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忌与灭绝日夜兼程,走了十余日来到成都,此地距峨眉派已不过三百余里。
数日奔波,又担心元廷爪牙追上,二人一路谨慎小心,此时均觉有些疲惫,商议一番后入城找了家客栈歇息。
灭绝本是女子,虽素来要强,又出家为尼,却也逃不过天生性。这些时日多是露宿荒野,早感觉身上有些不适,灭绝吩咐店小二打来热水,自在房间洗浴。
谢无忌自苦头陀怀中盗得十香软筋散,一路上不敢拿出,现下才有暇拿出来仔细研究。只见手中两个小瓶,一青一白,分别标着十香软筋散、解药。
谢无忌取出少量服下,无色无味,入口即化。片刻后,无忌暗自运气,只觉得丹田内真气缩成一团,无论如何驱使都不能行出丹田气海。既知药效如此,无忌连忙服下解药,片刻后才觉得真气恢复正常,心道:吾计成也。
斋菜端到桌来,灭绝取出银针一一查验后才放心取食。无忌心道:到底是老江湖,到了家门口还如此小心。
灭绝见无忌不用,只道他心中不解,便道:“谢少侠初次行走江湖,还需小心谨慎,我们行走江湖最怕的不是明处敌人,反而要提防暗中诡计。”
无忌似有所悟,连连点头,说道:“师太不愧是久经江湖,些许阴谋计量如何瞒得过师太慧眼。”说罢举起筷箸,缓缓用饭。
饭后各自回房,无忌心道:此刻再不动手,只怕灭绝返回峨眉派后再无动手机会。当下唤来小二沏了一壶好茶,将十香软筋散倒入其中,又暗自备好解药,缓步来到灭绝房前。
“得得得——”
无忌轻叩房门。
“谁?”灭绝在房中问道,一手抓起倚天剑。
“小子谢无忌,无忌尚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师太,不如在院中凉亭稍座,无忌也好聆听师太高见。”无忌说道。
“谢少侠稍候。”灭绝应了一声,打开房门,只见无忌端着一壶茶水站于门前。
“打扰师太歇息,无忌不胜恐慌,只是无忌心中尚有疑问,还望师太谅解。”无忌连忙见礼。
灭绝想着明后天便是分别之日,再指点一下这少年也算还他助我退敌之情。灭绝点了点头,举步先行,径直走到院中凉亭坐下。
此时圆月高挂,月光皎洁,院中栽的几棵木芙蓉长得郁郁葱葱,虽不是花期,却也隐隐有几分嫩叶清香。
二人坐在凉亭,无忌不时提出剑法上的问题,灭绝也不隐瞒,将自己所知一一道出,无忌感到收获良多。
片刻后,无忌举起茶杯冲灭绝示意:“师太,茶有些凉了,趁热喝好。”然后也不管那灭绝如何,当先饮下。
灭绝见无忌先行饮了茶水,刚才一番说教也觉得口干舌燥,也跟着将杯中茶水喝下,伸出手来还欲再倒一杯。
无忌见到心中甚是得意,却也不愿意灭绝死得不明不白,出口说道:“无忌尚有一事不明,还请师太如实相告。”
灭绝听闻此言,放下手中茶壶,静静望向无忌。
无忌走出几步,背向灭绝,从怀中掏出备好的解药倒入口中,才缓缓转过身来。盯着灭绝看了良久,才说道:“师太冒险从汝阳王府盗回此剑,不知何故。”说完还指了指灭绝手边的倚天剑。
“此剑为我祖师所遗之物,如何能落入鞑子手中。”灭绝听无忌之言心中暗自疑惑,心道:难道他知这倚天剑的秘密。当下便暗中戒备,哪想到提气之下,体内真气竟然不能运转自如。
无忌见灭绝面如寒霜,便知她已中毒,也不着急,缓缓说道:“师太此言不实,只怕此剑尚有蹊跷。”
灭绝见此方知是无忌使诈,不知何时在茶水中下毒,心中大怒,一把将茶壶推倒在地,抓起倚天剑便欲刺向无忌。
无忌见她翻脸,弹指神通飞出几粒石子打在灭绝手臂上。此时长剑尚未拔出,灭绝已被点住手臂穴道。
无忌从灭绝手中夺过倚天剑,抽出剑来,只见此剑寒光四溢,心道好一口宝剑。又将解药放到灭绝身前,说道:“此为解药,两个时辰后穴道自解,师太服下此药便可调动真气,无忌这便走了。”
灭绝心中大恨,只是双臂皆被点中不能动弹,只能出口骂道:“我灭绝当真是白长了一对招子,原来你也是元廷爪牙,此仇日后必报。”
无忌听闻此言,回了一句:“无忌并非元廷爪牙,此剑无忌必将妥善保管,师太不必有疑。只是无忌现在不能明言,还望师太谅解。”说罢无忌足下连点,跃上房顶径自离去,唯留下灭绝独坐于凉亭中,愤恨不已。
无忌从客栈出来,一路南行,来到城墙之下,将早已备好的金属钩子绑好绳索扔到城头。复又沿着城墙一路潜行来到城东寻了一家酒楼。
这几日来无忌和灭绝一路多半吃素,早已不耐烦。如今来了这后世的美食之都,怎能不好好品尝一番。吩咐小二上几道本地特色菜,无忌慢慢品尝。
虽然已过用饭时辰,二楼上仍有几桌酒客喝酒聊天。
突然一段话飘入无忌耳中。
“听说鲜于老爷中的大公子又升官了,这次升任成都通判,把鲜于老爷高兴的在家中摆了好几天宴席。”一圆脸中年文士打扮的人满脸油光,大声嚷嚷。
“谁说不是呢?他家祖坟冒烟了吧?”对座的长脸男子应道,端起酒杯狠狠的灌了一口。
“人家祖上在唐时便在京城为官了。”一个长了一对三角眼的男子说了一句。
“老弟对鲜于家的事知道的挺多?”长脸男子问道。
“那是,本地人都知道,一看你就是后迁来的。”三角眼男子撇了他一眼。“可惜啊,听说鲜于府尚有一个幼子,只是不知为何前几年突然患了失心疯。”
“不曾请名医看过吗?”长脸男子追问道。
“有一个儿子当通判已经不错了,那小子我也听过,据说聪慧过人,但不知怎地突然疯了。”圆脸文士连忙跟了一句。
“喝酒喝酒,人家的事不要乱猜,毕竟与往日不同了。”三角眼男子说了一句,连连劝酒。
三人不再闲聊,只是闷头喝酒。无忌心中微微一动,心道:鲜于家?为何这名字如此熟悉。
见几人不再讨论,无忌也不便贸然上前插话,只是默默的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