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奋为难道:“可主人那我如何去交代?”
伯禽道:“就说我做主的,我改日到府上谢罪就是。”
石奋听他这般说,别只得放弃,然后问及鲁公黑天半夜在这里做什么,伯禽告诉他,城中有一恶徒行凶伤人,一路追到这里,那人却不见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石奋走到崖边查看,惊叹这悬崖何其陡峭,多看一眼就晕的慌,往后退了两步道:“那恶徒只怕是掉下去淹死了,这洛河水中多有虎蛟,吃人就像吃山果,嘎嘣脆,还上瘾,只因这人肉是咸的,有滋有味,故此喜欢吃。”
正说着就见河水中翻起一团浪花,接着有一团白森森的鱼鳞状反光闪现,很快就莫如水下,估摸其大小少说也有两人长短。
伯禽自然也看到了,他对虎蛟也是知晓的,前些年只在北方出现,这几年天气变得干燥,湿润南移,虎蛟竟然把家搬到了洛水,这也是出他意料之外的。
石奋道:“那人肯定是被虎蛟吃掉了,想找尸首只怕困难,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夜风好冷,您贵体若是受着一点寒冷,小臣只怕万死莫赎了。”
伯禽思虑片刻道:“你们并不是我的部下,不归我统管,你先带兵回去,我自己在这里找找看,若是寻找不到,自然会回去,你不用担心。”伯禽此话虽意在寻找黑衣人,但对于三丫头的担心似乎多了一层,他本想等石奋离去,好去追回三丫头,她一个女孩子,受伤严重,在这野外一旦遇到野兽,只怕性命不保。
可石奋着意巴结,如何肯离去,帮助伯禽一块寻找黑衣人踪迹,他安排士兵分开来在周围荒草中寻觅。
突然,一个士兵尖叫一声,跌入荒草中没了动静。
旁边有伯禽和其余两个士兵,三人立即警惕起来,那两个士兵将长矛指向荒草深处,做戒备状一步步靠近,突然,有一双手从暗处探出来抓住两只长矛往里拉扯,两个士兵一头栽进去,月光下寒光闪现,那两个士兵默不作声就没了动静。
伯禽暗暗吃惊,心说这厮好果断的身手,挥舞马鞭倒卷那一块荒草,卷着一个人飞出来落在脚下,是刚被抹了脖子的士兵中的一个,他急忙又挥动马鞭,鞭梢被对方用利器削断,皮鞭弹回到中途,一个黑影尾随其后弹出来,手中一把匕首直取伯禽心脏剖位。伯禽待要用皮鞭击打,跟本来不及,电光火石间他丢弃皮鞭,身子往后连连倒退三步,从腰间抽出青铜碧落剑横于心脏部位,那匕首尖端不偏不倚抵在青铜碧落剑中锋。伯禽侧身躲避,碧落剑化守为攻,剑刃贴合于匕首上沿摩擦向前,火星迸溅,发出剌耳鸣响。碧落剑乃大周剑师寒姜打造,天下奇刃,区区匕首自然不能匹敌,剑刃所至,匕首从手柄部位断为两截。匕首的主人,也就是那黑衣人,仓惶松手后撤,一边后撤一边左足猛踢,伯禽警惕未追,仔细看,自己刚才丢弃的皮鞭倒卷袭来,他急忙抓在手中,抬眼再找黑衣人,竟然不见了。
石奋见这边有动静,飞奔赶过来,奔到十丈外突然大叫:“小心身后!”
声音未歇,那黑衣人从身后扑上来死死抱住伯禽,和他争夺手中碧落剑,双方争夺不休,这时石奋赶上来助阵,以二敌一,黑衣人眼看就要被活捉。
三丫头芳心急转,心想一旦黑衣人被捉,再想杀伯禽只怕难上加难,此时他二人纠缠不休,正是我下手的最佳时机,绝对不能错过。想到这里,她强忍腿上疼痛从荒草丛中站立起来,朝前快速挪动数丈,与伯禽和那黑衣人仅相距五丈远,站定之后将手中麒麟符隔空打出,这一击用了十足的力气,直取伯禽印堂。
然而,石奋早就注意到她,一杆长矛挡在中间,麒麟符和青铜长矛相撞,震耳欲聋,麒麟符落地。
石奋大喜,忙捡起麒麟符,命令手下提拿三丫头。
一击失败,三丫头心灰意冷,木呆呆站在草丛中听凭士兵们将她摁押在地。
周围的一切都跟她没关系了,接下来的岁月只怕要在黑暗冰冷的监牢中度过,或者被杀掉,弃尸荒野,化作厉鬼。
正当三丫头胡思乱想之际,身体被人从后头举起,三丫头回过神,见那人是石奋,第一反映就是寻找伯禽,环顾四周,除了众兵丁之外,伯禽并不在其中。
石奋笑道:“他已经下去喂鱼了,想找我便送你下去。”说罢大步来到崖边,平平将三丫头举到崖外,让她往下看。
此时风疾天高,明月孤悬,悬崖下方十余丈处水流湍急,只因近些日多雨,水面空前宽阔,水质特别混浊。在水面靠近悬崖所在,果然有两个脑袋起起浮浮,他们背贴石壁,望着河中心所在,而在那里,一片鳞光闪耀,几头虎蛟浮上水面,朝他二人靠近。
看到这一幕,三丫头忽然大笑起来。
石奋奇怪,问她死到临头为何发笑?
三丫头却道:“伯禽身为鲁国国君,地位显赫,你杀死他,就不怕周公找你麻烦?“
石奋哼了一声道:“小小女子,如何晓得为官之道,大树虽茂,不能乘凉,要这大树又有何用?伯禽乃周公之子,周公夺位之心昭然若揭,我家主人和他势同水火,他若死了,周公反倒少了臂助,对我家主人大有好处,这一点,你如何能明白?“
三丫头鄙夷道:“适才还着意巴结,一转眼便落井下石,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石奋纠正道:“此言差矣,我并未落井下石,是他二人扭打,不慎跌落,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你已看到我未曾帮他,说出去我也难脱罪责,因此我便留你不得。如今,麒麟符已经到手,留你这臭八怪也没甚大用,不如送你归天吧。“手一松,三丫头陡然掉落,一头扎入水中。
水流寒冷刺骨,水下暗流涌动,身体不由自主翻滚着朝下游而去。三丫头好不容易将脑袋浮出水面换气,都看到一张巨大虎面近在咫尺,一双血红瞳子大如碗口,死死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