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然想到姚文古带自己来新镇的路上，曾经在桥那边露过功力，当时觉得姚文古功力几倍于自己，心里很是有些难受，因为她一直认为她是从学院出来的，理所应当功力高深，至少也应该跟姚文古不相上下。
姚文古一直以修士为傲，也因为修士的身份得到姚家，包括三大家族为代表的那些上京的大家族看重，内心对于自己想必也是十分认同的。这次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吴安不落痕迹地利用了一回，除了难堪难受之外，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世间有像吴安这样的比他厉害的普通人。只是这接受也带了许许多多的不甘心，所以现在连这么简单的问题也不能理智地去思考了。
林小然回答道：“手艺人看作品，刚才杨婶也说了，事上看人。若真要去选择，像挑选手艺人一样，去看人们做的事不就行了。”
姚文古沉默下去，鲁长老却说道：“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只是你没有具体跟普通人接触过，有些人是有些小聪明，拿得上台面的真没几个。”
林小然看他说话还是一副对普通人鄙视的态度，也懂得他准备去死是为了和谈的大局考虑，到了现在，他也是肯定打从内心深处不承认有些普通人比修士优异的。即使他认同吴安，也看到了吴安做的事情，他心里也会想，也就是一个吴安，世间少有的好运气被吴长老看重，被吴长老栽培。吴长老是一个大能，所以吴安所有的不凡之处，都是出自于吴长老的栽培。若是吴安有比吴长老还要出脱的地方，他也只会想，这吴安不是个修士竟然也得了一些天地的厚爱。
他年纪太大了，最重要的是为人固执，已经不接受这个世界的新变化。想了想吴长老和宋长老，他们都能看得清这个世界的走向，林小然突然有点同情鲁长老。他也曾被天地增益，成为这世间寥寥的大能之士，但也终被天地抛弃。
林小然收起那些不必要的情绪，郑重地说：“我是一个孤儿，从小被送到学院，我的知识、我的功力，都是在学院学到的。我现在站在这里跟你们说话，是因为我是从学院出来的修士。哪怕我天生就是一个修士，若是一直没人教导，即使侥幸生存下来，也没有其他的机遇，即使天地要增益于我，我也不知如何接收。”
“前些日子我回答了宋长老几个问题，他认为这问题跟我精神突破中层时同等重要，甚至更甚一筹，我很奇怪为什么我没有再次升级，宋长老给了我解释。这问题若是没人跟我说，要全部靠我自己去想明白吗？我能够凭精神力突破，那大多也是因为我在学院学到的，在这世间看到的，甚至当时姚文古告诉我的一些信息。这所有的知识和信息，就像我功力的基础一样，是我精神的基础。”
“那些普通人，有些生长在豪门贵族，个别幸运的还有机会成为符师，哪怕就是吴安这样不起眼的吴家旁支子弟，身具才能，也因为生长在上京，姓吴，被吴长老看重，给与机会。其他的那些生长于乡野之间的普通人，没有任何人教导过他们，能够有些自身具备的小聪明，在我看来，应是超过大多数经过精心培养还是碌碌无为的修士了。“
鲁长老此次多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晃去脑中的所有想法，开口说道：”即使像你说的，有些人聪明而有智慧，经过教导可以成为很好的谋略之士，怎么样把人挑选出来呢？我们没有那么多人下去像选手艺之人一样去挑选他们。“
林小然想了想自己的生活和书中看到的那些知识，回道：”你们都见多识广，肯定会有办法的。以我所见来说，应该是通过一些事情看到那些有能力的人，培养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我认为吴长老是不会随随便便选中吴安的，你们都比我更清楚，吴长老虽然没有子女，但是跟他血脉亲近的人不在少数。或者像沙漠谷那样，全面培养，在培养中挑选出其中的优异者。当然，这肯定涉及很多问题，比如沙漠谷财力雄厚，人员却一直不多。“
事情说到这里，林小然很显然地感觉到鲁长老的心境发生了变化，即使只是从鲁长老周边散发出的气息来看，林小然也知道，她以后再说什么也不用担心鲁长老会杀了她了。鲁长老只要能够把临远国跟沙漠谷类比，把普通人跟修士同等对待，他就会明白他杀害无辜之人是错误的，他有罪，而不是她林小然或者吴安，或者旁的什么人一定要逼死他。
看来保命还是得靠实力，有知识、会说话也是一种实力，这应该也是精神力的一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