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郡
“大人,已经四处搜寻过了,没有发现那群山贼的任何踪迹。”
顾华染听这手下人的话,不由锁了眉,挥手打发兵丁下去继续搜查。
今冬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已叫群山白头,他前日奉接到高谦之令奔赴北地郡,为大军班师做粮草与营地的调度安排。而他刚到任除了得知运粮道上有山贼出没外,又接到一封盖着陈修私印的飞鸽传书,托他帮忙照顾他那不懂事的义妹。
郡守说:“不如派些兵士去寻一寻,毕竟是陈先生的家眷。何况四尖山这伙贼子据地成寇,万一简姑娘……”
顾华染看完便将信纸扔进火盆里。
“我大汉的兵士都是用来御敌拒辱的,哪有闲人给他找义妹?以公谋私,郡守大人不是这个意思罢!”
边上的郡守看着火盆渐渐发黑成灰的竹签,暗自腹诽怪不得都说高营顾宣孤高自恃冷心冷肺,看来是不假,连好友的嘱托都这般对待,若是不小心开罪了他还不定怎么报复。
虽说以顾华染军师祭酒兼粮草转运使的身份不足以让一郡之首如此客气巴结。他看中的是顾华染背后的江夏顾氏士族。
郡守连连告罪,找了个托词退了出去,回头就叫人把给运去高营的粮草多加了几车。
而顾华染则另派了几个亲信的仆从出城寻访,回报给他的消息却叫人难过。那几个侍从中有人亲眼看见简苇杭被几个玄衣男子追杀,奔上高岗,可山高林密地看不真切,待他们赶过去时徒留满地残雪,不见人影。
简苇杭睁开眼,脑中一阵剧痛,耳多里伴着不时的嗡鸣。她扶了扶头,摸到额上缠着一圈纱布。好不容易缓和了些,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明亮干净的居室里。屋子不大,陈设俱是新木制成,一张光洁的书案,一排空无的书架,一个四四方方的箱箧,看起来极尽整洁单调。
她想了许久,脑中依稀残存着几副滚落山崖的的画面。
初雪已至,群山掩翠,路上浅浅细雪,而后天地一阵颠倒,耳边骏马嘶鸣混杂着人声,那人喊的是……喊的是……
“师妹――”
玄衣锦袍的男子推开门扉,逆光而立,手里托着个烧泥碗,袅袅地升着白气。
简苇杭看见这熟悉的身影,下意识地往里缩了缩,满脸如临大敌的模样。
“鬼斧”门主一生只得一个徒弟继承衣钵与门主之位,可她师傅玄易子平生狷狂任性惯了,不顾祖制,硬在师兄巫山月之后多收了一个她。那时她生父病危,继母嫡姐又是冰霜态度,只求有个安身之所便好,门主之位于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而她师兄巫山月知道她的身世,对她也照拂良多。除了门中那些尊礼守旧的老人多有闲话而外,师徒三人相处得也融洽。
可分歧就在于两人所学的东西完全不同,巫山月所学的是权谋制衡,玄易子以前圣帝王之术教导之,日后继任门主自然是大有用处。而她学的却是历任门主代代相传的独门机关术。“鬼斧”六堂堂主皆是各手艺行当的翘楚,而且都出身贫民,所以不讲嫡庶长幼,只问技艺高低。如此一来,简苇杭便是最受期待的继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