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已有了初冬的迹象,姜绥裹了裹身上的披风,看着院中初盛的梅花,甚是满意。
“小姐,世子殿下来了。”洛儿道。
“嗯?今日说好休息的啊。”姜绥不解道,却还是蹦蹦跳跳地跑去了前厅。
“兄长。”
“阿绥,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沈昭笑道。
“绿梅?”姜绥眼前一亮,沈昭带了一小盆绿梅,虽小,却极其精致,被修剪地极有条理。
“嘘,别让姜崇知道了。”
“好。”姜绥压低声音,甜甜一笑。姜崇爱绿梅,众所周知。此番沈昭费劲千辛万苦才讨到一盆这样的绿梅,又修剪了几日,才稍微有些满意。
“兄长,你真好。”姜绥左右端详那盆绿梅,压根挪不开眼睛。
“算是我拿你那盆茉莉的还礼了。”
“茉莉?你说那盆茉莉啊,我都忘了,不过既然兄长有这份绿梅还礼,阿绥便收下了。”姜绥狡黠一笑。
“你忘了?”沈昭一脸懊悔,“早知道,我便不给你了,我还以为某人一直记仇。”
“谁记仇了?”
“没什么没什么,阿绥,冬日天冷,我听姜崇说你身子不好,以后要多穿些。”
“知道了,多谢兄长关切。”姜绥笑道。
“你这丫头,如今还一口一个谢字,平白生分了不成。”沈昭瘪瘪嘴。
“好,以后和兄长便不分你我了,什么谢谢,抱歉之类的,阿绥一概不说了。”
“这才对。”沈昭笑的温和,他面上冷峻,笑起来却像冬日暖阳般,沁人心扉,仿佛能化冰似的,姜绥一时以为是春日提早来了,如春风,要将人吹醉了去。
……
“阿殊。”沈彦在门外敲了敲门,“阿殊阿殊。”
“王爷。”冯殊开了门,屋外寒气袭来,冯殊皱皱眉头。
“怎么,今日脸色这样难看,我方下早朝,见你还没起来,心中有疑罢了。”沈彦看着眼前面色如土的冯殊。
“无碍。”
“怎么屋里这样寒,下人没有给你添碳火?”
“添了,是我觉得闷热……”
“他们如此对你,你便要如此忍受吗?”沈彦有些着急,“终是我疏忽大意了,他们或许以为我们分开睡,便是你不受宠。见风使舵,是他们一贯的做派。”
“本就是寄居,何必要求他们拿我当主子。王爷不必动怒,伤了身子便犯不上了。”
“寄居?”沈彦看着眼前淡泊的女子,她真的不带有一丝感情,原来从始至终是自己想多了……
“以后,我再搬回来,依旧我睡地上。”
“为何?”
“本王的府邸,本王睡了算。”沈彦赌气般的说道,说完转身便走了。
不久,冯殊屋里添置了碳火,比平日多了一倍,还有人送来了克御风寒的药汤。她还听闻,伺候她的婆子丫鬟都被打了板子,驱逐出了王府,又换了新人……
沈彦依旧像往日般,下朝便在冯殊的院子里看书。冯殊为他磨墨,偶有交谈说笑,日子倒也舒坦。
“王爷,这是给你的。”冯殊缝了很久的枕头终是做好了,并不是很精致,却能看出难得的用心。
“给我的?”沈彦放下手中的书本,接过枕头。
“见你夜里睡得不好,这里面放了安神的香料,对你睡眠有益。”冯殊道。
沈彦眼神中闪烁着什么,对于冯殊来说,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枕头。可对于沈彦来说,这便是真心相对。从小在尔虞我诈的宫里长大,从未见谁对谁有过半丝真心。他甚至从未见过自己的生母,也从不明白,被关心是什么样的感觉。
“多谢。”
“王爷也会说谢?”冯殊轻笑。
沈彦笑看着眼前的女子,以前,她对于他来说,只是个杀人除敌的工具。只是如今,好像不同了,他好像有些离不开她了。他二十几年,不曾娶过一女子,只是怕被人抓住把柄,以此要挟。
彼时的想法过于幼稚,而今有这么一个女子,在他眼里,还是个孩子,却有了莫名的情愫,沈彦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自己冷血刻薄,见到她时,心底却有一丝温热。
“王爷,你怎么了?”冯殊看着望着她出神的沈彦。
“没怎么,”沈彦回过神来,“我想知道,嫁给我,你可曾后悔?”
“嗯?”
“我是说,当初,你真的思虑好了?”
“当然,你我本就各有各的目的,嫁王爷也是再三思虑之策,哪有后悔之理。”
“我对于你来说,只是个实现目的的工具?”沈彦轻声问,不敢扰了她,怕自己这样唐突,会吓到她,原来,在乎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左右顾虑,前后思虑。
“王爷?”冯殊有些不解,沈彦今日有些奇怪了。
“罢了,早些休息吧。”沈彦强扯出一丝笑。
沈彦那晚枕着冯殊制的枕头,格外安神,险些错过翌日的早朝。
“阿殊。”沈彦晨起准备上朝,见到屋外景象,又回到屋里,轻叫着还在安睡的冯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