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杨聪明,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么?我可以给你安排。”
“去试试《万世木偶戏》吧,您就知道为什么我必须破坏天骄,释放影皇了。”
“可以,但我不会试的,我会让下面的人查清楚,你为什么背叛我。”
“您的弟弟和妹妹也在游戏里,您一定找得到他们。”
“……”
“账号名是达斯特,密码是您的编号。”
“……”
“可以……拉我一把么?我想知道您现在的心情……”
“……好。”
“原来……哈哈……”
“晚安。”
“上线上线,蛮蛮上线,让我康康,你抽了个啥?”
“等下,卡住了。”
“嗷呜?!终于有奶了?”
“要看赵南星抽到啥。”
“就六个人么?知了你就拉了一个人?”
“我拉的可是超级强援,蛮蛮可是个人形外挂,他能预知未来的!塞老大回老家有事,丹朱小月月还处在教习手机通讯阶段,幺六六仍在失踪,师父在拯救世界,其他人不够熟。”
“我没有玩游戏还用能力的觉悟。”
“给小哥点赞!欣赏你。”
“只是用能力之后副作用像是连续三天的晕车,很难受……啊,出来了。”
“是啥?是啥?”
“淡定,蛮蛮加了我好友……”
“我也希望来个奶,我们菜刀队每次都靠柴柴吸引火力。”
“某种意义上我也是个挂嘛,嘿嘿。”
“知了,是什么?你怎么沉默了?哇哦……”
“我靠纸张!金色传说!”
“嗷呜……是我没练的金……完美。”
“没我的白银匙王好用。”
“小诺你是一辈子马拉松队员,基本就跟抽卡的乐趣告别了。”
“蛮蛮!出生地选苦坝镇!”
“听到了。”
几根透明丝线垂下,在地面之上微微飘动。然后一件铜色长袍从虚假的蓝天直直落下,被丝线末端挂住。华美剑鞘落下,闪光宝剑空中极速剑舞,后发却比剑鞘先至,在长袍腰部接住剑鞘相合,剑光瞬敛。
偶人软若无骨从天之上落下,风吹扭动,在丝线末端被挂住。动能拉长丝线,同时下沉势渐弱,足尖触地时动能完全消失,偶人完美地穿过长袍。
丝线再向下一沉,长袍恰巧贴附偶人身躯,偶人也恰好双足着地。
锈色丝带飞来,长发飞来,流云鞋飞来,铁线冠飞来,全部都精准地装配在偶人身上。
偶人上一刻还完全没有生命气息,下一刻木刻眼皮张开,露出双目,生命的气息一下子灌注了偶人的整副身躯。
偶人扭动了一下脖子,意外的灵活,抬起双手看看手心,是木偶的四肢,指节用轴链接,但用起来和自己本身的手没有两样。
左望望,秀气的城墙出现在稀疏的树林后,右望望,五个木偶个性特异,也被丝线牵连,正七嘴八舌地交谈。
“可了不得,苦坝镇第三十四个“泽西道义”!钱阙苦!妈耶,纸张!我感受到了欧皇打击。”手执书卷,高帽儒袍的木偶女书生一张一合的木头嘴里发出了吴晓禅的声音。
“不愧是金。”细眼夜行衣的木偶偷倌身上传出赵南星没听见过的少女声音,对方好像很欣赏赵南星登场的气势。
“我也是金啊?!”散发束腰,白衣铁甲的壮硕木偶老人幼稚举手,发出了郑如柴的声音。
“可是你把一个射法双A玩成了除命皆E。”红围巾狼头帽的负弩木偶发出王络苏式的致命吐槽。
“我也有输出的心嘛,反正是游戏。”
“柴柴可是我们队里的福将!还好他的“抛瓦”是被动型的。”红色长裙裹身,臂戴赤色荆棘金属圈的女性木偶体内发出了孙芜芜的声音。
赵南星冷静十足不发表言论,木偶默默闭眼查看自己的状态,然后本人拿出手机在搜索引擎上搜索各位的分别在历史上是什么古人,以及游戏的目标。
吴晓禅是百年前的女性宰相,大宰吴晓禅,属性力E速E法A射B农C命D,品质银。绝了,赵南星才发现知了的本名是个女名。然后网上说法A的都是怪物。ID是“消耗品法师”
未知妹子是两百年前的匙王,属性力B速A法D射B农E命A,品质银。因为技能特性在足迹里灌注电力陷阱,所以一般玩家仗着速A绝不上载具,让匙王收获“马拉松队员”的称号。ID是“不见人王”,看起来有些霸气,又有些唬烂。
郑如柴是三百年前的天河剑圣塞本仁,属性力C速D法A射A农C命C,品质金。因为精神条无限的特质被称为“人形核能激光炮”。ID是“飒”。
王络苏是两百年前的影皇前世孙无勇,属性力B速A法E射B农B命B,品质铜。因为辉煌任务之前基本没有技能,只有面板好看所以基本没有孤狼用,一般是团队里面补位当背包,然后截胡别团辉煌任务的玩法。不过辉煌任务完成后,人物一个时辰的辉煌,暂时成为影皇,是祖宗级别的存在。ID是“消耗品战士”。
孙芜芜本来是三百年前的戴面具的孙家目部行者,属性农命双B四C,但是其特性是在完成辉煌任务后会摘下面具,长时间转换为目部的一位成员(视任务而定),直至下次完成辉煌任务。
现在的孙芜芜是两百年前的目部孙(有,“有”是辈分)红,属性力D速D法C射S农E命D,品质乌金,全游戏一百多个。技能是蛊,名声是“单飞虫妹,入队虫妈。”ID是“子规”。
