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哲将宝剑收回腰间，“说吧，后宫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
宫女支支吾吾的说道，“尹皇后……被……婷婕妤……害死了……所以尹皇后早就不在这宫里了。”
文哲看着宫女害怕的样子无奈了，便换了个口气柔声道，“来，别怕。”
宫女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看着文哲，眼神中全是问号。
“你不是要去金国吗！本师说到做到。还有！别跪在那里，站起来咱慢慢说。”
“啊？”
宫女缓缓的站了起来。
说文哲看着宫女那灰色有些掉色的衣服，便从自己袖子的口袋里摸出了一锭银两放在了宫女的手上，紧接着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块儿糖硬塞到了宫女的嘴里。
吃了糖的宫女一脸的惊恐，深怕是什么毒药。
文哲柔声问道，“怎么样？甜吗？”
宫女怯弱的点了点头，“甜……”
文哲会心的笑了一下。
宫中奴婢哪里会有糖吃，随便吃甜食是会罚跪的，最主要的是，根本就没有糖的存在。
“跟我来。”文哲对宫女说道。
说着文哲转过身就要走，后面的小宫女缓缓的跟在了她的身后。文哲带着宫女直走了很久，越是向前宫女越是害怕。
她轻声的问道，“师爷……”
“怎么了？”文哲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宫女
“在往前走可都是主子们的住处了……”
“这个我知道。”说着文哲转过来继续走着。
走到了怀柔阁的时候，文哲停了下来。
“知道这是哪吗？”
文哲看着旁边一脸懵的宫女。
宫女看了半天缓缓说道，“怀柔阁……”
文哲皱了下眉头，“你认得字？”
“奴婢在很小的时候和邻家的哥哥学过。邻家的哥哥认得字。”
说完宫女的脸很少泛红。
文哲轻笑了一下，“怎么？你喜欢他，是不是？”
宫女并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文哲的脸，视线逐渐的又回到了地面。
“是。”
“也挺好，你起码心里一直有一个你喜欢的人……”
文哲继续说道，“那怀柔阁里都住过谁你知道吗？”
小梦摇了摇头道，“奴婢不是特别清楚。奴婢进宫之时怀柔阁的主子刚走不久，奴婢也不知道她是谁。只听别人说是梁妃。”
“哦。”文哲答到。
文哲继续问道，“你多大？”
“奴婢十六。”
“哦。”文哲在想自己刚入进宫时差不多也这么大。
“走，咱进去看看。”
说着文哲带着小梦走进寝殿之内。
只见陈设依旧是原来的样子丝毫没有半分的变化，但是因屋内久无人居早已落上了厚厚的灰尘，文哲在桌面上用手指划过，一圈灰色的绒毛顿时沾满了指尖。
小梦看到了，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准备上前擦拭文哲的手指。
文哲的另一只手抵着她道，“不必了。”
小梦依旧站在那。
文哲说道，“你倒是很懂事。你应该留着这份殷勤去伺候皇上。”
“可奴婢见不到皇上……”
“那如果可以呢？”
宫女的目光再次停留在文哲的脸上。
“应该不会吧。”
随即宫女又一次低下了头。
文哲的嘴角上扬了一下，“如果能让你侍奉皇上，你是不是就不想去金国了？”
“欸……”宫女深谈了一口气。
接着说道，“如果在宋国过的很好，谁又愿意离开故国呢？”
文哲的心被这句话狠狠的扎了一下。
随后文哲说道，“这怀柔阁荒芜破败的景象，看着让人看着很不舒服。你有时间来这儿打扫打扫，指不准哪日你就会住进这里。”
“奴婢不敢。”
“哈哈哈哈，没什么不敢的。你们女孩子就不做梦吗？”
“想过。后来发现不可能，就不想了。”
此时文哲用手轻轻的抬起了小梦的下巴，好好的端详了一番。
“挺精致个人儿，止不准皇上会喜欢呢！你说说看，你姓甚名谁，父亲是哪里的？”
宫女娓娓道来，“奴婢姓林，名梦瑶。家父叫林德水，是郊外一买猪肉的，因母亲病故的早，家里过于贫寒，父亲就将我卖到宫里了。”
文哲点了点头，“哦？出身还挺好的！一般像你这种的浣洗女都是罪犯之女。”
“不是的，不是的，奴婢不是的。”
小梦一个劲儿的摇着头。
“你慌什么？我又没说你是。”
“奴婢怕……怕师爷误会……”
“然后不带你去见皇上？”
宫女脸色有些苍白，“没有！奴婢不敢！”
