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撇撇嘴,退后两步,对齐简之摆摆手道:“那个,我走了。”齐简之道:“你不许走,你把我哥弄成这样,就想一走了之?”江临反问:“不然呢?我能做的就是道歉呀,至于接不接受那是他的事儿。”齐简之插着腰,横眉道:“你什么态度!我哥都痛成这样,你反而一副受害者模样,如此理直气壮?你真是不要命了,待会儿我抓到你要把你送进大牢,诛你九族。”江临哼笑道:“随便你啊,如果你能抓到我,随你处置。不过······”江临不喜他说话颐指气使态度,作弄心打起,上前两步,捏着青衫下巴,嬉笑道:“若你要因我这一撞不行了,我也可对你负责的。毕竟你这张脸蛋还是赏心悦目的,就算我看腻了,也可请其他姐妹看,你收获的爱意是不会少的,我保证。”
江临嘻嘻笑着,狐狸眼闪闪发亮,见青衫表情愤怒至极,心中越发畅快,轻佻地在他脸颊摸了一把,并发出“啧啧”喟叹之声,极尽羞辱之能事。青衫奋力打开江临手臂,怒道:“你不要太过分!”江临捏着他下巴又将人移过来,瞪眼道:“哎,什么态度,你这人心坏嘴臭,也就这张脸能看,还不许人看啊。”江临捏着青衫下巴定定打量他,如此注视之下,越见青衫俊美。剑眉星目、高鼻红唇,长发夜风中翻飞,飘逸若仙,尤其是神色紧绷,别有一番韵味,看得江临心中竟有些后悔,暗想:早知他神仙一般容颜,还不如不逃婚,老老实实地嫁到南国,日日与他颠鸾倒凤、恩爱甜蜜,也不至于受这般苦楚。可转念又想到:自古姻缘天注定,她选择逃婚,焉知不是老天安排。若是有缘,天差地别两个人也能走到一起;若是无缘,本有婚约的两人对面也不相识,她和齐颖川便是后者。况且离大婚之日不到一月,按礼法他此时应在宋城受礼、习节、祭祖、待婚,却出现在北朝花楼,可见不是个好东西,婚后还不知要娶多少女人给她添堵,没嫁他是她江家祖宗保佑。
江临再看青衫,心中愧疚顿减,她站起身,捋顺头发,仰头对齐简之道:“齐红红,青山常改,绿水不流,我们后会无期。”挥一挥手,转身朝东跑去,身姿矫健轻盈。
青衫双眼落在江临满背上下翻飞乌发,又觉此幕他也见过,可究竟在哪儿却始终想不出来。他略一迟疑,江临已奔出丈远。青衫气喘更甚,对齐简之道:“蠢蛋,还不快把她给我抓住。”齐简之“哦哦”一声,扭着八字步追上来,手指江临道:“喂,你别跑,你把我哥踢了,就想一走了之吗?你说你会负责的。”
江临回头笑道:“负什么责任?把他娶回家吗?啧啧,你的意思是他确定不行了是吗,哈哈哈。”齐简之听了,面红步软,扭头道:“哥,你还好吧?要不我们快些回去给你医治。”青衫疼痛原已减缓,此时腾地杀个回马枪,甚至较之前更痛百倍,他深吸一口气,心里骂声“蠢货”,捡起一枚石子,对着江临后腰打去,不想齐简之见他脸色不好,欲将功补过,发足狂追江临,如此一来,石子不偏不倚正打在他尾椎骨上。齐简之“哎呦”一声前扑在地,摸着屁股,灰头土脸地回头,哀怨道:“哥,你干吗打我?”
江临双手插腰哈哈大笑。青衫面孔青白,摸起一颗石子对准江临额头,却见她青丝柔顺飞扬、盈盈笑意满脸,双眸灿比星河,无限娇俏可爱,顿时不忍下手,手指停在半空。忽然,他脑中电光一闪,想起似曾相识的感觉来自何处了,对着齐简之大喊:“齐简之,拦住她!不然你就死定了!”
