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话,还没来得及去换衣服,就看到窗外杨婶带着一个女子走了过来,两人只能停下等她。杨婶进门,后边跟着的是一个高瘦的女子,身形不显,就跟一根竹子似的,上下一样宽,中间有节。一身镶了黄边的淡淡蓝色衣服,跟早饭时候送饼的侍女穿的一样。
杨婶脸色颇不好看,毫不掩饰,先是带点不满和鄙视地看了玉叶一眼,后就直接说道:“林姑娘金贵,一个婢女怎么照顾得过来。”然后看了看后面的瘦高个,说:“她也改个名字,就叫金枝吧,也在林姑娘面前伺候着,沾沾光。”
林小然不知道这改名叫金枝的女子是杨婶昨晚就选好的,还是今天早上才有的想法。看着那女子很是恭敬地行了礼,也不多话,言行举止跟玉叶不是很像,一看就是认真规范过的,就是别人经常讲的“站有站相”。都送到眼前了,她也想不出不收的理由,只能说:“我看昨晚府里并没人留宿,让他们跟平时一样早来晚归就行了。”天天守着俩人,她还怎么修炼呐,这话是必须要说到前头的。她一个修士,也不会怕两个女子害了她。
杨婶点了点头,又带了些忧伤地说道:“这金枝也是个命苦的,早先因着勤快手巧,被选到城北王家陪侍王家的小小姐,谁知那小小姐命短,不到十二岁就归了天。这新镇都说她命不好,克主子,再也没人敢用她了。”
林小然心想,那杨婶你非得给我找个这样的摆眼前。再一想,自己也是要“死”的人,她“死”了之后这金枝就更加没人敢用了。这样想着先是有了些同情,又想不明白杨婶是为了什么把金枝带过来,还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难不成有仇吗?
这时却见杨婶收了刚才的忧伤,带点狠厉地说道:“都小心照顾着林姑娘,不然以后谁敢用你们?!”金枝和玉叶连忙应了下来,再看林小然都是一副生怕她突然死掉的表情。
林小然呆滞了一张脸,明白是吴安早上时候直接带了玉叶过来,硬塞给她,惹得杨婶不快。明着是说金枝,其实是说的玉叶,毕竟别人不知道,杨婶应该清楚,不管这金枝玉叶再怎么样小心地照顾她,她都得“死”呀。
看金枝玉叶都低下了头,杨婶拿出一个看起来还不小的荷包,鼓囊囊的,递给林小然说:“我也不可能一直跟着林姑娘,也不能什么事都照应到,这些算是林姑娘的零花钱吧,自己看着随便添置些东西。”
想起吴安说要当着杨婶的面给玉叶一半的钱,林小然本来想着直接说这是玉叶的工钱,她自己出,不能麻烦府里,也算是把玉叶跟古府那些人分别开。只是现在多了一个金枝,她总不能当着金枝的面给玉叶工钱吧,这古府的工钱是多少她也不清楚。只好拿出来一半,跟玉叶说:“当年我在庵里的时候,吴家的奶奶经常去看我,还给我讲过经,每次去都留下一些银钱饰品之类的,现在正好逢着你们在这里,你把这些零碎钱带回去给吴安,算是我分了一半给他花销吧。”
这就是告诉杨婶和金枝,看在吴安的面子上,玉叶也算是她这里的人。最重要的是让杨婶明白,吴安哪怕现在虎落平阳,也不是杨婶他们可以去随便欺辱的。至少从学院来的她,是很看得起吴安的。
杨婶可能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也没太想清楚,冷下了脸说道:“今早的粥饼是早早着人备下的,想必味道不可口,主子都没吃,其他人倒是吃的畅快。”
林小然想了想,虽然这话把他们三个都骂成了奴才,但人在屋檐下,无论如何不能说吴安把姚文古气走了。早饭时候估计因着她只是束了头发,院子里并没见人,也没人在偏厅候着,杨婶肯定是知道姚文古气走的,姚文古总不至于这点小事都跟杨婶说得清清楚楚的。杨婶是看她为吴安说话,问罪来了。就回道:“说了几句和谈还是打仗的事,这些我都不太懂,但看两人都有了气。古……古大人起身离座了,我们想着总是在自己府上,饿不着的。”看杨婶果然缓和了表情,就又接着玩笑道:“我是不敢随便乱跑的,离了饭桌也不知道去哪里寻吃的。”
杨婶随意回了一句“在这里总不会饿到你的”。
看着气氛和缓了,林小然就跟杨婶说:“我们准备换了衣服,去一趟张家的店铺。”
杨婶本就是个通透的,点了点头说:“府里从上到下的衣服,都是在他们家做的,你最好也量了尺寸,做两套合身的。”然后又想了想说:“张家的婉婉姑娘是个好心又活泼的,跟你年岁相当,不妨多多相处。”
林小然听得出来这是好话,至少没有带刺,她也看张婉婉是个好心的姑娘,点头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