然后,赵南星是两百年前的泽西道义至尊剑圣钱阙苦,属性力A速B法D射B农D命A,品质金,技能除了“第一御剑”没什么可说嘴的,但被称为“人间命S”。ID:“南星”。
属性C是常人,A是超凡,E算惩罚属性。
辉煌任务每个古人都有,难度角度都很刁钻,但是完成后角色一般会进化,暂时成为“玩家boss”一般的存在。
因为辉煌任务完成的奖励是让该古人回到其最辉煌的状态。
其它日常任务一般由务农的休闲玩家提供,当然那些玩家也基本不是完全是休闲玩家,因为“农”属性高的角色一般抽不到,但是系统会自动送一个农B五E的角色让你可以挂机务农,只是自己角色的日常任务自己做没有奖励,一般卖给玩家或是贱卖给主城。
主城任务和事件任务非常动态,因为角色出生时是GPS定位的出生在古时候玩家所在土地上的,所以官方大数据统计后会调整各种任务的数量,以期每个玩家,每队玩家大概率有不同的体验。而且任务还可以和别人交换,不过必须是奖励基本等值的任务交换,理论上不让人吃亏。
事件任务一般是举国参与,比如如果是征伐邻国的事件,地图上边境城池的任务就会从骚扰邻国,驱逐妖兽变成刺探敌国,护送粮食。
角色可以离开玩家所在地,不过赶路除了昂贵的传送法阵,最快的就是马车。拜一比一的地图所赐,路上时间一般以月计算,领了任务的人会换其它角色玩。相应的,跨国任务的奖励绝对值得它所消耗的时间。
角色死亡十二时辰内锁定,玩家需要替换成其它角色,全部死亡或者不更换角色则变成幽灵模式,只能弱作用场景和到处乱晃。
反派角色死亡锁定一个月,而且还有可能被关入国狱,罪大恶极的处斩,罪不至死的天天做饭修城减刑。
还有玩家和工作人员组成的反派团体(土匪,海盗,堕落者,恶魔,恶妖)之类的引发的突发任务,使得游戏更加多变。
玩家可以自己到主城耻辱柱上挂悬赏任务,自备奖励,期限二十四时辰。
玩家成为反派的理由有很多,比如抽到稀有的适合做盗贼,毁灭者的角色可以体验别样人生,又或者是生活不易,发泄怨气。
但最主要的是,成就过人的反派,能向游戏所属公司贩卖道具资源赚钱,现实中的钱。
游戏的优秀内核大抵如此,而且人们对传说中充满传奇和奇迹的一百年以前有着凶猛的情怀,种种因素累积,《万世木偶戏》最终火热得不行。
“蛮蛮?蛮蛮?你还在嘛?你挂机半天了。”吴晓禅的木偶在赵南星面前跳着踢踏舞,其它木偶帮着架火做饭的王络苏打下手。
“他们在干什么?我大概明白这个游戏了。”赵南星的木偶回过神来,锤了吴晓禅一拳锤出硬直,强行让他从跳舞状态脱开。
“哇,蛮蛮我可是命D,你个力A悠着点儿!别还没开玩儿先掉一个。”吴晓禅的木偶做个鬼脸,“我们的队伍三输出二战一刺,标准子弹阵容,但是一个奶都没有,所以要让纸张做便当补给。一直这样,已成习惯,毕竟队里就他一个农B。”
“补给不能买么?”
“比原料贵千万倍啊!而且原料就不便宜,都是玩家自己种出来的,官方奖励从来没有粮食。”
“不对啊……你自己的挂机角色种的粮食,做的食物卖给别人应该不少钱啊……”
“有水旱虫雨,妖鬼盗匪。好不容易收成,品质好的都自己藏着掖着,用不完要变质了再便宜些卖给要出城做任务的。而且我们现在在城外,回城好麻烦,还要核对路引。城外黑市倒是便宜,但是他们不受官方监管,黑得正如其名,很有可能多的都要赔进去。”
“这么真实么?”
“还有更真实的,因为官方奖励通常只有银钱和国家货币,所以还有通货膨胀和国家间的货币汇率。比如一泽国刀币等于两个半没国方币,然后三万泽国刀币可以买把乙等朴刀或者一个丙饭团。”
饭团和刀等价?赵南星感觉自己身上别了个烧卖。
“所以,吃的还算硬通货?”
“嗯哪,有品质的都能吃,能吃的一般都带回血效果。但没有品质的就保不准了,上次我试着把鸡羽箭吃了,当场死亡。”
“那玩意儿肯定不能吃啊!”
“一百倍暴击伤害,爽得不行,还带致命伤级内出血。”
“我看见钱阙苦“人间命S”……是什么意思。”
“哦,有个声望系统,杀了“泽西道义”的人声望直接“人人喊杀”,主城官方发高奖励的悬赏任务。然后其隶属的组织会百分比掉声望,很有可能直接变成邪教。”
“然后还有个特别道具叫“钱阙苦的礼物”,一个金饼购买,随身可带三个。只能由钱阙苦本人赠送,收到赠礼的可以跑到主城去撤销悬赏,然后声望回复一丝。以前通货不太膨胀的时候还比较正常,但现在金饼比大米便宜,这东西基本就是被动技能。”
“不对……这不是正派技能……这对反派来说更有用吧?”
“蛮蛮,你是不是以前就玩过?猜得这么准……“道义失格”,“泽西流氓”听过么?你这个刚抽到的钱阙苦可能是苦坝镇唯一一个还不是反派的钱阙苦。”
“绝了。”赵南星一时惊讶于这个游戏的惊人演变。
“我们不会把你让给恶人的,同时如果你想投敌的话我会先把你斩了。”妹子声音赵南星身边响起,赵南星转头,只见凶恶眼神的黑衣匙王木头眼怼到了他脸上。
“你不怕通缉嘛?”
