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攀心中的无力感达到了顶峰。什么都已经经历，但什么都不清楚，都不知道。
“那我怎么办呢？”
无端冒出来的臭味又无端消失了，倒是客厅的饭菜味传了过来。
“先吃饭吧。”
古攀觉得很有道理，折腾了这么久，天已经完全黑了，古攀这一天还没东西下肚子。
曾晨从隔壁拿了一瓶白酒，坐到古攀家的沙发上。
“你父亲有告诉你些什么吗？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先说说你知道些什么吧，你应该是清楚我干不过她的。”
古攀嘴上停不下来，虽说是个冒牌的，但饭菜味道却无可挑剔。
曾晨倒了点白酒在手心，往脑袋两侧抹。
“我只能说关于你家的事情。”
涂抹均匀，曾晨开始了讲述。
古攀妈妈在派出所做完了笔录，已经是晚上九点以后了，回到家里，她不敢去厨房，更不敢回卧室睡觉，家中各个角落都有一股臭味，犹豫了很久，决定出门找宾馆住宿。
但就在换鞋子的时候，窗户传来咚咚的敲击声。古攀妈妈感到那股黏着的臭气猛然增强了，难以忍受，一边干呕一边走到客厅打开了防盗门。
正好遇到出门倒垃圾回来的曾晨。
曾晨闻到那熟悉的臭味，心知肚明古攀妈妈遇到了什么，向古攀妈妈询问时却遭到了拒绝。
“女士，你不觉得这个小区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吗？”
古攀妈妈的脚步停下了。
“你不觉得这些邻居搬走时，都表现得很奇怪吗？”
古攀妈妈转身看着这个刚搬来不久的男人，选择了向他求助。
曾晨在古攀房间发现了之前的血印，帮助古攀妈妈清理了排烟管里的猫尸，排烟管也是曾晨拆掉的，上面残留的尸臭很重。
关于古攀爸爸的事情，根据警方暂有的监控资料，车祸时的那辆面包车，用的是假牌照，是一个短发男子从城郊一路开过来的，撞上古攀家车之前已经一路撞坏了不少绿化带和围栏。但在车祸现场路段并没有监控覆盖，无法得知古攀爸爸和短发男子的行踪。所以在警方找到古攀爸爸之前，以现有的资料根本无法侦破。
“我向你妈妈提出了要你立刻回家来的建议，但她拒绝了，我就只好向她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曾晨脱下外套，站了起来。
“什么严重性？”
曾晨把卫衣撩了起来，露出了侧腰和腹部。
雕刻般完美的肌肉，表面却密布伤疤，看着像是刀伤却又歪歪扭扭，有些地方有明显的穿刺伤留下的厚疤，有的地方又是细小的线，弯曲、交会、在交点穿刺......仅仅露出一角就是这般场景。可以想象，曾晨的身体遭受过何等摧残。
“本来不想这么早就告诉你的，怕你接受不了，但不让你搞清楚的话，恐怕你会死得很快。”
曾晨把外套穿上，又倒了点白酒在手心，开始涂抹脑袋。
“你不喝，就拿来涂？”
“保持清醒才不会被恶魔支配哟。”
曾晨开玩笑一般的一句话，说得古攀浑身通电。
恶魔，最近发生的事情，说是在和恶魔争斗，太确切不过了。
“啧，其实我------
砰！砰！
有人在敲门。
古攀和曾晨同时走向防盗门的方向，曾晨从猫眼往外看，结果已经被堵住了。
曾晨转身躲在鞋柜后方，示意古攀开门。
“啊，小古一个人在家吗？”
门外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面容乖巧，扎着马尾，短刘海，看着像个初中生。
“啊...你怎么来了。你们一家不是两周前搬走了吗？”
听到“搬走”二字，曾晨感觉自己已经压不住大腿肌肉的抖动了。
“搬家？搬走的是他们，我没有搬走，因为我知道我是谁噢。”
这个女生露出微笑，一只脚迈进了古攀家门。脸凑到古攀下巴（主要是身高不够）
“可你知道你是谁吗？”
曾晨这个弹簧终于爆发了，从鞋柜旁边炸了起来，一手把古攀拉到身后，挥拳就要打。
结果那女生先吓倒了，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眼眶瞬间就充盈了泪光，一双手悬在空中高频抖动着。
这是曾晨和古攀都没料到的。
按照平时，古攀一定已经想入非非，但这气氛实在是令人提不起来兴趣。
关上门，把那女生扶到沙发坐下。
“曾叔，她叫潘雅，是我十多年的邻居了。”
“噢，噢...好吧。”
曾晨觉得刚才的行为多少有点损害形象，尴尬地在沙发上擦手。
“对了，你刚才话的意思，你-------
对话总是不停地被打断。
敲门声、窗户的撞击声、隔墙敲打的声音、防护栏螺丝的松动声、细细簌簌的低语声同时响起。
潘雅面色更加苍白了，睁大了眼睛望向窗外。这一次，那股臭味像是打翻了瓶，直接以最大浓度出现在屋里。
“古攀，把她带上我们走！”
曾晨转手打开防盗门，门外漆黑，空无一物。
古攀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双手抱起潘雅，跟着曾晨往外跑。
楼道的声控灯早已坏掉，周围住户无一家灯火，曾晨和古攀一路摸黑下了楼。
古攀在楼下抬头望去，上百户的大楼，竟然只有自己一家亮着灯。
在楼下还是能清晰听到家里的异响，而那股臭味也跟着到了楼下，但浓度已经减轻了不少。
潘雅稍微回过神来，自己站了起来。
“小古，没想到你还真是最后一户啊。”
说完，古攀家的灯全灭了，那些怪响也随之消失。
三个人站在楼下，望着着黑暗中死寂的居民楼，全无头绪。
“曾叔，刚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了？”
古攀一头雾水，把问题抛给曾晨。
“我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可以清楚一点，今晚它来找你了。”
“谁？”
“能是谁，是恶魔咯？”
是的，那的确可以说是恶魔，无法触及，无法直接观测，但又实实在在存在于这个世上，以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向周围辐射它的恶意。
“走吧，看来今晚是没法回家睡觉咯。”
曾晨转身离开，古攀和潘雅赶紧跟上，三人走到街上，第一次觉得灯火通明、人流穿行是这样的温暖，这样的令人安心。
不明不白地逃走了，可逃得了多久呢？古攀在这一整天中逐渐崩溃，又被强迫着重组，可以说，他又成长了，在恶魔的帮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