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月微微侧目,看着薛怡柔的目光中,多了两分冰冷和嘲讽。
那目光让薛怡柔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还不等她细思,就听那清淡的声音缓缓地说:
“那么,郡主身边的人,也能证明昨日是郡主先无礼在前,硬是想让十多个壮汉毁了小女的容貌,最后却因为学艺不精,才被小女打回去的么?
“或者,他们能证明郡主是用全身的饰物来买了郡主的脸么?
“先撩着贱。这句话,郡主应该知道吧?”
没有任何语调的变化,她仿佛只是在平平静静地陈述着事实。
可便是这样的事实,却让薛怡柔白了脸。
周贵妃的脸上也是一阵通红,觉得自己今儿被一个小辈屡次打脸,真是丢人得很!
“柔儿,月儿所言,可是实情?”
周贵妃阴森着眸子,垂眸看着薛怡柔。
薛怡柔早被安月说得心虚不已,这会儿被周贵妃一问,更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她嗫喏着,躲避周贵妃的注视,小声反驳:“不……不是……”
然而,在场的众人都看得出她这副明显心虚的样子。
周贵妃恨铁不成钢。
本就因为之前周让来说的事情而烦恼,后来被安月一通怼,更是让她烦上加烦。
结果,这会儿才知道薛怡柔到底瞒了她多大的事儿!
周贵妃气得恨不得一脚将薛怡柔踢飞出去。
头顶冰冷的视线,就像是千斤的重石一般,将薛怡柔的头越压越低。
她紧抿着苍白的唇瓣,心里害怕极了,又恨极了。
明明是那个贱人的错!
为什么外祖母要责备她!
都怪那个贱人!
她为什么不承认!明明那些都是她做的!
她为什么要把那些事情告诉外祖母!
都怪她!
“月儿……”周贵妃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
“是本宫不对,让你受委屈了。只是柔儿这丫头也不说清楚,昨日回来只是哭,本宫实在心疼她,这才误会了你。还望你不要生本宫的气。本宫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周贵妃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该低头的时候,她从来都识得清实务,这也是她能坐到如今这个地位上的原因。
可她同样是个记仇的人。
今日在安月这儿丢的颜面,她心中发誓,早晚有一日,她要加倍讨回来!
“臣女不敢。”安月淡然回应。
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不生气,只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并非真的不气。
可即便如此,周贵妃也只能装傻,当做对方已经不生气了。
桂嬷嬷是最有眼力见的,眼看今儿这事儿闹得有些不太好看,便上前对周贵妃道:
“娘娘,时辰不早了,您该午觉了。”
周贵妃心中一喜,忙附和:
“瞧本宫只顾着跟你们说话,都忘了时辰了。唉!人年纪大了,最是不经熬的。本宫这就要歇着了,就不陪你们说话了。”
说着话,扶着桂嬷嬷的手起了身,又嘱咐,“让人送送月儿。”
“是,娘娘。”桂嬷嬷应了一声,吩咐一个宫女去送安月。
安月等人都站起身来,福了礼:“恭送娘娘。”
直到周贵妃和桂嬷嬷的身影离开,安月便站起身来,微微垂眸。
看一眼早已跌坐在地的薛怡柔,心中冷笑一声:“秋落,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