“不好意思我现在就是红名。”妹子耸肩,“不过我活捉了八个钱阙苦蹲大牢,有人敢做我的悬赏,领奖的时候就会被酒馆里的侠客大佬捉了,扒光游街。”
赵南星抬头看见红色的“不见人王”四个大字愣住了,觉得这个姑娘的行事方式非常有趣,而且有点熟悉。
“小诺才是真的道义,苦坝镇道义,官方给的,其它的玩家没有一个有捉钱阙苦的魄力。”吴晓禅揽着妹子的肩膀继续跳踢踏舞,“对了,给你介绍一下,纸张的妹妹王晓诺,我对象。”
话音刚落,王晓诺给吴晓禅喂了一根烤鱼,吴晓禅转头,见到王晓诺笑得温柔,眉毛鼻子激动得不行。
“别多想,我只是怕你血条没满过会儿不小心把你打死了……”
“啥?”吴晓禅惊觉,表情凝固,身子被一个过肩摔叶子一般摔倒地上,然后接多重战争践踏,足迹里还有闪电爆炸。
看着被连招打出无限硬直的吴晓禅,赵南星竖起大拇指,觉得很赞。
“哥,给他塞满,锁了一丝血。”王晓诺动作灵动,变踏为踹,一记射门蹴鞠一样把吴晓禅踹向收锅的王络苏,王络苏举锅一接,吴晓禅完美进洞。
王晓诺看都不看头顶的“恶名增加:殴打无战力女性。”,飒爽帅气地理理腰带,戴上蓝色斗篷帽:“草草,这队内事务没必要举报吧?”
“雌一心甲壳在出城前给了捕头,我现在就是个人形摄像头,我有什么办法?”
“就拿知了试验新菜式吧?”郑如柴提议,此时他正把王络苏做的饭团馒头塞满自己背包,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上次打的绿龙侧腹肉和五年蛟骨熬的汤,是未命名菜式,少有的甲品质,绝对喝不死人。”王络苏无表情地介绍,但看得出他比较得意。
锅里的吴晓禅还处于长连招下遗留的眩晕状态里,为了逃避将要到来的悲惨命运在锅里泥鳅一样翻动。
“哈哈,别动,死矮子,可让我逮到你了。”孙芜芜一把握住吴晓禅下巴,指尖用力强迫他张嘴,“苏苏上手!”
挣扎声,吞咽声,碗砸地碎裂声,吴晓禅事后在锅里抱紧自己,透过锅口看做准备运动的王晓诺时的心碎声。
“好像……血满了?”吴晓禅等了五秒的入口时间,觉得精神充沛,抓住锅沿一下子跳出。
“哇!”
“哇!”
“哇!”
“哇?”
“嗷!”
“怎么了?”吴晓禅站直,左看右看确认并没有缺胳膊少腿,回头一看,发现身子还在锅里。
“我靠!纸张!不是丙品质么?丙品质的毒么?”
“稳住,相信农B,而且我也没有因为下毒加罪名。”
“药仙有个“入骨回魂液”,苏苏这个汤就叫“原地出殡汤”吧。”孙芜芜把吴晓禅的肉身从锅里倒出,木偶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但是透明丝线还连着。
“我投赞成票。知了,你先闭眼瞟一下状态。”王晓诺见怪不怪,非常冷静,指挥镇定。
“我##现在是幽灵状态没有眼皮真是不好意思!”吴晓禅在空中张牙舞爪,飞来飞去像是白色闪电。
“这速度不错啊,可以当草草挂了后的备用眼。”王晓诺跟了两步发现速A的自己完全跟不上,欣慰地评价。
“我才不要当眼!我的灵魂!渴望着战斗!”
“你个不加buff直接就冲的近战命D,最后还不是当眼,没差啦!”孙芜芜摸摸吴晓禅肉身的头,以示安慰。
“报告!翻眼皮可见知了加了双向减伤buff,程度高达百分之九十!”郑如柴架住吴晓禅翻眼皮查看。
“好东西啊!意思就是可以把知了当盾使用了?”王晓诺接过吴晓禅肉身,像棍子一样舞舞,点点头,很满意,“高级人形盾。”
吴晓禅的灵魂突然像被吸尘器吸附一样回到了身体里,然后被王晓诺公主抱着。
吴晓禅毫不惊慌,并发了个妖媚的wink。
王晓诺面无表情撒手:“啊,免费盾没有了。”
“不是,小诺你听我解释,我在看右眼皮的属性!这次真没调戏你!”吴晓禅躺在地上闭着右眼,一字一句地读该buff的注释,“因该菜品过于难吃,导致食用者恶心得十分钟内无法进食。”
“相信农B?”孙芜芜向王络苏挑眉。
“农B都这样,那这玩意儿肯定算药不算菜喽,要用炼丹炉才能消这个buff吧……不然我不背锅了换背炼丹炉?”
“我可以带么?毕竟我现在还没有负重的样子。”赵南星处于看着他们一片欢乐,插不进去话的状态已经很久了,终于捉住了话头。
好无聊的游戏,游戏体验极差。
“钱阙苦有富贵的腰杆,不能背负贱物。”王晓诺摇头叹气,表示“我对这个角色熟悉得不行”。
“这个设定才贱吧?我能换人么?”
“如果我们打下来一只符文巨怪,卸下它的核心,就可以让你再抽一次卡。要不就是等官方的人物奖励和你自己的新手任务奖励。嗯……还有充钱。”
“诶,东南方来人了,白名,独身,冲着我们来的。”孙芜芜看向东南方,“他没杀背眼虫,应该没有敌意,但是他从匪徒聚集处来。”
“角色?”王晓诺和王络苏异口同声。
“马拉松队员。”
“等他!我不怕。”王晓诺凭空抽出一把银色短刀,挥舞两下找手感。
“等等,我真明白这游戏怎么玩儿的了。”赵南星略做思索,发言,“我这样闪亮登场,而且又是很吃香的反派角色,所以现在来的大概率是来交涉用的小弟?”
“你没这么重要,更有可能是才来的萌新侦查到了我这个红名,过来做悬赏的。”
“这也有可能。”
“他三百米、二百五十米……不见了!”
“他在哪儿?在哪儿?哦,在这里。”头戴青铜斗笠,黑铁面罩遮脸,斜披民族风红黄织物的木偶人在王晓诺身旁做作地张望,然后敲头自指,声音有种金属感,用了变声器。
“那人不就我嘛?”
