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很快到了近前,马蹄渐缓,最终停下。
黑衣人暗自惴惴,心说莫不是被对方发现了?他伸手入腰囊摸出石刺,紧紧攥在手里,以做防备。
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前边是悬崖,走不通的,那人自然是掉下去了,我们还是另外寻路离开这里,不要被那些蠢兵给抓住了。“
白衣公子道:“此人穷凶极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得给那些死去的无辜国人有个交代。至于你,尽快离开,那将军我给你拖住,你走的越远越好。“
三丫头道了声谢,从马上跳下,腿伤严重,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伤口处鲜血汨汨。
白衣公子吃惊,忙跳下马,扶她坐起来,将自己衣襟撕下一片,替她包扎一番。
三丫头痴痴目视白衣公子,突然问:“素眛平生,为什么救我?“
白衣公子道:“你有难,我自当救你。”
“如果把我换作其他人,你也会这样做吗?“
白衣公子包扎完后见她衣上沾有草籽,顺手拍落。
三丫头道了声谢,见他站起身,并未回答她的问题,便又追问。白衣公子道:“自然也会救的,如今我大周逐渐趋于大同,天下和平,此后我相信,你不会再遇到这种事了。今夜之事,是我与父亲的责任。在我成周城中竟然发生这种事情,着实让我意识到治国安邦之不易,道路漫长,还有很多事情要去解决。“
三丫头听他话中有话,问其姓名,白衣公子只道萍水相逢,无需记挂,催她尽快离开才是正理,一边说一边从杂草中寻找到一根枯木,简单处理成手杖丢到她脚边。
三丫头唯恐石奋带人追来,到时想跑也跑不掉,捡起手杖站起身,一步一拐朝西边荒草深处走去。
走了十余丈远,地面微颤,一片马蹄声中夹杂着石奋那粗壮雄浑之声:“小白脸,把那女的交出来。”
三丫头心说这群蠢兵来得可真够快的,忙蹲身隐伏在荒草深处,侧耳聆听。
只听白衣公子有些愤愤然问:“你们是何人麾下?为何在我成周城对一个柔弱女子上下其手,此种行径与禽兽何异?“
石奋一听,哈哈大笑,声若雷鸣,笑罢道:“你小子是哪根葱,敢管某的公务,快快交出那女子,某放你一马,若是不交,少顷让你归天。”说着将手中长矛舞动,呼呼风动。
却不料白衣公子道:“看你着装,应是凤师偏将,凤师师氏丙庚可是你上司?“
石奋一愣,忙问白衣公子到底何人?
白衣公子朗声道:“周公长子,鲁国国君伯禽你可认得?“
石奋想起什么,从马上滚落,跪与地上道:“原来是伯禽公子……不对不对,是鲁公,鲁公在上,受小的一拜。”他磕了一个头,回头见身后众兵丁发愣,忙呵斥跪下磕头,众兵丁何曾见过堂堂一国之尊,适才都惊愣住了,此时明白过来要磕头,一个个忙不选趴下来磕头如同捣蒜。
三丫头不听则已,听说是伯禽,周公之子,登时咬牙切齿,后悔刚才错失良机,没有杀了他为殷商死难同胞报仇雪恨!想到这里,一口恶气难消,从腰间摸出那块麒麟符。
此符有半个手掌大小,纯金熔铸而成,扁圆形,正面有一头匍匐状麒麟形象。麒麟野外多有,体大如牛,食草为生,性格温顺,通人语。然其战力惊人,虎豹熊狮不敢靠近。为殷商人所崇拜,尊为灵兽。匍匐状意在表示殷商未亡,只是暂时隐伏,终有站起来的那一天。麒麟符作为复国组织信息沟通的信物,避免间谍混入。每有信息来报,必须同麒麟符一同传诵,对方见到麒麟符,便知道是内部人员传来的可靠信息。如果没有麒麟符,或者说麒麟符出现残损,则表示其中有假,收到信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三丫头回忆今夜入大颠府中所经历种种,感觉哪哪都不对头,这石奋强索麒麟符,组织中必定有人出卖,将麒麟符这么重要的机密都给道破了。其次,大颠,散宜生,闳夭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难道是那个屏刁,他假装是为周公来当说客,实则是冲自己来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在后花园石窟中所说的话都是演给我看的。
想到此处,三丫头顿觉后脊背发凉,自己还是太过年轻,行动太过大意,今晚若不是有伯禽和黑衣人出现,自己只怕早就被活捉,将麒麟符完好无损奉上了。麒麟符落入这三个老奸巨猾之人手中,只怕组织花费多年心思埋伏在成周城中的联络网就要被一锅端了。好险!好险!
今夜没能丢失完整麒麟符,当真是喜出望外。如果能抽空杀了伯禽,那可就为复国出了大力,到时候把杀死伯禽的罪责全部转嫁到石奋身上,这等于是给大颠身上泼脏水,到时候周公旦和大颠等人掐起来,成周八师陷入内斗,我们就能来个混水摸鱼,按照之前计划顺利开展下去,复国之日只怕也就能提前到来。
念及此处,三丫头用大拇指指甲将麒麟一只脚抠掉,失去一块的麒麟符那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就算让石奋捡走也无所谓,此时作为暗器,拿在手上,静静等待时机,击杀伯禽。
她跪于草丛中,一点点往前移动,石奋等人丝毫觉察不到。
只听伯禽道:“都起来吧,此事就此作罢,不要再追了。”
石奋道:“不可不可,那女子并非寻常女子,来历身份特殊,主人命我务必抓到。”
伯禽问那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石奋告诉他听大颠说是殷商遗民,而且地位特殊,只怕跟王族有关。
三丫头暗笑,心说老东西果然厉害,几乎都把我是谁都调查清楚了,她以为伯禽听到这里定然会告诉石奋自己去向,可不料伯禽却说:“不管是谁,有错都是因为我等处置不公,导致人家有怨气,此事就此打住,我不愿再看到血染黄土,死尸遍野的景象了。人都是父母生养,来到这世间不容易,如何安抚,让天下没有怨气,让四海之内都相濡以沫,这才是我们要做的事情,万万不可因为他们的怨气而导致我们举起屠刀,那样下去,恩怨永难消除。这女子我做主,放一马,不要再去追了。”
石奋为难道:“可主人那我如何去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