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娉在纪亮府中昏昏沉沉醒过来时,窗外已经大亮。管家没有来催促她,其他人也没打搅她。不知昨夜多会入眠,只觉得现在神清气爽,恢复了不少。再看这一身粗布衣服,与屋内琳琅满目的摆件极不相称。又觉得腹中一阵痉挛,想必是饿了太久,身体开始反抗了。
她看到桌子上摆放着几样点心,便起身去拿点心吃。没想到屋外的丫鬟们就听见了屋内的动静。几个十三四岁摸样的小丫进了屋,手中拿托盘端着崭新的衣服鞋子。
“阮姑娘,您醒了。这是老太太让给您准备的衣服。老太太吩咐你换好衣服就去她那边吃早饭。”领头的丫头恭恭敬敬地对阮娉说罢,就带着几人出去了。
阮娉看着盘中精美的衣物,这哪是普通丫鬟穿的衣服,简直就跟皇亲贵族差不多嘛。当然,她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看到眼前的再看看自己身上这一套,反差太大,难免情绪激动。
扭扭捏捏半天,好不容易换好了新衣服,又在梳妆台前摆弄半天,铜镜中的自己简直美若天仙。人靠衣冠马靠鞍,这句话一点没说错。正沉浸在其中的阮娉被肚子中传来的咕噜噜声给唤醒了。她赶忙出了门,门外果然还站着丫鬟在等她。她便随了丫鬟,穿过几条长廊,来到老太太房门口。房内几人已经坐在了餐桌上。
“老太太,阮姑娘来了。”
“哦呦,赶紧进来,一定饿坏了吧。”说话的是老太太旁边一个容貌俊美,一身贵气装扮的女人。
“孩子这是你大嫂子。赶紧过来坐吧。”老太太也起身介绍刚刚说话的那位。
大嫂?阮娉心中觉得蹊跷。她不是来伺候老太太的吗?怎们还称呼上家里人了。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称呼眼前的老太太。
“大娘,您也坐吧。”话刚出口,阮娉就觉得太不合适。再看几人的脸色,尴尬的都僵在那里。
“啊哈哈,娘、嫂子,咱赶紧坐吧,该让阮娉嫂嫂见笑了。”说话的是大嫂子旁边的一个小姑娘。
“是是,赶紧坐下吃饭吧。”几人笑着礼让起来。“对了,阮姑娘,忘了给你介绍,这是纪亮的小妹,欢欢。”大嫂子为她盛了一碗汤,递到面前。
“谢谢大嫂。”阮娉接过碗,羞嗒嗒地说了一声。
这一餐吃的极为尴尬,其他几人早早就放下了碗筷,只有阮娉还在小口抿着碗中的汤。老太太称头有些晕,让大嫂扶着进了屋,只留了小妹欢欢陪阮娉坐着。
“阮娉嫂嫂,她们都走了,你赶紧吃吧,不要在拘谨了。”坐在一旁的欢欢嬉笑着对她说,说的同时又给她碗中加了汤,把菜和馒头点心都给她挪在跟前。
“你叫我嫂嫂?”阮娉停下手中的筷子。
“虽然还未过门,也可以这样叫嘛。”欢欢笑着说。
阮娉总算明白过来,这纪亮趁机占自己的便宜,他肯定与家里人说自己是他未过门的媳妇,才招来老太太和嫂子这么的关切。她一时间气愤起来,难道自己连自己的婚事也要受别人摆弄,即使她对这位大首领也有几分爱慕。可如今到了这一步,也不好让大家难堪。就先将计就计吧,反正在这乱世之中,走一步看一步,好好活下来才是最紧要的事情。她就无所顾忌起来,甩开膀子开始补充腹中之饥。
看着眼前这位阮姑娘狼吞虎咽地侵蚀着桌上的饭菜,一旁坐着的欢欢忍不住笑起来,一旁站立的丫鬟们也掩嘴笑着。
“你们笑啥,赶紧出去忙别的。”欢欢朝着旁边的人做了个挤眼睛的动作。正放松自我的阮娉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这些天来,路上的奔波已经让她极度劳累,再加上几日没吃个饱饭,她此刻是彻底的吃急了眼。
在吃掉丫鬟们又端来的一盘点心后,阮娉往椅背一靠,终于恢复了神志。
“嫂子,你可真厉害。”欢欢一边说一边拍着手。
“你知道我多久没吃顿饱饭了吗?要换做你,你也得这样。可惜了我那些……”阮娉没有说出她那十二个孩子来,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阮姑娘你就在府里好生待着,欢欢这些日子你就陪着你嫂嫂。”大嫂从门进来,阮娉赶忙起身。
“好的,大嫂你就放心吧。”欢欢高兴的拽着阮娉就往院中去。
昨夜来时天黑没看清这府中景象。今日欢欢拉着阮娉在这府中一游,完全惊呆了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姑娘。亭台楼榭一应俱全,几进几出的院落要是没个人领着,自己准会丢失在其中。只是这样的院落,一般官吏是绝对享受不起的,怎么也得是王公贵族吧。她就对这纪亮的身份感兴趣了。如果是与皇家的亲戚,他怎么能率领惊蛰军来推翻自家政权呢?
“欢欢,你哥哥多会能回来呀?”她问一旁的欢欢。
“父亲带着哥哥们去了宫中好几日了,也没说多会能回。嫂子你想哥哥了?”
“那倒没有,院里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到我去看看。”
原来,这正是四王爷景宏的宅子。纪亮是二王爷的二儿子,大儿子纪龙是守护皇城的御林军总统领纪龙。阮娉在欢欢的带领下逛遍了整个院子,欢欢一路上给他讲起他家在这城中的显赫地位。
阮娉却不解起这当前局势来。景康王爷勾结马子元叛国,这景宏王爷又与惊蛰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韩家军虽忠于皇帝,可已被马子元牵制于平城。看来皇帝这次难逃大劫了。当然,对于阮娉来说,虽然她现在代表的是惊蛰起义军,可她冥冥之中又感觉,马子元不会就这么罢手,让惊蛰军这样轻易夺取王位。这世道,受苦受难的百姓,成了这家族争权的牺牲品。她又想到了城外的十二个孩子,她本应该待在他们身边。虽然自己从现代时空穿越而来,可她被赋予了照顾十二个孩子
的使命,想到这,她又恨起自己的无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