竟是没人看见他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但在发现之后的一瞬间,银色短刀抵住了来者的颈部。
“别动手,我是和平主义者,我没有敌意,和平万岁!”他捏捏拳头,动作显得非常僵硬,“而且在这游戏里我不会干架,每次干架每次输。”
王络苏取弩拉弦,瞄住陌生人,王晓诺很默契地收了短刀。
“有没有敌意是我们来判断的。”吴晓禅站定,以书卷掩面,语气认真,“而且别和我比骚,你骚不过我。”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怎么就绑上了?”陌生人还在酝酿感觉要说出装逼话语,刚说到一半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在其身后系蝴蝶结的孙芜芜和郑如柴还击了个掌。
“您继续。不要在意这些。”吴晓禅扬扬书卷示意他继续说。
“你们被盯上了!有人要来抢你们的钱阙苦……怎么还掏兜啊?你们不怕惹恶名……不好意思。”陌生人转头看看正搜刮他随身细软的王晓诺,然后抬头看见了红闪闪的ID“不见人王”。
“不关事,我们不在意的,谢谢你的好意,以及不欢迎下次光临。”吴晓禅见王晓诺已经搜刮完毕,示意赵南星这个唯一的力A把陌生人提起来扔出去?能扔多远扔多远。
“不行!拿了我的东西我就是你们的人了!你们得让我组队!”
“我也觉得这样是不是过分了?你们是魔鬼么?把人吃干扒净后直接往野外一丢完事?”赵南星皱眉。
“我信奉这个游戏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所以先下手为强总是没错的。”王晓诺检查完陌生人随身物品后全部还了回去。
“你说服我了。”赵南星只用一只手便提猫一般提起了陌生人,然后找最适合的角度的方向扔出去。
“等等!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在哪里?我明白了!你们要诚意是吧?我知道这旁边有个新刷的隐藏点!我一个人不敢去,一起去吧?!”
“为什么要找我们?”赵南星提着陌生人的后领,压迫感十足。
“因为觉得亲切。”
“果然很可疑……你们平时也遇到这样的人么?”
“没,这位独一份儿。”吴晓禅指叩书卷,似在考虑,“要不,收了?”
“为什么?他很可疑啊?!”赵南星疑惑。
“因为觉得亲切。”吴晓禅上前给他松了绑,赵南星错愕地松手。
“不是吧?死矮子?你一见钟情,意乱情迷啦?”孙芜芜惊得跳脚。
“很有可能。”王晓诺歪头看着吴晓禅,眼里充满疑惑。
“没必要和他扯上关系吧?过会儿被黑了。”郑如柴担心。
吴晓禅和陌生人握手,四目相对,写满惺惺相惜:“怎么称呼?”
“达斯特,ID写了。”
听到这个名字,王家兄妹都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
“那么如果您心怀鬼胎的话请尽量搞事,让我们感受到愉悦。”吴晓禅手上加力。
“伐可能,伐可能,我交友发自真心。”达斯特礼尚往来。
吴晓禅吃瘪。
王晓诺安慰蹲地忍疼的吴晓禅:“你个力E和力B玩,很正常啦。”
“那么各位小哥,小妹,在下就前面领路了……”
“你非要用匙王么?苦坝镇第一匙王就在这里。”吴晓禅很骄傲地用超厉害且浮夸的姿势双手指着王晓诺。
王晓诺很嫌弃地把吴晓禅的指尖打开。
“哦,如果你们觉得这样两个人物重复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换个人物。”
达斯特很帅地背对众人,把眼珠纹水晶球往地上一砸。
白雾弥漫,然后爆开,里面的木偶变了模样。
新出现的木偶,眼眉和善,身宽体胖。来自三百多年前,北祸祸首吕子黄,属性全C,品质乌金,全游戏只有十个,特性是易容,以及发布反派专供的悬赏任务。是个挑事专用角色。
“天生反角?”郑如柴看着白名的“达斯特”三字又有些不敢置信。
“队里有奶了!管他是不是反的。死矮子你居然干了件人事儿!”孙芜芜欣喜。
“我想做饭……”王络苏有些恋恋不舍。
“诶?你们平时连奶都没有么?”轮到达斯特震惊了。
“这里面是隐藏点?”王晓诺问到,一路刷掉几个匪盗窝点,达斯特没有搞任何小动作,王族血统奶人很及时,是个标准的辅助奶。
拨开山中横拦道路的枝枝叶叶,葱茏的石山白涧显现,此地因为不刷新任何资源,人际罕至。
好无聊,我什么都没干,不是看风景就是跑步。赵南星已经在外面游戏手机双手双线操作了。
紫色的阴气从队伍末尾的赵南星足边擦过,赵南星疑惑地回望了一下,再回头已经不见了队伍。
面前仍是横拦道路的枝枝叶叶。
“是这里,他说的是这里。”达斯特拿着羊皮卷,捧着小型司南,找了找方向后指向野草地之间突兀的一片坑陷,坑陷内里的表面是融化后又凝固的晶体,五彩斑斓的样子像是凝固的水彩。
一行再走近些,坑陷中心有木偶残缺的遗体,四周还有凌乱的新足迹,显然探索者刚走不久。
“这种情况的话……是被人抢先了么?我刚玩儿这游戏不太清楚的样子。”达斯特指着羊皮卷上坑陷里相拥而刺的两个小人,再指指实际坑陷里散碎的木偶遗体。
“大概是的,那就去别处,本来北国也要打过来了嘛,正好准备一下。”王晓诺对着坑陷方向释放了一下偷窃技能“三变暗手”,确实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物品。
话音刚落,耳边却射过去三只黑色针箭,刚好进入王晓诺的技能范围,她便虚虚一夹,针箭停在空中。再向身后一甩,飞动的针箭以流水般的轨迹滑过木偶的额头和两肩,于身后一合,架住尺长白箭,叮啷一声全部落地。
王晓诺这才回头,见到几乎所有己方的木偶前心口都被弯曲的针箭像是鱼钩一样勾住,面容恢复木偶本来的呆滞,而身后一条白箭迅速延长,就像鱼线。
“嘛,没想到这么快就凉了。”灵魂状态的达斯特看看头被轰碎的木偶吕子黄,再回头看看王晓诺,魂体逐渐消散,眼神有些复杂,“这次没尽兴,下次再见吧,妹妹。”
他是尘灰?
