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颜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的正确,双臂张开,挑衅似的对栩罔说道:“你完全可以用您能想象到的一切来试着杀死我,请尽管来试试看吧,哈哈哈。”
栩罔紧靠着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的墙壁,不可思议的望着状若疯魔的勾颜,尽可能的集中思维,想象着下一秒发生的疯狂:一辆汽车从天而降,正好砸在勾颜的头顶,地面突然裂开的缝隙直接将勾颜吞噬,扭曲的高楼倾倒砸成一片废墟。地面上突起的尖刺洞穿了勾颜的身躯......
无数的妄想肆意漫延,勾颜的身躯瞬间就被摧毁的不成人形。但下一秒,人的形体又再次复原。
勾颜的语气中无不自得之意:“我的主人啊,只要是您的妄想还存在,我就不会消失,您的妄想和对这个世界的恶意与恐惧就是我存在的源泉。”栩罔还要怎样,勾颜的利刃已经利落的斩向了栩罔的脖颈,几乎无法闪躲,栩罔只能下意识的抬手去抵挡。
鲜血四溅,栩罔的尖叫穿破穹幕,妄想的天空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痕。血肉模糊的画面占据了栩罔的视界,眼眶附近也被溅上了鲜血。导致栩罔的视野一片猩红。栩罔被痛觉支配,几乎无法思考,她挣扎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下一秒,一道冷冽而锋锐的光刺进的栩罔的胸腔。消散了栩罔周身聚集的声音。
“哈哈哈哈!主人,你最终还是属于我了!”
勾颜放肆的笑了出声,正要转头离去,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回身对着栩罔的“尸体”又是一刀劈下。然而这次却没有那么顺利,刀尖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壁阻挡住了。本来应该已经变得冰冷的栩罔从地上缓缓站起,一脸冷漠地看向勾颜。
“哎呀呀,还以为会很无趣呢,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特点还是被主人你找到了呢。”勾颜一脸惋惜的说。手中的刀却并没有停下,反而挥舞的更加快速了几分。
栩罔这次却没有坐以待毙,重新变得完整无瑕的手上拿着妄想出来的怪异武器,抵挡着勾颜的刃。没错,在这个妄想的世界,真正具有实体的其实只有栩罔和勾颜两个人,或者说只有栩罔一个而已。那么作为栩罔妄想的一部分,死是可能发生的,但只要栩罔的意识不被磨灭,生的意志不被勾颜击碎,栩罔在这里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而怀揣着——明天还要比赛,实现梦想的生的意识,栩罔和勾颜在这个妄想的世界中不断激战着,而方式也越来越匪夷所思,栩罔从最开始的手持冷兵器到手枪,手榴弹,榴弹炮甚至激光炮这种只存在于玄幻小说中的武器。反观勾颜则仍然拿着最初的那柄尖刀不断挥舞着,切断子弹与炮弹的同时也在不断地切割着栩罔的求生欲。
“我的主人,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外面的世界真的那么值得你去为之努力吗,看看那些自私自利,奸诈无比的人们,你真的认为外面的世界就是完美的吗?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创造出这个妄想的国度呢?”勾颜的话语仿佛带有一种莫名的魔力,声音灌入耳室,强迫着栩罔去思考她的话。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创造出了这里,我和别人没有什么两样,我渴望变得完美,我也渴望得到认可和喜欢。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栩罔抵抗的动作越来越艰难,她费力地扛着一门重型火炮,不断地向勾颜发射炮火。但无论她怎么攻击,勾颜的利刃总能在下一刻将她的攻势斩为两段。
两人的攻势你来我往的持续着,栩罔手中的武器不断切换,凭空出现的巨型石墙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将勾颜从诡异而刁钻的角度劈来的长刀阻挡住。栩罔灵巧地一个翻滚,躲过了又一记长刀的劈砍,指尖喷射出的闪电与冰晶迅速飞射到勾颜的面前,却无一例外的被勾颜破开。
不断地抵抗着勾颜的靠近,栩罔的肩胛骨处突然长出一对巨大而突兀的翅膀,栩罔身形一纵,直接飞上了高楼的顶端,向下方的勾颜发射出一大串子弹。
勾颜直接一跺地面,以一种反物理学的速度迅速上升并且灵活的闪避开了所有攻击,而地面却因巨大的反作用力而轰然向下塌陷。
栩罔看着急速冲向自己的勾颜,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下一秒,一颗巨大的陨石凭空出现在空中,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态势向下坠落。勾颜直接被砸成了一滩肉泥,但立刻又恢复过来,在空中毫无借力地继续攀升着。栩罔一个反应不及,被勾颜的利刃划破了腰腹。
“啊啊啊啊!”
