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玲儿最近学会了很多事情,比如怎样端坐会看起来有气势,比如怎样假笑会让别人觉得真诚,比如不可以跟她的那些女同伴像以前一样骑马狂飙,等等等等。灵玲儿当然知道她得很认真地学,再说了,她又不是不懂事,她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战败了,看到大家期待的目光她就知道她哪怕是装也得装成大家想要的样子。但这一切都不代表她会原谅她爷爷。她已经好几天不跟她爷爷说话了,随便他唠叨,说什么都行,反正她就是不吱声。
桑朵儿什么样的人他们不知道吗?她好心去看着她不自杀,结果他们就瞒着她一个人,把她送过去让桑朵儿打,凭什么?谁都是一副她捡了多大便宜一样的表情,是比去当女奴要好点,但是还没有嫁给那个见都没见过的男人,她就先因为他被打了一顿,凭什么?有这样的爷爷吗?
听着众人谈论灵玲儿的婚礼筹备情况,灵长老说:“反正咱们也没什么东西,大家心里都清楚,我们也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了,一切从简。”
众人默然,有人问:“太简单了灵玲儿会不会不高兴?”
灵长老说:“别管她了,你们尽我们现有的来办就是了。”顿了一下,灵长老又说:“说什么都不听,有她吃亏的时候。”
大家当然知道灵长老最近不开心。是准备了一个盘子放那里,预料到桑朵儿会拿起来当武器,但是真没想到她会往脸上拍。盘底是突出的,一下子砸下去,额头上留好大一块疤。他们初一看,一脸的血,吓一跳。清洗过伤口,所幸伤的不深,面积大了点,这婚礼在即,确实难看了些。这都是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会下手那么狠呐。几个安排事的人心里尤其愧疚,他们自己家也有孩子,真不是故意的,是真没想到。
灵玲儿也是个执拗的,任凭灵长老说什么都好,就是不理他。有人想了想,安慰灵长老道:“这出嫁的女孩子,不怕她脾气大,就怕她没脾气。只要性格好就行。”众人纷纷跟着附和,都到这一步了,还能说什么呢?把灵玲儿再重新教养一番也来不及了。灵长老也明白这个道理,对众人说:“现在也不求着她什么事情做得多好,但该知道的都得知道,安排一些族中擅长劳务的女子,教教她日常的劳作。以前总想着年纪小,从来没有管束过。”
有人立马答应下来,教好灵玲儿现在就是他们部落排在第一位的事情。有人问道:“灵长老,灵玲儿毕竟是去当夫人的,要不要教点运筹方面的。”
灵长老想了想,说:“跟她说她也不懂,我们也不知道钢奇要什么样的夫人,嫁过去让他自己教吧。”
众人再次默然,大家心里都是同一个问题,钢奇如果不教呢?他们也实在没有把太多希望寄托在灵玲儿那张带疤的脸上。本来也算清秀可人,被桑朵儿这么一盘子拍下去,他们都不好意思了。灵长老看他们都不吭声,虽然心里认为自己孙女眉清目秀,灵气逼人,但也不得不没好气地说一声:“咱们都是干什么的,他不想教就不教吗?”
“要不选两个好看的陪嫁吧。”有人建议道。
灵长老一个眼神杀过去,很久都没有这么生气了,那是他亲孙女!话到这里就没人再吭声了,最没眼色的人都能看出来灵长老气恼了。
回去之后,虽然知道灵玲儿肯定不理他,灵长老还是抽空过去看看她。本来也是有愧疚的,总想着低声下气地求着点,谁被打了能不生气呢?但是谁天天被无视都窝火。灵长老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大声呵斥道:“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的?我是不忍心说你的,你敢这样嫁出去怎么得了!你以为别人都跟我一样吗?”
听他这么一说,灵玲儿忍了很久的委屈随着眼泪一起流了出来,边哭边说:“又不是我要嫁到维尔部落的,也不是我要求去当族长夫人的,你们都逼我干什么?我不欠桑朵儿的,我跟她不熟,你让我去看着她,我就去了,你们为什么送我过去让她打?凭什么我要被她打。”
每一句话都正好说到了灵长老的痛楚,他这么做有不得已,也有自己的道理,只是这些道理没办法跟灵玲儿解释。再是觉得自己做的很对,为畅海部落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灵玲儿一哭,灵长老就越发觉得愧疚了。等着灵玲儿哭完,灵长老对于灵玲儿的问题避而不谈,说:“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我们跟钢奇交战了那么多年,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都是个好的,不然我无论如何也不敢贸然把你嫁过去的。”看看灵玲儿还是一脸自己很委屈的表情,灵长老劝道:“以后嫁过去,你可不能这么使性子,女孩子温和着点才可人疼,不能这样天天你都对,受点委屈就全天下都对不起你的样子,懂不懂?”
灵玲儿没好气地回道:“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