王晓诺惊觉,然而没时间发愣了,这次绝对的来者不善。
斗笠麻衣,面目枯瘦可怖,右手三指由铜指代替的木偶拉满细柳条一样的旧弓,白箭延伸的线正在往它的指尖汇聚。
所有鱼钩都像活了过来一般在受害者体内蹿动,铁似的根须渐渐爬满受害者躯体内,显出十足的活力。只有王晓诺身后的一只鱼钩犁着地地皮,表现出虚弱无力样子。
不对,还少了一个,少了个新来的赵南星。
“干什么?各走各的道不好么?”王晓诺望着来人,负手而立,动作有些僵硬。
斗笠麻衣笑笑,也不出声,三只铜手指勾勾弓弦,被勾中的木偶们一下子双眼发红,扭曲的力量在肢节里噼啪作响,迫使他们跳起了诡异的舞蹈。
王晓诺见状慢慢后退,脚跟却碰到一堵石墙,石墙是突然出现在身后的。
藏在背后的左手五指正在释放白色电丝,右手虚握,丝线便被局限在右手手心附近旋转,凝聚成白色毛线球一般的事物,低低作响,蕴藏毁灭的力量。
木偶们的舞姿突然停了,它们都停顿在了狂舞的一瞬。
“整备。”斗笠麻衣发声,像是破洞的风箱挣扎着鼓风。
木偶们一下子站直。
“袭。”
木偶们各放神通。
王晓诺应势而动,右手将电球抛出,以万钧之势袭向张牙舞爪状的孙芜芜,左手指尖余电向身后一甩,压制住了破土而出的黑色巨颚飞蚁。
同时郑如柴反握铜质剑柄直指王晓诺眉心,气团射出,王晓诺歪头躲过,王诺苏却突兀地从身后死角出现。
黑色匕首闪电般捅向后心,虽然王晓诺反应灵敏,拇指一弹腰间钥匙串,铜质小钥匙上飞刚好格住匕首尖,王络苏却倒了个阴阳手,飞快地在王晓诺的腰部划了个不小的口子。
执过匕首的双手被逆行的电流麻痹,匕首也掉落在地。不过王络苏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双臂一拥手肘內弯卡住了王晓诺的脖子。
郑如柴稳住手臂又是一发。
一切发生得太快,郑如柴剑柄中的第二个气团刚刚飞出时,王晓诺之前抛出的电球才击中孙芜芜心口的“鱼钩”。
鱼钩如冰遇火瞬间消融,孙芜芜的木偶角色眼神一下子空洞,闪电在在周身缭绕,头顶的丝线也根根断裂。
摆脱一瞬间麻痹,正要振翅追击的黑色巨颚飞蚁随着孙芜芜角色的“断线”状态也停下了动作。
王晓诺感觉到足底杀意消融,心底放松了一些,紧接着就趁着王络苏双手发麻锁技不稳,提气轻身一个背翻堪堪让过了危险的气团。
王络苏虽然视野被挡,左右闪避的动作施展不出,却从王晓诺的动作里感觉到了危险。他没带思考,脚下一滑,直接往身后一躺,把后翻的王晓诺向下带了一尺。王晓诺无处着力,无法闪避,脊背被气团侧面击中,霸道的旋转劲力把背上的衣物瞬间破出螺旋花纹。
也是因为王络苏这个动作,王晓诺不消再进行任何操作,只需要凭借地心引力就可以把自己当作重锤直击王络苏的头部,打出击倒品质的眩晕效果。
不过王晓诺落地后也是侧翻在地,捂住腰侧血如泉涌的伤口,忍着背部被千刀割过的撕裂感,完全无法行动。
郑如柴反握剑柄,瞄准了王晓诺的眼睛。肌肉鼓起,似在蓄力。
还剩柴柴和一直没动静的知了,栽了,要是上手的话肯定不是这样。
网络之外,真实世界里……
王晓诺在白色被单的病床上撇撇嘴,各种牵引架保护器搞得她也像是一个绷带包覆的木偶。
随着眼珠一转,浮在空中的由磁力控制的鼠标键盘稳稳地从空中平放到桌面上,看着大屏幕里的画面王晓诺已经放弃了操作。
“知了这么聪明一定能猜到我伤得太重了没法上手玩游戏吧?虽然拜托了小月月别告诉他……最后还是没能瞒住呢……这个玩家好烦,等我伤好了一定追着治你!”王晓诺小声发着牢骚,游戏里外性格不完全一样。
病房门口有响动,王晓诺仔细聆听,听不分明,于是把早早准备好的铁杯电话用磁力悬在耳边,另一个铁杯缓缓贴向门板。
“诶?刚才是王家姑娘跑过去了?她不是在病房里嘛?”
“#!病房里看不到了!”
“你仔细看看!她怎么可能下得了床?”
喂!工作人员护士大哥!我在床上呢!只不过裹得像粽子。
“这次是收回实验品最好的机会了!天骄都去追捕影皇了,尘灰的地位也松动,这里的守卫只是普通人。怎么可能放过她!追!”
“先进去看看吧,说不定是障眼法。”
不好意思我不在病房里面!
王晓诺好像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同时因为麻药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有些绝望。
腰部流血的匙王眼神空洞,郑如柴的剑气团已经在它的胸口开了一个大洞,丝线根根断裂。
斗笠麻衣眼珠转转,确认危险已经排除,抖抖弓弦,让郑如柴瞄准一直处于挂机呆立状态的吴晓禅。
木偶吴晓禅默然地注视着匙王冰冷的躯体,仍然未动。
奇怪的是郑如柴也一动不动了。
斗笠麻衣面无表情地再拉拉弓弦,但是从动作可以看出他有些急躁。
郑如柴没有回应,丝线却一眨眼消失了,木偶软倒在地。
斗笠麻衣沉默,看着如石伫立的吴晓禅无计可施,他不敢近任何人的身。
系统公告:“消耗品法师”完成吴晓禅辉煌任务,所施四字诀“曾几何时”。
系统公告:“消耗品法师”完成吴晓禅辉煌任务,所施四字诀“至乐净土”。
“请你不要这样,我有队友的。”穿着凉快的可爱兔耳妖女手指在赵南星的手臂上游动,赵南星四肢陷在一团白色的软毛里,完全无法动弹。
“有什么关系?游戏而已,和他们一起很无聊吧?我一路关注你很久了。”她的语气很冷,但是赵南星听着却……很像自己的语气。
“是。”
“别那么拘谨,对你我没恶意的。”
“因为,你想拉“钱阙苦”入伙么?”
