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令牌又是什么?
当时陈文起跳上马去抢缰绳,阿苇左手给了他一刀。右手拿着令牌,推他时便连着令牌一起推到他身上,此时他耳边还回响着简苇杭送那一刀时说的话。
从今往后,不许你再靠近我五步之内的地方。
夜已深,人也已走远。荒原古道上一骑绝尘,谁家女儿哭声幽咽,疾驰入山林,惊起一群群夜枭哀啼。
——
冀州清河郡
“既然你自己选的这条路,那么叔父也没有办法保你……”
唐栎轻挪莲步绕到隐剑阁前,正看见简如琢跪在院下。
自家姑娘双手托着戒尺举过头顶,脸色已经苍白。双袖滑落至手肘,小臂上俱是紫青条纹,手也被风雪吹得通红发紫。
这是动了真格的,连唐栎也吓了一跳,快步走过去,跪在她略微身后一些的位置。
“姑娘何必自苦。”
这雅文轩没有人能罚她,除了她自己。
今日江府的事情已有人告知了唐栎,说是芄兰姑娘一时失言触怒了守城参将江参。
那江参没有退还象文阁的令牌,而是直接令人将令牌砸到了雅文轩的门板上,引得雅苑前好一阵窃窃私语。
应试学子不满意来踢场子的事儿在雅文轩早就司空见惯,可那江参是从朔方高谦将军帐下被遣出来亲信。大将军不日就要班师回朝,大军所驻之地便是高谦冀州老家。
这下子,天下第一文馆杠上当朝第一兵马大元帅,可有好戏看了。
“错了就是错了,与苦不苦有何干系?”
简如琢气息微弱,随时要夭折在融化在春日里的冰花一般,可惜还是大汉北方十月的天,一股一股寒风冷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唐栎没再与她废话,拍拍衣裙上的雪站起身来,看架势要去叩隐剑堂的大门。
若说这雅文轩除了简如琢以外还有人能且敢越隐剑堂的雷池,恐怕也只有这昔日许夫人身边爱如生身骨血的大丫鬟唐栎。
“回来!”
被简如琢这么一喝止,唐栎的手便顿在半空中。
“这是,我的选择,与,与他人无关。”
她抖着说,“就算你能把母亲的棺材板叩开,落日琴响之前,我也不会挪动分毫。”
这话说得太决绝,唐栎咬着牙把袖子一摔,别过脸去不忍看她憔悴模样。
“去吧!雅轩才闹过,离不得人,拜托你了。”
她微微颔首,于唐栎而言,已是重如千金的礼节。
虎贲郎将官邸
“如何?”
江参手里摆弄着一张雕画精美的犀角弓,等包栩呈报打探来的消息。
“没有确切的消息,只是说雅文轩的正主云游未归。如今文轩雅轩分别有人代掌主事。之前小的在雅轩门前打伤奴仆小闹的那一场还没传到街尾便被平息了。”
“是那个狂妮子干的?”
包栩瞄了江参一眼迟疑了片刻,缓缓道:“不是,是雅苑的大掌柜,名叫唐栎,也是个婢女。”
江参手一松,弓弦蹦出嘭得一声。
“婢女?看上去嫩得出水的婢女?仔细说!”
他回过头来直视包栩,目光阴寒宛如两把利刃架在包栩头顶。
“那贱婢原是先阁主夫人的侍书婢女,因为读过几本书读的好颇受现主人赏识,将雅轩的生意通通交由她来做。”
江参白了包栩一眼,包栩意会连忙又道:“雅文轩分雅,文两苑。其中所设职属位分若拟军中建制,那么便是阁主为主将,雅轩掌柜与文轩轩主各为左右副将。”
若拟朝堂建制,眼下的情形无非就是“皇上”犯了错,自罚于右丞相门前,而左丞相收拾完烂摊子回来后,急得要跟右丞相干架。
可错就是错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简如琢好歹还是头脑清醒。
“如此说来,将帅离心,中军焉能不乱?那个狂丫头……”
“属下未曾留意,待之后再去打探。”
江参粲然一笑,阴霾顿消。
“不必了,备马,今晚约吴郡守吃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