齐简之“哦哦”应着,捂着屁股费力追了上去。江临冲他做个鬼脸,笑道:“小跛子,追不上我,啰啰啰,一腿长一腿短,追不上我。”江临脚步飞快,不到片刻即跑到拐角,忽听远处响起嘈杂之声,且越来越烈。她心道不好,怕不是凤栖阁的人追了过来,无心理会齐简之,猫腰蹿到墙角蹲下,伸长脖子朝前打量,就见夜色中,一高一矮两人朝这边跑来。
江临正瞪眼努力辨认,齐简之已追到近前,他见江临并无动静,心里暗喜乃天赐良机,放轻脚步,手握成拳放于两肋,咬牙屏气奔去,一把抓住江临秀发,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我,我抓,抓住了。”
齐简之得意忘形,力道极大。江临头朝后仰,手抓住发尾,挥手照着齐简之拍去,“蠢蛋,闭嘴,要是把凤栖阁的人引来,看我不扒了你的蠢皮!”齐简之眼珠咕溜溜打转,两颊圆鼓鼓,憋着嘴委屈地道:“你又打我,哼,还说我蠢,你······”江临瞪他一眼,拽过自己头发,转头又去看高矮两人,见矮些的步伐飞快,身形稳健,高些的脚步缥缈、脸带面纱,不是风飘絮与阿齐还能是谁。江临大喜过望,站起身,大喊一声,欢欣喜悦地朝两人奔去。
齐简之瞪圆双眼,手一伸抓住江临发尾,道:“喂,你不要跑,再跑把你头发拽掉,你就变成,变成秃毛鸡了。”江临双臂挥舞,道:“齐简之,你快松开姑奶奶,不然要你好看。”齐简之小脸紧绷,道:“你是谁姑奶奶?明明是个小丫头,却装模作样,还用那种下流招数打伤我哥,我非得抓住你打得皮开肉绽不可。”
江临扬起拳头,恶狠狠道:“你松不松开?”齐简之双肩瑟缩,两股战战,可一想兄长惨状,鼓足勇气道:“不松,死也不松。”
江临道:“好。”抬起脚就朝齐简之身下踹去,齐简之急急朝后退去。江临并不想伤齐简之,不过虚晃一招,吓唬他松手而已,谁知他傻乎乎的,手反而将她头发拉得极紧,江临身子不稳,晃荡两下,压着齐简之摔倒在地。
齐简之双脚踹着江临后腰,江临脑袋压着齐简之双膝,两人皆“哎呦哎呦”直叫。风飘絮和阿齐听到动静,双双奔来。阿齐见江临秀发被齐简之抓住,面庞极为痛苦,小脸不由阴沉下去,一步窜到齐简之身前,用力掰开手腕,又照着他肩头拍了一掌,才扶起江临。又见她满面灰尘,形容憔悴,心里伤痛担忧,手虚空垂立,道:“江临,他打你了是吗?”江临五官皱缩,揉着后腰,没好气道:“废话,你没看我都这样了吗?”江临见齐简之张嘴欲辩解,一面呲牙一面毫不客气地踢了他一脚,对阿齐道:“阿齐,他打得我好痛,给我去揍他。”
阿齐厉色朝齐简之看去,齐简之捂着腰,手扒地后退,再一看阿齐就是个七八岁小孩儿,撑地站起来,气势汹汹道:“小毛孩儿,你让开,不然连你一起打。”阿齐双目圆瞪,话不多说,抬脚飞踢向齐简之肩头。他又快又恨,齐简之无半点儿招架余力,人直直朝后飞去,正撞到一棵碗口粗的松树上,吧唧一下落在地上。
齐简之痛不欲生,缩成一团在地上翻滚。江临张着小嘴,小声道:“倒也不必这么用力的。”风飘絮掏出帕子,擦净江临脸上泥土,心疼地道:“对不住,又害你受苦了。”江临打开她手臂,翻个白眼道:“一会儿再和你算账,阿齐,别管他了,我们快走,有大麻烦了。”她抓住阿齐手腕,拉着人就跑。风飘絮跟在两人后面,也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