“并不想。其实,他是我祖宗辈来的……热么?”她直视赵南星的眼睛,左手手指掂着他的外袍。
“这是游戏……怎么会热?”赵南星目光避也不避,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只小小的兔牙。
“我是说你裹着被盖玩热么?”
“!”赵南星抖开凉被一下子坐直,“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开着空调裹凉被玩儿的。”她捏死了从赵南星身上捉出的几只非常小的虫子,收了神通,白色的软毛缩小,赵南星一屁股坐到地上。
然后她走向一口朴实的土锅,用手掌试试热气,锅被支在石圈火堆上,锅里的汤汁噗噜噗噜地响。把整个身子探进一旁的树洞,掏出一个装满食材的篮子,篮子里有肉有菜,洗净切好非常丰盛。
赵南星试试四肢,确认没了任何禁制,有些惊讶。
浊兔,三百年前的妖物,属性力D速D法B射C农A命C。属于十二黑血者之一,体内的血液是黑色,有万能药的作用,猎杀是不减声望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完全没有战斗力!
之前被控制住时看到这口土锅,赵南星还以为自己在这游戏里的一血将是被煮了吃了,可是现在明显要被吃掉的不是自己……
或者那些是配菜?
不过至少有了逃跑的可能,毕竟对面是个速D,应该追不上自己这个速B。
“你想逃么?”背对着赵南星,她冷不丁地说。
“你是小女巫么?”赵南星挠挠脑袋,好奇之心压过了逃跑之心。
“我叫钱攘,你不认识我。”
“我应该认识么?”赵南星记下了这位姑娘的名字,这和他的不结缘原则相违背。
“不应该……你现在在想:“与其逃跑不如留下搞清楚她想干什么。””钱攘用树藤拧成的勺子把汤舀到树叶碗里,吹吹,反手递给赵南星。
赵南星点点头赶快接过,在钱攘身旁盘腿坐下。
“我知道,你认为任何人都是不可信的。”钱攘也给自己舀了一碗。
“嗯。”赵南星喝口汤,惊讶地发现是兔肉,甲级鲜锅兔。
“我知道,你知道咩咩羊是谁。”钱攘自己也喝了一口,发现是兔肉,面无表情地吐掉。
“嗯。”赵南星有些不知所措,他完全没想到玩个游戏都会碰到这一出,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于是拿出了喝酒的气概喝汤。
“我猜的。”
“噗!”赵南星震撼喷汤,擦擦嘴角一脸震惊地望着妖女被火光勾勒的侧脸。
“你讨厌现实,你讨厌被比较,你被兄长的光环压制了一生却无法恨他,你规划了很长的未来,你很自卑。”
“我……你为什么知道?”赵南星有些语无伦次。
“因为我也一样,我们一模一样。”钱攘叹口气,“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注意到了你,小学吧,天台上。不过我们第一次交集应该是一个月前的巴士事故,你救了我。”
“……”赵南星非常不知所措。
“谢谢你那天救了我一命,我现在都在后怕,如果那天我真的死了……会是怎样的默默无闻?一场葬礼之后,立刻被遗忘?”钱攘的声音有些发颤,赵南星感觉自己内心的某个部位也跟着发颤。
赵南星回忆了一下往日,有一束目光穿越时间到达他的身后,但他每次回头都没见过目光的主人。
“如果,我真的曾经救过你一命,我很庆幸。”赵南星说得非常认真。
“我的未来计划里有你,我希望你事先知道……”钱攘没有回头,低头盯着土锅,眼见着汤被慢慢熬干。
“……”
“我可以见你一面么?”赵南星沉默后发问,问完立刻转头看树叶上滑落的水珠散开,居然像亮晶晶的星星。
“我建议你不要抱有期望,你会失望的。”
“不会,我保证。”赵南星回答简单。
失望于另一只黑羊?不太可能。
“可惜了,我不会见你的,除了在这个游戏里。”
“我理解。”赵南星回想起了杨明聪,于是笑笑。
“……真的?”
“所以我会找到你,姑娘,你也已经被规划进我的未来了。”
病房门外的骚动声终于停了,不一会儿,传来了三短一长的敲门声。
“知了?你还好嘛?”王晓诺尽量大声地询问,之前她清晰地听到了不少自动火器和爆炸物的响声,她不太确定知了搞不搞得定。
“这里搞定了……小诺,有多疼?”吴晓禅的声音从门那边传来,岔开王晓诺的问题。
“……还好。”
“我一直都是个很有办法的人。”门外再次传来声响,像是铁管先击中了脑袋,然后某人扔掉铁管,它哐啷落地。“但是每次遇上和你有关的事,我都有点心绪浮躁,不知所措。”
“嗯,你不进来嘛?”钢针浮于空,被盖稍稍撩起盖住脸颊。
“不,不用……我害怕看到你受伤的样子,那提醒了我的无能为力……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到底怎么办啊!”脑袋撞门板的声音传来,门外的吴晓禅显然有些抓狂。
“没事啦……知了……我死不了的啦……”王晓诺尝试安慰吴晓禅。
“血眼开启时一般是不会受伤的,因为保持躯体的健康状态也是速杀视野内活人的条件。”门板上多了几个弹孔,然后传来了陌生男人失去控制的笑声。
“但是本人的意志还是可以在血眼状态时起到些微作用的,比如选择安全优先还是破坏优先,而当受到的伤害超过阙值时会休克,血眼的预测会无法实现,早早解开状态……”弹孔漏入的光芒被身影挡住,吴晓禅靠门,颓然坐地。
“是这样的……”
“我该怎么办?劝你在血眼的时候安全优先么?可是这样的话血眼状态将无止无尽,你会心碎于每一条因你而去的生命,你会因为不受控制而被处理,我不想看到那一幕。但是现在我们在这里,你遍体鳞伤,寸步难行,还要分出心力来向我隐瞒。最难受的是,我知道就算我想出了帮助你的办法,一定会有违你的原则,你不会听我的。”整齐的疾行声从门外传来,不知多少恶人在冲向这间病房。
“没事知了,不用这么在意我的……”
“我该怎么办?”
