锋”,人才无以为继的尴尬。
周瑜口中的子明正是吕蒙,子明是吕蒙的表字。
古代男子二十岁,不便直呼其名。故另取一与本名涵义相关的别名,称之为字,以表其德。而有些贵族家人的公子更早就取了字,贫穷人家和身份低微的人是没有取表字的。
吕蒙没有军功,没有表字的时候,被称为“阿蒙”,早些年的‘吴下阿蒙’说的正是他。
吕蒙身材高大,长得粗狂,留着短髯,皮肤偏黑,像个十足的大老粗。但人往往不可貌相。在家,他自小虽穷,但他是个十足的孝子;在军中,他心胸宽广、义结同僚,能与士兵同甘共苦,带兵打战时身先士卒。
此时的吕蒙立于周瑜旁,思考道:“曹操已统一北方,来年必挥军南下,我江东与曹操早晚必有一战!如今趁刘表年老多病,应寻找机会拿下南郡,以长江之险以拒操,待时而动,逐鹿天下。”
吕蒙虽骁勇善战,但他也是个善于思考且有一定计谋的人。当时,孙权接掌了江东的大权不久后,想把那些统兵较少又发挥不了多少作用的小将进行调整合并。吕蒙听说后,知道如果合并,以自己的资历和威望只怕以后难有作为。于是,他想办法赊来物品,为部下赶制了绛色的服装和绑腿,并加紧操练。孙权检阅时,发现吕蒙兵马“陈列赫然,兵人练习”,于是大为高兴,认为他治军有方。不但没有削减其部,反而增加了他的兵员。并让他跟随讨伐丹杨,因有功,拜平北都尉。
孙权对吕蒙是极其看重的,把吕蒙列为重点培养的对象,并极力劝吕蒙学习。而吕蒙也没让孙权失望,自从孙权劝他学习以来,他发愤勤学,即便是戎马倥偬之际,他仍坚持勤学读书,学于致用。如今更是派到周瑜身边,让他跟着周瑜学习。也就是因为吕蒙的努力,使得他日后能成长为东吴有名的四大都督之一。
周瑜点了点头,赞道:“子明说的在理。曹操狼子野心,挟汉帝以征诸侯,其不臣之心已久矣,如今自任丞相,想必不久将会称王称帝。刘表向来生性多疑忌,好于空谈,无四方之志。如今其老迈多病,而其子更是无才,不足于据守襄阳,曹操必定趁势先取荆州再伐我东吴。此战,不可避免,宜尽早布局作打算。因此,我们要在曹操征北方尚未得到修整之时,攻下江夏灭黄祖,伺机取荆州,以长江之险以拒曹。”
“周督所言及是,只是我觉得刘表据荆州几十年,其虽年老无能,但仍有可守土之力,若我们强攻胜则是惨胜。而如果曹操此时南下,只怕我们无抵挡之力。”吕蒙道。
周瑜若有所思,道:“欲要战,必先使间也。子明,我们所安插在刘表势力下的谍报组织及暗桩现情况如何?”
“目前只成功安排了几个暗桩潜伏于刘表水陆两军之中,职位不高,恐难有作为。而荆州襄阳方面的谍报组织于前年遭受打击,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后来又派去一批,至今已有一年多。”吕蒙道。
“看来襄阳方面的形势比我们预想的要严峻的多。而然如今刘表年老多病再无雄心,内有刘表之子夺嗣之忧,外有刘备虎视荆州之患,正是有利于我江东之时,如能把握时机必能趁势取下荆州。”
吕蒙想了想,道:“确实如此,据荆州谍报方面传来的消息,今年刘表频繁重病,各势力蠢蠢欲动,恐有易新主之势。然而我担心的是,曹操也会因此提前南下取荆州。”
周瑜目光闪烁,转身看着吕蒙,问道:“曹操此人雄才大略,提前南下不是不可能。这就要看谁能把握时机,谁的动作更快!但在局势人,曹操优于我方太多了。子明,你手下,有没有精明能干之人?”
