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然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回到自身问题上,问道:“我升级的事鲁长老是肯定知道的,这些事他不告诉赵端吗?还是说赵端要杀我这事是不用向他汇报的?”
宋长老回答道:“鲁长老已经做了必死的准备,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我专门试探地去问过他,他手里两条线,一条就是刺杀你的修士团体,一般不会摆在这新镇的台面上;一条是赵端这边,只是赵端上面有闫大统领,下面有黄梯、许玉章、姚文古之类的人,权力有限。鲁长老是不会把修士这边的事情传到赵端那里的,所以赵端这边要杀人,需要修士,也是不会直接去找鲁长老的,他找的是刘大人。刘大人肯让人动手,也不是赵端一句话就肯去做的,是鲁长老这边同意或者提前暗示、打过招呼的。”
林小然还是冷笑了两声,说:“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也不过是我若死了查不到他身上;若不是他有赴死的决心,估计也不会说出来吧。赵端杀的是烈家的姑娘,刘大人是受赵端所托。刘大人派去的人是修士,也是刺客,我当时毫无防备,若是功力再弱些,很可能一剑毙命了。还真是死里逃生了一回。”
宋长老看她气愤,又说了一句:“刺杀你的修士姓闫。”
林小然很是机警地问道:“跟闫大统领什么关系?”
宋长老回道:“同乡。”
林小然琢磨了一下,明白过来,在这新镇,他们都是外来的,同乡之谊已经算是很亲了。问道:“鲁长老想要他死?”赵端和刘大人不知道她是修士,鲁长老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她刚刚升级。
宋长老这次却是无奈地说:“恰恰相反,赵端和刘大人都认为死的会是你,鲁长老认为你无论如何不会杀了他,即使只是受伤,他也算是立功。”
林小然虽然对闫大统领很是有些尊敬和看重的心情,但想想这也不能代表闫大统领的同乡就一定是好人。无论什么原因,升官发财也好,和谈顺利也行,杀她的人是一定不能留的。她愿意帮吴安修渠,若是相类似的可以帮到别人的事情,她也愿意去做,但她没兴趣为他们的任何理由付出生命的代价。对方对付她的时候可是不留丝毫余地的。
宋长老看她一脸坦然,没有任何愧疚之意,也明白她是心智坚毅之人,其实从她毫不犹豫一掌杀死追杀她的人开始,他们就都看出来了。宋长老说:“即使是鲁长老和闫大统领他们知道你是修士,也知道你受了伤,当时也一时半会儿实在想不通你竟然会杀了他。”
林小然不紧不慢地说:“他招招致命,一心要致我于死地。他就是这样对待我的,我不过是反击罢了。若我不是学院出来的能力出众的修士,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只是一个跟他功力相差无几的修士,我现在已经是死人了,也没有机会坐在这里寻找真相。”停了一会儿林小然问道:“你想看到什么?看到我因为杀了一个想杀我的人而愧疚吗?那是不可能的。”
此时,张为插嘴道:“因为你的表现,后面很多事情才会让你参与。”
林小然有些懵,问道:“什么事情?和谈的事我没什么兴趣。”
张为说道:“若你不能果断聪慧地处理事情,新镇这一系列事,你跟河池的人知道的一样多就行了。”
林小然气怒反笑起来,对着宋长老说道:“你们还是叫反叛军比较好,这跟世间的道理完全是反的,杀人也成一种本事了!”
宋长老有些尴尬地说道:“死了那么多人,事情过于血腥,若存妇人之仁,是受不了的,更别提真相什么的了。”
林小然占了道理,说话也就不客气起来,说道:“你们也知道这很血腥,却不想想这事情都是谁干的,残忍不残忍,歹毒不歹毒?还要让我这样的人抛去仁心来接受吗?还是说你们都抛去了仁心,来做这血腥之事还毫不愧疚?就像我不说破的话,鲁长老不但现在还好好的,甚至一点愧疚心都不会生,是不是?“
宋长老叹了口气说道:”不是一直都让你说、让你问了吗?你现在不是也好好的吗?“
林小然站起来,说道:”我杀追杀我的人,是反击,理由正当,我不会去杀害一个无辜的人;从张大人开始,你们杀的一直都是无辜的人,你们是凶手,咱们不一样。果然这世间爱恨都有理由,鲁长老能看着我去死,知情也不阻止,我也能看着他因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付出代价。“想了想,林小然问道:“让姓闫的刺客来杀我,是闫大统领同意的还是鲁长老又是为了和谈,想要着力提拔闫大统领同乡的修士?”
林小然分别看了看张为和宋长老,没有人回答她。林小然只能接着问道:“是因为吴安不是修士,闫大统领也不是修士,所以要增加修士的分量吗?就像这次提拔的新镇总管是许玉章,即使刻意隐瞒了,但关键的人谁不知道许玉章是修士呢?”
仍然没人吭声。林小然很无趣地向门口走去。看着林小然快走到门口了,宋长老说道:“当时我跟张为在女善国,是真的没有得到这么详细的消息。”
林小然听他辩解,想到很多重要的事情人们是不会对不重要的人辩解或者解释的,她跟张为能够登堂入室,住到宋府,想来对于宋长老来说,他们也是很重要或者可以亲近的人,转身问道:“若是你当时在新镇,能阻止多少?”
宋长老很诚实地回道:“你不会受伤的。”
想了想他们以前大概都是这样的思路,一个小妾死就死了。见过太多生死,几十个普通人死了,也不会特别当回事。宋长老不会亲自动手,但是他也不会去指责具体负责这些事情的鲁长老,更加不会去管具体做事的赵端和黄梯之流。林小然非常郑重而认真地问道:“以后呢?”
宋长老也非常郑重地回道:“以后只要我在的地方,我能影响到的地方,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林小然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姚文古有个道理讲的是对的,不能拿现在的情况衡量以前的对错,同样的,也不能拿以前的情况来衡量现在的事情。鲁长老会付出代价,宋长老也给了保证。如果事情在变好,就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