“就这样慢慢来吧,老天不会这么早收我的。”
“不是,我是说面前人太多,我搞不定了。”
无人机机枪,自行冲门桩,手中的自动火器,全部瞄准了薄薄的病房门。
“唉,大慈大悲无量上仙,救命啊。”门那边的少年声音充满疲惫。
“知了?”王晓诺挣扎爬起,麻药效力未尽,每个动作都能感觉到关节处的碎骨。
水纹随着音乐律动而律动,美丽的龙形造物出水,神圣威严至极。然后画面一转,万千星光汇聚又分散,缭绕相撞相离相望。星光又入马儿的明亮眼眸,风吹草地草动如波涛。波涛卷起月光,月光凝成珍珠,珍珠沉入海底,微光照亮了甲壳巨物的身躯,巨物一钳捏碎了珍珠。又变幻成小童一揽抓住木头玩偶,高举头顶奔跑,笑闹蹦跳。
那个木头玩偶穿着斗笠麻衣,右手三指由铜制。
斗笠麻衣呆立在荒野之中,被五花大绑却浑然不自觉,迷失在了各种宏伟或瑰丽的景象中。
吴晓禅扔掉喝干的木碗,盘坐他身旁,一字一字地读着竹简上的文字,看完几只竹简后拍拍斗笠麻衣肩膀:“就算你这么有故事也不能随便搞别人啊……你看人家黑血者和猎人两位相爱相杀,哪里有你这个舔狗的位置?虽然是达斯特给黑血者辉煌任务才让他们同归于尽的,虽然那位黑血者角色死亡后他们家断了经济来源……”
这里的吴晓禅巴拉巴拉,表情动作丰富。
不知什么时候吴晓禅收声,拍拍斗笠麻衣的脑袋,后仰躺倒在草地里,闭眼睡了过去。
“所以你真的掏过狼窝?”钱攘撤下了土锅,把石圈火堆变成了篝火。
“都是没有狼崽的,但当年沙哥进的有狼妈,场面十分可怕。”赵南星往篝火里扔“钱阙苦的礼物”当柴烧。
“我老家泽南省只有溶洞,不过里面有彩色的钟乳石和没人要的小舟。”钱攘比了个圆锥体的手势,平和安宁的林中篝火周围气氛随意融洽。
“我还没去过南方……”赵南星注意到钱攘习惯侧身说话,把左脸挡在别人的视线外。
“哦。还有舫市。你能想象两百年前舫市还在绕着大陆年复一年地转圈嘛?还有那棵曾经百米多高红柳树的残留树皮,它曾经真的有百米多高?在大陆海岸就能望见它红色的柳条?”钱攘话里充满了对过去的怀念。
“我也想去舫市来的……还有,对了,你进过假庙嘛?”
“怎么进去?翻墙么?”
“不然呢?”赵南星笑笑耸肩。
“里面什么样?”钱攘短暂地把目光从篝火上移开,瞟了赵南星一眼。
“我也没进去过……说实话,你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是今天?为什么是这个游戏?”赵南星挠挠眉毛,问题里疑惑填满。
钱攘瞟了他一眼,嘴角不高兴,启唇:“因为我无聊,而且最近非常,非常不顺心。周围的人们还都各怀鬼胎,没法正常交流,说话费脑子,太累。
“我需要找一个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家伙吃饭聊天……但是本人又处于软禁期,只能在这游戏里闲逛。”
“这个时候相处还算不错的小诺同学告诉我要带新的路理处小伙伴玩耍……我就猜到是你了。你是我一直关注的家伙,我能轻松猜到每一个行动,不用费脑子。所以为了这次单独相处,我拒绝了一下小诺的邀请,尾随以及趁火打劫把你偷了出来。”钱攘语气带着点儿小骄傲。
“骗子。”融洽的气氛一下子凝固,赵南星表情突然严肃,突兀地抛出这俩个大字。
“别试了,我都猜得到。你当然不会相信任何人。”钱攘面无表情用赵南星华美的剑和鞘搅搅火堆,使其通风。
赵南星松开严肃表情,挠挠头发真的有些烦躁了。
“你突然出现!莫名其妙地说什么被我救过,然后搞了这个篝火……”
“请你不要吵吵,我就是心情不好才找你聊天的。”钱攘皱眉。
“非常抱歉。”赵南星恢复冷静。“我还是愿意相信你是来伤害我的。”
“可以。”
“……我好疑惑。”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得去给小诺他们收尸啦。以后再聊,看缘分。”钱攘挥挥手,闭眼就要下线。
“我会找到你的,在现实里。”赵南星直身立誓,不论戏里戏外。
“加油。”妖女木偶被透明丝线上拉,慢慢消失不见。
赵南星回过头去,面前仍是横拦道路的枝枝叶叶。
“都是被操控的,看来在“暴躁”的基础上沃野有了进一步的提升。”光头鳄用拐棍扒开瘫软眩晕流浪汉的头发,指着一块深入后脑的黑色塑料,“就是这个东西,做了很好的绝缘和密封处理,水火不侵,放摔防撞,还不接收电磁波信号,鬼知道他们是怎么发布命令的。”
身材健硕的老人怔怔看着残破的病房加固门,似乎又没在听光头说话。
“他们沉默太久,而且这次的手段太狡猾了。我们完全没料到食用异物入院的流浪汉们就是他们的军队,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敌人太多首尾难顾。”光头看着老人的背影,有些感慨。
“进去吧,总要面对现实的。”光头一瘸一拐地越过健壮老人,用身子顶开作响的破门。
王晓诺缠满绷带非常勉强地坐在床边,低头不语,吴晓禅在病床上露出女孩似的安静睡颜,被盖中心鲜红一片。