瞬间,疼痛感淹没了栩罔的神经,鲜血从栩罔的指缝中流出,这次栩罔用了好大的气力才说服自己相信这只是自己的妄想。
随着伤口的迅速愈合,栩罔重新飞离地面,随着两人战斗的愈发激烈,栩罔所妄想出来的东西也越来越超乎正常人所能理解的范畴,而一直挂在勾颜嘴角的笑容也显得愈发诡异。
炮火,魔法,怪异的生物,异世界的传送门,各种能被用来阻挡勾颜脚步的东西都被栩罔创造了出来,但无论勾颜怎样被四分五裂,被古怪的药水腐蚀成一地渣滓,被异兽撕咬成几块残破的肢体,在下一秒都会重新恢复的完美无缺。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当栩罔的创造出现了一丝停滞时,勾颜原本不紧不慢的脚步瞬间提速,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冲到了栩罔的面前。来不及反抗,也已经没有余力进行反抗,栩罔就被直接掐住了喉咙。
当栩罔被勾颜卡住喉咙时,一切妄想都瞬间消失了。本就扭曲的高楼与大树就像被水泼洒过的新油画一样,变成了一滩融合在一起的,混乱的浓稠色彩。
世界重新变成了一团由混乱色调组成的,无序但赤裸的恶意。
栩罔费力地反握住勾颜的手试图挣开她的束缚。但双手仿佛是被烈阳照射后的白蜡一般绵软无力,别说挣脱勾颜的手了,就连保持自己的呼吸也难以做到。
“啊,不,怎,不要!”栩罔口中发出含混的音节。但勾颜的刀尖并不会因之而停下。勾颜放肆而疯狂的大笑掩盖住了栩罔的哭喊。在这个完全隔绝的妄想空间。栩罔被妄想的实体抓住,在高空中脱离坚实的地面,甚至连指尖的触感也逐渐模糊。
尽全力保持一线清明,栩罔的意识在彻底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原本就一直存在于脑海里的呼喊声更加巨大,几乎是要冲破栩罔的耳膜。栩罔下意识的睁开了原本紧闭着的双眸。
一道刺眼的白光洞穿了勾颜握刀的手,紧接着又如实体一般斩断了勾颜的另一条胳膊。与之前所不同的是,勾颜的躯体并没有再次飞速愈合,而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挡着肉芽的滋长一样。
“咳咳咳!”栩罔落在纯白的的空间上,双手捂住脖子,却仍是止不住的咳嗽。
“快,找到她的弱点攻击她,趁现在,不然就来不及了!”那个声音再次响彻在栩罔的脑海中,但不再是那种无法理解的呢喃和呓语,而是可以被听懂的,一个令栩罔无比安心的女生的声音。栩罔再一次感到了那种熟悉感和陌生感的交织。她似乎认识这个声音的主人,但记忆的缺失又让她无法回想起来。
但下意识地,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栩罔还是在第一时间听从了女声的话。“弱点,勾颜的弱点会在哪里?”栩罔不断在脑中思索着寻找着活下去的一丝丝可能性。
“对了,刚才在勾颜死的时候!”栩罔突然回想起来,刚刚无论是以什么死法,即使是被烧成灰烬,灰中也会有一个金闪闪的东西在发着光,而在勾颜身上,金黄色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右肩上的升记号。
“或许摧毁那个,勾颜就会消失了。”栩罔趁勾颜被白光牵制的无法动弹时,直接妄想出一把不成制式的手枪,对着勾颜右肩上的印记就是数枪连发。
“卑鄙的背叛者,你还有脸出现在主人面前!”勾颜突然状若癫狂的扭动起来,躲掉了栩罔的子弹,疯癫的对着白光聚集成的人影大叫起来。
“不行,太慢了,你要找到更快速的武器!”白光无视了勾颜的谩骂,冲着栩罔焦急的喊道。
“如果连子弹都不够快都话,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攻势是比子弹更快的?”栩罔的大脑飞速转动,她的“渴望活下去”的欲望从未如此强烈过。
“有了,光!最快的攻击是光!”就在白色人影快要束缚不住勾颜的时候,栩罔终于想到了。她一抬手射出一道暗色的光柱,径直洞穿了勾颜右肩上的升记号。
“啊啊啊!”勾颜猛的挣脱了白色人影,捂住右肩膀痛苦的大叫起来。
“没,没有用的主人,只要你被杀死的欲望还存在,只要你的妄想不曾停止,我就会一直存在,我们还会在相见的!我将会存活在您的恐惧之中!”勾颜的身体逐渐化成飞灰,在消散的前一刻,她大笑着向栩罔宣誓。
解除了来自自己妄想的威胁,栩罔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脑袋再次开始回想。
“勾颜刚才看到白光的反应好像很奇怪,她似乎称白光为:背叛者。她先前好像也说过颜汐霁他们也是背叛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谁背叛了我吗?可白光和颜汐霁吴煊他们有什么共同之处吗?”栩罔百思而不得其解?
“对了,那道光!”栩罔突然意识到,如果那道光真的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那么自己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她呢?
没等她开口,“白光”就明白了栩罔想要说什么,她摆了摆手,身形逐渐消失。
“就如勾颜所说的,我们也还会再相见的。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全部了,但说实话,我不希望那一天的到来,你也不要特意再来找我了,请好好为了你的梦想活下去吧。也为了我。”
最后一句话又恢复成了那种低声的呢喃,栩罔没有听清,但白光已经消散成了一点点莹白的微光。
栩罔沉默良久,最后双手一划,在纯白的空间上划开一道裂缝,回到现实世界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