“有,柴桑的刺奸营有一名小屯长陈立。此人心思缜密,在柴桑几次侦破刘表部细作的案件,是个用间之道方面的人才。”
刺奸营是孙策与周瑜共同建立的战时情报反间组织。起初由孙策掌管,孙策死后,现由周瑜掌管,现主官由吕蒙兼任。刺奸营是周瑜所部专为作战军队刺探情报、离间反间、及执行特殊任务的军事间谍机构。
“其为人及背景如何?”周瑜若有所思道。
“陈立是陈公台(陈宫,字公台)之子。陈公台被曹操处决后,曹操命人收容陈公台老母妻子于许都。建安五年(公元200年),董承等人意图密谋诛杀曹操。当时陈立十二岁,据说是被人劝说为父报仇参与那次的刺杀行动。然而事情泄露,董承等人都被曹操诛杀,陈立得知消息外逃。或许是他属于小角色,并无人在意,所以他能成功混入商队辗转逃往江东。
建安九年,他在柴桑应征入伍,奋勇杀敌,英勇可嘉。建安十一年,陈立被选入刺奸营训练一年。建安十二年,邓龙率数千人进攻柴桑,陈立巧破柴桑城内间谍,阻止邓龙里阴外合的攻城。
而如今,他在柴桑任刺奸屯屯长,负责柴桑城内反间情报工作,时年龄为十九岁。在任期间曾多次抓获黄祖间谍。另外,此人有侠义行为,常除暴安良,因此得罪不少当地豪族亲贵。所以要历练一翻才能大用。”
“嗯,乱世之中竟有如此忠勇侠义之人,可惜伯符不在,不然他必以心交之!”周瑜赞许又叹惜,转而沉声道:“曹操的校事曹成立之初郭嘉主持,郭嘉病逝后,由满宠负责直接向曹操汇报情报。经几次中原大战谍报洗礼,其谍报策反能力不容小觑。为了以防敌对势力渗透,你要万分重视敌方间谍细作,万不能让他们钻空子。”
官渡之战前,曹操特批郭嘉成立校事曹,专事刺探情报,反间离间和稽查其他敌对势力的工作。据传官渡之战胶着之时,郭嘉所带领校事曹潜入袁绍后方并对其后方散布谣言、扰乱治安,成功离间袁绍谋臣,成功策反许攸来投,并为曹操献奇袭火烧乌巢的计策,从而改变战局,大败袁绍于官渡。此战之后,郭嘉着手布局天下,派遣手下间谍潜伏于天下诸侯势力之中,待时而动。可惜郭嘉英年早逝,不然天下是否能三分犹未可知。
“属下会谨慎处理的。”
“刘表外貌儒雅,内心却颇为多疑,荆州虽兵强马壮,但可以说是空有其表,不足已成大事。你可安排陈立等一些人前往襄阳,不惜动用暗桩配合他们离间刘表君臣,促二子夺嫡,造成内乱,以给我们创造攻击南郡创造机会。”
“属下这就安排。”
周瑜道:“子明,与操一战不可避免。大战之时,不仅仅是双方武将兵力和后勤粮草的较量,也是用间之道的较量。对敌方用间是从始至终都穿插其中,由此可知用间的重要性。身为将领,你可知用间之道?”
吕蒙略有思考道:“用间,乃传递谍报,对敌人进行造谣离间搞破坏。”
周瑜笑道:“孙子兵法有云,用间有五:有乡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乡间者,因其乡人而用之。内间者,因其官人而用之。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间知之,而传于敌。生间者,反报也。”
吕蒙挠了挠头道:“好像有些明白了。”
“为将者,不仅能率兵冲锋陷阵,排兵布阵,还要熟读兵史。而《孙子》、《六韬》、《国语》及《三史》等乃为将者必读之书。所以,没事多读书,予事皆有益。”
吕蒙出身于寒门,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完全是以命搏取战功,一步一步踩着尸体往上爬的。虽然他治军严谨,打仗谋略、有大局观,但实际上是个大老粗,所识字数不多,可以说是文盲一个。
吕蒙挠了挠头,想了一下,道:“主公曾如此对属下劝学,属下铭记于心。但因军中事务……”
周瑜摇了摇手,打断了他的话,道:“读书并不与行军打仗冲突,反而能学以致用,多增感悟。人生无多时,读书争朝夕。”
“属下明白!今后必尽全力读书!”吕蒙作了个揖礼,非常坚定的说道。
周瑜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看了天上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