他们左手与右手相握,其间还有一个核桃似的吊坠。
“诺崽。”老人轻声呼唤王晓诺,王晓诺抬脸,眼里血丝攒动,犹如有生命。
她咬着发丝,死命抑制着血眼带来的冲动。
光头鳄感觉气氛不对,缩到老人身后,点着拐杖飞速逃离,熟练的蹲身逃跑让人心疼。
老人像是并没有发现女儿的异状,反而是慢慢踏前靠近吴晓禅床边,表情不知道是坚毅还是悲戚。
王晓诺放开发丝像小野兽一样呲牙,喉咙里发出威胁似的声音,仿佛下一刻就要把老人撕碎。
老人到了床边,居然仍然活着,王晓诺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似乎在询问血眼是不是出了问题。
“起床了。”老人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响指,指间飞出一只闪电青鸟,青鸟疾驰于吴晓禅上方,惊变为数道迅雷,刺向吴晓禅周身。
吴晓禅受闪电刺激一下挺身,双目圆睁,罢工的心脏迷途知返,再次有力跳动输送血液。
“噗哇!我只是打了个盹儿!师父别电了!诶?我活了?”吴晓禅下意识地爆出一段讨饶,然后陷入了惊讶的懵逼状态。
“知了?”王晓诺揉揉眼睛,睁眼时血丝已经不见了踪影,语气疑惑,再强撑不住,被旧伤打败就要软倒在地。
光头鳄很感人地折返了回来,架住了处于晕厥边缘的王晓诺,别院才赶来的医护人员赶忙接手。
“活着的秘诀是什么?”老人抱胸而立。
“保持呼吸,保持心跳,保持微笑?”吴晓禅眨眼,还有点儿失焦。
“嗯。”老人满意地拍拍吴晓禅的耷拉呆毛。
“肺?”
“没事!”
“肾?”
“没事!”
“肝?”
“没事!”
“怎么晕过去的?”
“触到动脉出血量超大!”
“当时该怎么办?”
“那咋办嘛?”
“保持呼吸!”
“哈哈哈,师父您能把我当正常人看吗?正常人出这么多血吓都吓死了。”吴晓禅开心大笑,艰难坐起,上衣好几个破洞圈着灼焦止血的惨烈伤口。
老人也勾勾嘴角。
这俩是相声师徒么?光头鳄无语,示意医护人员照顾好再次透支晕厥的王晓诺。
“如果刚才我没活过来您怎么应付小诺的血眼?”
“没办法……你舍得不活过来么?”
“不舍得。”吴晓禅侧头望着王晓诺的睡颜,悄悄伸手,中指无名指向后翻折,显然已经折断了,“这次的血眼她自己忍住了,真乖。”
老人轻握吴晓禅伸出的手,注视那两根断指,表情凝重,语气尊重:“辛苦你了。”
“不辛苦,为小诺服务。”
“我们现在上楼找孙医给你处理。”光头鳄出声。
“孙医被时代从中医逼成外医,又被天骄从内科医逼成外科医……真是太辛苦了。而且今晚他也受惊了,不用上去劳烦他老人家,随便找一位来接一下骨头就行了。”吴晓禅回答得淡然,没有把目光从王晓诺脸上移开。
“怎么这么随便?”光头鳄挑眉,假肢踩踩地板,“小子你是也想装个塑料玩意儿还是咋的?”
“嘿!秃子。”老人按住光头鳄肩头示意他收声,然后看向吴晓禅解释,““我们”指的是我和秃子上去请孙医下来,你好好在这里休息。”
“请务必上去请孙医下来!好疼啊!我要死啦!”吴晓禅表情突然失控,做作扭曲,喊声装作撕心裂肺,却刻意压低以至于不吵醒某人。
光头鳄和医护人员们满脸黑线,老人微笑着把所有人往门外赶,医护人员更加满头雾水,觉得像羊群被赶来赶去。
“喂,师父,你说我这手还有用么?”吴晓禅没回头挥挥右手,中指无名指摆荡,像是没撑住手指的皮手套。
“没问题的。”老人侧头回答,同时脚后跟把病房门带上。
空间一下子暗了下来,吴晓禅左手变出一根蜡烛,右手变出燃烧的火柴,滑脱,触地熄灭。
把蜡烛也扔掉,再对王晓诺笑笑,回头躺枕闭眼哼歌,左手玩着核桃似的吊坠,调子温柔很安眠。
病房外头发蓬乱的流浪汉们歪着倒着,睡得很香甜。
“李老您好。没能把社会实验的个体带回来,新电气的研究只能搁置了。”
“没事,搞你们自己的就行了,关于多方式行动抑制的研究已经处于完善期了吧?”
““木偶戏”项目经过许多小测试和“暴躁”、“回收行动”的实测,已经接近预期目标了。”
“绝对不能让不该掌握技术的人有掌握这个技术的可能,毕竟它能颠覆世界。”
“我们已经埋设下了一个非常隐秘的自毁口令,触发的指令可以瞬时破坏整个体系。就是那位盖世的骇入天才也需要八年以上才有可能寻得。同时程序复制会被迷惑数据和无用密码数据给干扰,至少二十年才有可能理清头绪,分清无效有效数据……这还是乐观估计。”
“那口令是什么?”
“我们不排除从您处泄露的可能。”
“好吧,我去看看粮食改造部。”
“您慢走,感恩太阳恩赐。”
“感恩太阳恩赐。”
赵南星感受到了游戏的乐趣。控制的钱阙苦在道路上左蹿右跳像个撒欢儿的猴子,做会儿新手指导任务熟悉操作,看会儿天际线处通红的美丽落日不胜感慨,悄悄下线充满了对下次上线的期待。
重连的郑如柴睁眼见到漫天繁星,左右看看各个木偶摔在野地里孤零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