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唔...”
夜深,窗外冷白的月光照进别墅房间,微微斑驳光芒仍然能照清屋内。
床上的人早已入睡,但此刻却因难受咿呀呻吟着。
好不容易疲惫入睡的穆黎先是感受到一阵疼痛,然后又感受到一股让人喘不上气的压迫感,直到感觉自己的呼吸要被人抽空,才逐渐有了意识,开始下意识的挣扎着,想要挣开。
“不...要...不要,求求你!求...求...你!”濒临死亡的窒息,让她彻底清醒,借着帘幕缝隙洒进的冰冷月光,看到那张清冷矜贵的英俊脸庞,是她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丈夫。
那张平时面对她除了愤怒、嘲讽、痛恨再也没有多余表情的脸,此刻还透着一股杀意,这样的神情在两年前事情发生时,他也对她流露过。
此刻的鄢祉已经在理智散失的边缘,恨不得身下的女人消失,一只手狠狠掐住她的咽喉,冷眼看着身下的人,血色渐失,恳求的声音逐渐减弱。
穆黎感觉自己的呼吸在一点点消失,如果这样死去,算不算赎完罪了?
可是...还有一个人的罪她还没赎完,只能等下辈子了,如果老天能听到她的请求,下辈子能不能让她遇上他,让她把这辈子欠他的都偿还了。
空气逐渐变得稀薄,穆黎不再挣扎,而是放弃了求生的意志,再次闭上了眼。
“要不是为了你们姐妹俩,我今天会过得这么苦吗?”
“生女儿我那么拼命干什么?赚那么多钱留给别人花!”
“黎黎,以后宁愿找一个有钱人嫁了,也不要因为爱情冲疯头像我一样,把自己陷入这般窘困的地步,还连累了你。”
“穆黎,你造的孽,凭什么要别人为你买单?”
“穆黎,为什么不是你?你怎么不去死?”
“鸭梨,我们这样算不算救世侠侣?”
“鸭梨,等你把这些曝光,她们就有机会见到光明,就可以回家团聚了。”
“鸭梨,我其实想做一个警察的,可是我读书不好放弃了,现在我又想去考警察了,以后你大胆去探险,我来保护你”
......
可能是最后弥留之际,穆黎的脑海里闪过了父母、姐姐、鄢祉、还有莫北...,这辈子她好像欠了好多人,好多事她都无能为力,如果上天能听到,她希望往后他们能好过一些吧。
“想死?”还是那熟悉的醇厚嗓音,但却透着浓浓的恨意。
“因为你,脏了手,可能吗?”
残留最后一丝呼吸之际,咽喉处的压迫感消失,身上的人已抽身离开了她,此刻正衣着清整的优雅站立床边,冷眼低晲着床上的人,出口的话尽是嫌恶。
是啊,杀了她不是脏了他的手,坏了鄢家的名誉,这样确实不值得,否则当初他又怎么会和她有了一纸婚约,不过为了名正言顺折磨她罢了。
用他的话就是“名正言顺的让她体会被强*的滋味。”
意料中的死亡没有来,穆黎慢慢睁开了眼,迎上他仇恨的目光。
鄢祉拿起遥控,打开了卧室的灯,顷刻间卧室明亮如白日,而此刻穆黎还没从刚刚窒息的恐惧缓过神,躺在那一动不动,鄢祉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冷冷地看着床上的人儿,像看着一具冰冷的尸体般。
慢慢顺畅呼吸的穆黎,半饷才意识到自己的窘境,反应过来立马恐惧地抓紧被子坐了起来,好像这样可以让自己安全一些,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青紫痕迹,可以想见刚刚他掐的有多重,差点断气的力气。
嗤...
她的行为惹来他一阵嘲讽,毫不掩饰的嫌弃。
她不知道今晚他又怎么了,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他没回来了,今天为什么又突然疯了般要杀她?
穆黎正坐着面对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男人,等待他开口。
“这么渴望死,怎么不见你去死?”
