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捧着那个平板,突然疑虑自己要不要将这一切进行下去,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宁长卿会有这么详细的资料,他不明白如此机密的事情为何会出现这些疏漏。
他又看了平板里的许多内容,脑海里浮现的问题,甚至不知道应该向谁询问。他在家里徘徊了许久,还是打电话给了那个陌生号码。
此时此刻已经临近半夜十一点,一般情况下周媚妮还没有睡,到西南这些年她养成了不好的习惯,总是喜欢看书到深夜三点左右,然后早晨起得比较迟,别弋电话已经播出去了才想起周媚妮应该是和他师父一个年纪的,如此深夜打扰确是不敬,他既紧张,也很期盼。电话响铃没多久便接通了。
“谁?”听到一种目空一切的口气,让别弋不知如何是好。
“您好!请问是周媚妮周姨吗,我是牧云疆的学生别弋,我想…”
“那老头不是死了吗,找我什么事?”
似乎经常有牧云疆的学生找她一般,这深静的夜晚,短短几句话就让别弋有些惧怕。
“周姨,我可以上门请教您一些问题吗!”
“来!”没有下文的突然挂断,让别弋再次不知所措,前听老庄说周媚妮脾气怪,此时脑海里再难勾勒出她应该有的样子。
周媚妮是苏州人,是可江的老干部,他的房子是当地政府为鼓励高级人才落户可江分发的房子,独栋大房子,且临近市中心,这样的房子在可江屈指可数,有些可江周遭往市里搬的人甚至也会以为他们是本地人。她没想到挂断电话后别弋会深夜造访,别弋询着老庄给的地址,路边看到房里的灯还敞亮,他到周媚你门前怯生生地试着按了好几下门铃,正想转身离开时,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着睡衣,惺忪睡眼,拖着一双拖鞋来给别弋开门。女子似乎深知周媚妮的脾性,到门口一直打哈欠,问了别弋许多问题,又问缘何来找周媚妮后,还是没让别弋进去。
“谁呀?让人家进来说呀!站门口像什么回事。”
周朵儿回头应道,“外婆,找你的。”她转身向别弋询问道,“诶,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别弋。我找周…”
“诶呀,你这小娃儿,这么晚了还过来,进来!”
周媚妮的房子特别大,里面也和牧云疆在山谷里的房子一样,里面到处都是书,这里几本,那里一摞,连上二楼的楼梯上都堆了好些书,这样的环境让别弋并不觉得不自在,反倒还觉得很舒适。
周媚妮扎着一头短白发,身上还是常衣,还没有要睡下的意思,七十将近八十的年龄除了头发,在她身上还看不出真正的年纪。
“外婆,你怎么还这么精神啊,你看我昨天夜班回来都睡一天了还是这么困,哦,对,是今天早上回来的。”周朵儿说完,软绵绵地趴在沙发上,用枕头蒙着头就想在上面睡一会儿。
“你回你房里去!”
“外婆啊!我怎么就不遗传点您的基因呢,我妈是不是您捡来的呀!”
“快滚,看你穿的都是啥!这还有人呢。”
几十年里,牧云疆经常爱来周媚妮这里请教一些问题,别弋此刻坐在牧云疆常坐的位置上,给周媚妮很多错觉,他刚进门的时候咳了几声,周媚妮抠了一下眼睛,从上到下看别弋,没等别弋开口,她问到,“你这病多久了?”
就这样扫一眼就知道什么病,别弋暗想这周媚妮确是有本事,老庄把她说得他么神是有一定根由的,别弋没有隐瞒,巴巴地看着周媚妮,“五年多了。”
“五年,活了五年确实不错了,不过我看你,也快要死了。”
“周姨,我也是在尽力的活了。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向您咨询关于饶江实验的一些问题。”
“饶江?什么饶江!”
“呃...”韩淑妮盯着他,让他有些不自在,“就是71-D实验。”
“这个实验没什么可问的,它早就结束了。”别弋的问题触动到了周媚妮,她似乎想避开这个问题。
“那它…”
“它在叶国兴和你师父的手里已经结束了,多年前因为各种因素不能公之于众,所以选择了将饶江雪藏在中心里,就是这样的,没什么可问的,结束了。”她从紫檀茶几上捧起书,将眼镜往上推,半晌才喃喃说道,“你应该问的不是这个。”
“周姨,其实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中心关于这个实验的数据都是零零散散的,我想去了解这个实验的时候,到处寻不到关于这个实验的数据,反而在毫不相干的人手里找到了这个数据。”
空气像凝结了一样,别弋仿佛能感受到周媚妮小心翼翼地呼吸声,她看完的那一页书似乎没有一联字镌刻脑海,她深深吸一口气,缓缓把书放下来,才回答到,“那是因为你现在看到的材料是后面补出来的,那些数据,现如今得到了也没什么用,看看就好了。”
她没问在哪里拿到的,周媚妮一点都不意外这份完整材料的出现,好像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对别弋来说如此重要的材料,在周媚妮眼里却是那么不值一提,他突然有请周媚妮出山的闪念。
夜已深,简短的交流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别弋不甘心,可又不忍再叨扰这位年迈的老人,他有些后悔这次深夜探访,冲动并没有给他带来有利的结果。
“我可以治你的病,不过我有个条件。”周媚妮把书放回茶几,退下眼镜,好像此刻才是正式谈话的开始。
“周姨,这几年我也一直在研究我这个病,一个突破点都没有,这几个月才消停下来。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中心研究上,我已经放弃这个身体了。”
“诶,你这小子,我说能救你就能救你嘛!”周媚妮突然急起来,“你答应我条件我就救你。”
“什么条件?”
“我想进中心看一样东西。”
“周姨,你不就是中心的嘛,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呢!”
“你师父在我们面前提起过你小子,不过按你师父的性格,中心的事是不可能和你说的,有很多事你不明白。你不是一直在寻找71-D实验的材料吗!其实这些材料是被我烧掉的,当年从准备这个实验到实验结束,我们花了六七年的时间,而光准备这个实验就花了五年多的时间,当年,关于这个实验的所有项目都集中在中心四五六楼,所有的材料几乎都集中在四楼,等实验快进入尾声时,不知什么原因,大火从我办公室迅速串出,把那一层楼都给烧了,同时中心数据库里的数据也全部没有了。”
“那您,既然都烧毁了,他们怎么知道是从您办公室烧出来的呢?”
“呵”周媚妮冷冷一笑,“后来一年里有人专门在中心调查这件事,他们的证据让我无法辩驳,就在那段时间里,外面的许多国际期刊出现了很多中心的实验论文。我就这样走出了西南中心,从此我出不了可江,所有的生活都要被监听监控,直到五年前。”
“他们认为是您。”
“我想是吧!我都这把年纪了,哪还在乎这些,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把29号实验做下来。”
“29号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