“你可想过出宫？”
“奴婢不出去……”
“为什么？”文哲皱眉问到。
“因为奴婢出不去。”
文哲冷笑道，“哈哈，也是。对了！林梦瑶…多好听的名字啊。为什么叫小梦呢？”
“姑姑不让叫！”
“哦……好吧。
文哲接着说道，“好了，你说吧，后宫这些年的有什么事情你都说来听听。”
“奴婢进宫后就做洗衣服的差事，洗的都是各位姑姑的衣服。”
“天啊，我不是要听这个的！”
梦瑶继续说道，“奴婢连件嫔妃的衣服都轮不上洗，所以奴婢只是听说，未曾亲眼看过。奴婢听说婷婕妤为了当皇后便靠着自己的年轻貌美勾引皇上。并且婷婕妤私下里对别的姐妹都很好，比皇后待她们还好。所以人心所向就又成了婷婕妤的一大优势。所以婷婕妤和皇后就由姐妹变成了敌人。然后某日不得势的皇后娘娘带了很多吃食去看望婕妤，待皇后不留神的片刻，婕妤在吃食中下了毒，然后再假装和尹皇后一起用小食。谁知，婷婕妤根本没吃。皇后娘娘倒是吃了不少……得势的婷婕妤自然而然就成了李皇后了。”小梦说道。
文哲怎么也想不通，好端端的皇后怎么说换就换了？自己还没亲手毒死皇后，怎么就叫别人给毒死了呢？真是……可笑……我无为而民自化。
文哲冷笑了一下继续问到，“那琪嫔呢？”
“琪嫔和皇后关系甚好，皇后不在了，琪嫔不就也不知怎么就没了……”
“那欣美人呢？她和婷婕妤关系向来不错！”文哲有些幸灾乐祸的问道。
“因为欣美人和婷婕妤关系好，所以欣美人早已不是美人，是欣妃了。”
“啊？”文哲难以想象自己不在才短短几年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时小梦看着文哲，“大人…奴婢……”
“看什么看？”文哲打断了梦瑶的话。
“对了，你有空好好打扫这怀柔阁，”
“可是……”小梦低着头不敢言语。
“可是什么？你走吧。先干你的差使去！”
“是！”说着小梦转身离开了怀柔阁。
出了宫殿的门，小梦回头看了眼怀柔阁这三个大字。不知为何，小梦很相信刚刚那位金国师爷所说的话，将来有一天自己也会住进怀柔阁。并且自己有了个预感，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主子了！
文哲艰难的拖着双腿走出了寝宫，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大庆殿走去……
这条从怀柔阁到大庆殿路文哲走的不多，还是梁妃的时候不受宠的文哲很少会去大庆殿，这离上一次往大庆殿走去已隔了好几年了，但文哲对这条路是那么的熟悉。是啊，上次走这条路的时候很文哲感觉自卑、很受屈辱…
那么这一次我梁文哲，一定要在这条路上找回自信，做最高傲的自己！
文哲缓缓的上了台阶，走到了大庆殿的门口，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一路上竟然没有一个侍卫。如今走到了门口也没有一个人拦着自己？从殿门外向内望去，除了皇上一个人在文案前审阅奏折外竟然再无一人。
难道皇上就不怕有刺客吗？
随即文哲心领神会的开了口，“怎么都不安排个人。”
太宗的视线从文案之上转移到了文哲的脸上，“因为朕知道你要来。”
文哲有些高兴的笑了一下，然后缓缓的走到了太宗的书案前。接着跪坐在了太宗对面的毯子之上。
文哲开口道，“没想到，你居然知道我回来？”
“预感吧……”
“我觉得你从没有懂过我，我们之间永远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所以真没想到，你能感觉出我今晚会来！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懂我呢。”
“我们或许有代沟。可能是你我之间年龄有差距的原因吧…”太宗说道。
“完了，刚说你懂我，现在你又不懂我了。”
文哲接着说道，“我就不像你这么认为。我从来没觉得年龄会是个问题。皇上您和尹皇后的年龄也没有差多少啊？但是尹皇后不也被你冷落了很多年吗？听说尹皇后离世后你也未有多悲伤啊！我倒是觉得很可笑。”文哲冷笑了一声。
“有什么可笑的？”
“别忘了，尹皇后可是正宫！”
“正宫怎么了？朕对任何人的离去都不会过于悲伤。因为朕是皇上，皇上就不能过于悲伤，皇上不能对别人有至死不渝的感情，一个爱江山的皇上注定爱不了美人！”
“哦……你不喜欢尹皇后？”
“我不知道。”