“随便找一个高楼、一条河跳下去,又或是找一辆车撞上去,我想没有人会拦着你,等了这么久,都没等到你意外身亡的消息,太令人遗憾了。”
鄢祉就像一个来自地狱索命的恶灵,用温柔地语调说着令人惊悚的话。
墨黑的眼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未干的泪痕,水润的双眼,惨白瘦削的脸竟然还有该死的倔强,直直地对视他,一点心虚之色都没有。
反倒自己看到她这般模样,竟然觉得自己像个禽兽般,但这一切都是她该受的,心里有两个声音,让他更为烦躁,神情也跟着更加阴沉。
“等我完成一些事,你想让我怎么死,都可以。”穆黎没有反驳他的残忍建议,反而是带着央求的语气,恳求他再给些时间。
等她完成了莫北的心愿,这本该两年前就兑现的心愿,却被耽搁了两年,让更多人陷入痛苦,让那些人多逍遥了两年,如今还差一点,等这些解决了,也算给了...莫北一个交代,对他和林小姐也算有一些弥补吧。
“哼,说得好听,怕死何必找那么多借口。”鄢祉一点不相信她说的,认为她在找借口。
“不知道你面对被你伤害的人,是不是还能这么理直气壮?”他继续嘲讽她。
“我...”那些因她受到伤害的人,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呵,你也会心虚吗?晚上不做噩梦吗?竟然还能安然入睡?”鄢祉想到今天他在医院经历的一切,而他回到这里看到的却是安然入眠的她,心情一下就无法平衡,梓怡那双惊恐无助的眼一直烙印在他心间,穆黎她凭什么?
“我知道我有罪,我会尽可能做我能做的赎罪,做完这些,我愿意用我的命做最后的偿还,虽然这些还是不够...对不起。”对不起这两年说了太多了,尽管出自真心,但在他眼里应该是毫无意义的,她知道,她也知道道歉挽回不了什么。
“呵,原来还有这点自知之明。”鄢祉站了起来,一步步靠近他,来自地狱使者的气息,让她总忍不住想逃离,但她只能待在原地等待。
“梓怡...醒了,可是她现在看到谁都害怕,不愿意任何人靠近。”他停在她身侧,低下头靠近她低声说道,耳边的灼热气息却莫名让她寒颤。
“你没看到她的眼神.....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鹿…那种眼看着猎人举枪慢慢走向自己,惊恐、无助、却又渴望有奇迹的眼神,她就那么看着我,而我却连靠近她一步的距离都不能......”
“穆黎,你说,如果没有遇到你,该多好,你知道她笑起来很甜吗?她总是能温暖身边每一个人。”鄢祉陷入与林梓怡的回忆中,表情都不自觉柔和了许多。
“她梦想着有一天能站在世界的舞台,弹奏她最喜欢的音乐。”
“她那么努力…”
“可是却被你毁了......”
那个他记忆中如精灵般美好的女孩,如今却了无生气。
好不容易等到了她醒来,但她却一点不愿意他靠近,大哭大吼着让他走,一点没有求生的欲望,不断怨他为什么要救活她。
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门外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直到她苦累喊累,才敢走近她,轻轻触碰她,看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会亲自去跟林小姐道歉的,她要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的。”听说林梓怡醒了,穆黎心里是高兴地,是她连累了她,如果她醒不过来,那她欠的就更多了。
“道歉?”
“呵,道歉能挽救回这一切吗?”鄢祉像似听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了一声,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站起身。
“穆黎,你欠她的永远都别想撇清,你最好乞求你能活得长久一些。”说完,鄢祉再没瞧她一眼,愤恨地走出卧室,离开别墅。
卧室再次陷入宁静,留下穆黎静静地坐在床上。
“是啊,她怎么都撇不清的......”
几天熬夜的疲惫,此刻再无困意,她干脆起身到浴室简单的清洗,脖子上的痕迹颜色慢慢变深,轻轻触碰都痛…
她是怎么过成了今天这样,当初她祈求过缘分,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缘分,她一定不会奢望半分,会不会后来的一切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