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异地，又是在野外过夜，汪凡本应保持最大程度的警惕，但他并没有。同行的队伍里有两个在黑暗中感知无比敏锐的吸血鬼在，他很放心。
即便如此他还是睡得不太好，一方面是初入沙漠的新鲜感带来的激情，另一方面也是枕头不太舒服，这导致他在半夜的时候醒了。
帐篷外，除了嘶嘶的风声，多了一阵打铁的声音。
汪凡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风声通过帐篷后就变成了窃窃的私语，这很容易干扰人的听力。
才刚刚出发一天，离沙漠边境的城市还很近，按理来说不可能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但汪凡还是没有轻易否定自己的判断，为了以防万一，他抽出了睡袋里的右手，脱下手腕上的佛珠放在胸口。
一晚上什么都没发生，等汪凡醒来，那串佛珠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压在身子底下了。
稍微收拾了一下钻出帐篷，汪凡就看见了站在沙丘上眺望的阿列克斯。
“早上好，阿列克斯先生，昨晚睡得好吗？”起得还算早的汪凡主动走上前打招呼。
“早上好，亲爱的汪，坦白说，睡得不算好，这样的环境对于一位贵族来说还是太恶劣了，你懂的。”阿列克斯冲汪凡眨眨眼笑道。
“那你来干嘛？还有雅兴一大早仰望太阳。”汪凡心中吐槽，但嘴上还是对阿列克斯的话表示了赞同。
吃过早饭，众人收起了帐篷，准备出发。
这时，同行的小汪主动凑到汪凡身前，压低声音问道“凡哥，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小汪是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学生，跟着从事生物研究的周教授参加这次科考，和汪凡五百年前是一家。因为平时很活泼，又有着共同的爱好，所以他和汪凡很聊得来。
鉴于一笔写不出两个“汪”字的情谊，昨晚两人的帐篷扎得很近，汪凡终于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你听到什么了？我胆子小，你可别吓我啊。”汪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反问。
“我听到有人在压低声音说话，还说的特别快，跟念经似的。”小汪的脸色不太好。
“哎，这跟我想的不一样啊？”汪凡有点懵，但他还是以轻松的口气安慰小汪“我估计是风声吧，昨晚刮风，你肯定是听错了。”
听到汪凡的话，小汪的脸色好看了很多。
“我估计也是我听错了，好家伙，可把我吓个够呛。”小汪长出了一口气。
汪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胆子大点，真有人说话又怎么样？上去先给他一脚，告诉他你吵着我睡觉了。”
小汪终于轻松地笑了。
收拾好东西，一群人继续上路，终于在第三天下午时分到达了这次科考的第一站——戈壁峡谷。
出乎汪凡的预料，在这片碎石与沙砾的世界中，峡谷两侧暗褐色的山上居然能看到绿色。
峡谷中，砾石的地面上，长着一丛丛不知名的植物，间或点缀着干枯的骸骨，据小汪介绍，主要是骆驼的骨头。
扎下帐篷，大略确定了周围没有危险，一行人散开，采集动植物和岩石标本，测量温度湿度等环境数据，无所事事的汪凡只能四处转着打下手，假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
“当地人管这叫野驴汁，紧急情况下可以通过喝它的汁液补充水分，你要不要试试？”小汪拿着一丛采到的绿植笑着问汪凡。
汪凡二话没说，随手薅了一把叶片，用力挤出汁水来，尝了一小口。
有点酸，有点苦，但比起魔药来还是小巫见大巫，汪凡觉得加点糖他就能把这东西当饮料喝。
看他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小汪也有样学样，结果一入口就吐了出来，还不停地“呸呸呸。”
“凡哥，你这也太拼了。”
汪凡大笑道：“能坑到你就值了。”
没理会小汪充满怨念的眼神，汪凡起身走了几步，蹲到了那个他特别关注的女孩子身边。
从她的同学那里了解到，这姑娘叫季枫，今年刚拜在周教授门下，由于成绩优异又吃苦耐劳，破格被周教授带来参加科考。
因为沉默寡言又不善交际，所以同学们对她的了解也不深，只是评价她是个挺好相处的人，平时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是什么植物啊？”汪凡厚着脸皮搭讪。
“Solanun nigrum L，中文学名龙葵。”季枫头也没抬说道。
“那它这小果子能吃吗？看起来蛮好吃的样子。”汪凡继续没话找话。
“能。”
季枫还是那么言简意赅，汪凡直接薅了一把黑紫色的浆果塞进嘴里，居然还挺好吃。
“就是味道有点淡，再甜点就好了。”他评价道。
见季枫没有搭茬的意思，他只能站起来，准备转身离开。
“我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凡事小心。”季枫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汪凡猛地回头。
谁料人家根本就没正眼看他，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汪凡只能点头说了个“好”就离开。
这边蹭蹭那边聊两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夜幕如约而至，假忙活了一下午的汪凡伸了个懒腰，坐到火堆旁看几个老师整理资料。
很难想象，眼前这个看似光秃秃的峡谷物产居然还挺丰富，动植物的种类很多，除了昆虫和蜥蜴，还有老鼠刺猬等小型哺乳动物，此外，据周教授介绍，这里甚至可能还有熊。
要真是碰到熊，汪凡估计自己是顶不上什么用，只能依靠两个在帐篷里歇了一下午的吸血鬼。
不过周教授随后的话打消了汪凡的顾虑，戈壁熊的数量极其稀少，野外数量估计不足三十头，已经数次濒临灭绝，真要是碰到，都能称得上幸运了。
晚上，钻到帐篷里，汪凡从冲锋服的内袋里拿出一个结实的金属盒子，盒子里整齐摆着两支试管。
是的，经过几天的辛苦赶路，他已经成功吸收了第五支彩虹魔药。
第六支魔药是天蓝色的，只是看了两眼，汪凡就觉得心旷神怡。
然而还是很难喝，汪凡几欲作呕，但随着整支魔药流入喉咙，他感到了一种从内而外的清爽与湿润，仿佛几日来的燥热都一扫而空。
身心舒爽的汪凡很快进入了睡眠，这一晚，奇怪的声音也没有出现，他睡得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