“哈哈，你好像没喜欢过任何人。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欸……其实朕也想对你动心……但是朕不能……”
文哲立刻打断了皇上话，“对！对对对！你就是从没对我动过心。你连试图对我动心都没有过，你一直都在控制你自己，之前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你在控制你自己！你们知道吗？当我试图深情的望着你的时候你总会打断我！其实你根本不必这么防着我！你不控制自己又会怎么样呢？你要知道咱俩并不合适，其实你不控制我们也不会有多么爱对方，你为什么要控制你自己呢？
文哲现在有些生气，“哼，你就好好的控制你自己吧，对任何人都好好的去控制！”
太宗缓缓的说道，“你说的好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你说我们不合适可能是朕与你年龄……”
“不是！”文哲又一次狠狠的打断了太宗皇上的话。
太宗皇上站起来接着说道，“是，你说对了！我在控制自己。可我不得不控制自己，因为朕已经错了一次了，朕不能再错了！你可知道，昔日王爷府的令美人有多温柔善良？她是那么善解人意，我们是那么的相爱。她深得我的恩宠，所以我把我认为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我对她承诺，如果我当了皇上，我就要让她当皇后！要我们的孩子做皇上！结果呢？结果怎么样呢？结果朕什么都没能给她！因为她遭到了所有嫔妃的仇恨，战火从后宫燃烧到了前朝，她的存在甚至遭到了很多大臣的不满。我想保护她，可我越保护她越是在害她。所以我想收手，可是已经晚了，无论朕怎么对她，她都会遭到所有人都嫉妒、暗算！因为我是皇上，所以我不能去真的喜欢一个人，喜欢了我也给不了她什么，给不了她任何！”
此刻，大庆殿很静很静。
文哲第一次太听到宗皇上和自己说这些，听到这些的文哲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眼下文哲倒有些同情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文哲站起来轻声的问道，“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你们怎么样了？她不在了吗？”
太宗说道，“嗯，她不在了。我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哎……”文哲深深的叹了口气，原来当什么皇上竟然有这么多的不得已。
文哲问道，“你们那个时候有多好？很相爱吧。”
“欸……朕不想和你说这些，朕认为和自己的嫔妃说自己的另一个嫔妃的事情是无比无聊且荒唐的举动。你难道不觉得很荒唐吗？”太宗反问的说道。
“可我不是你的嫔妃。”文哲说道。
“我知道，但以前是。”太宗说道。
太宗这么说，文哲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皇上了，因为文哲以前确实是。
文哲想了很久后说道，“以前也不是！别忘了我现在是赵夫人，那么我以前是赵鑫公主！”
“你？你恨朕吗？”
“哈哈哈，不会。我发现做公主也挺好的。比做你嫔妃好得多。”
太宗愣了一下，然后很不开心的对文哲说道，“你真是不知道你是谁了！你这么说话根本不尊重别人，你知道吗？”
文哲想反驳但欲言又止，他怎么还是那么自以为是，自高自大？这个人怎么总是如此轻狂，所谓的令美人是如何爱上这样一个人的。
文哲的体内有股气在翻江倒海，最终文哲实在是忍不住了，“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我是谁，我是金国国主完颜阿骨打的赵夫人！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说完后，文哲还是不解气。心下想着，真是的。自己怎么就说了这么两句。明明有一肚子要羞辱他、报复他的话，怎么就说不下去了呢？真是不解气，可是他毕竟是皇上，还要再说下去吗？可能也没有必要吧，毕竟我们现在也没什么交际了不是吗。往后井水不犯河水不也是很好吗？
文哲此时很气愤，但也很纠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