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是夏末秋初之际,蝉闹了一个夏天,也陪了他一个夏天。
如今,它走了,带着他无聊至极的记忆走了,对,无聊至极。
褚映安看看风中飘着的金黄的落叶,又看看身旁穿着宽松便服,打着太极的褚映礼,最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劲装,在心里开始抱怨。
一个夏天过去了,对,这样无聊的招式已经重复了整个夏天了。
我越来越容易犯困,也越来越后悔,还不如待在宫里跟小奴才们玩捉迷藏有趣呢,我发誓,再也不来太子府了……
褚映安闭着眼,即将进入梦乡,就听见婢女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如天籁,令他顿时便来了精神,因为,已是用膳时间了,这无聊的时光终于结束。
早膳结束后,褚映安正准备起身离开,却被褚映骁叫住。
“五弟,六弟,上次毒蛇一事已有眉目,这便同大哥一处瞧瞧去吧。”
“撇去春天不说,心都悬在半空烤了一个夏天了,才显眉目,还真是有效率呢。”
褚映安撇着嘴,跟在后头咕咕哝哝,耿忠在心里偷笑,这回终于说了句人话。
褚映礼一行人到了府门外,正准备乘马车去到刑部,金公公却到了,并带来了陛下的口谕。
“陛下有旨,急召三位殿下入宫,有要事相商,刻不容缓。”
“我也要去?”褚映安惊道。
“是的,殿下,请速速动身,莫要耽搁。”
于是,三人也只好匆忙入宫,将审讯之事暂放一边。
养心殿内,侍奉的太监宫女跪了一片,攸元帝的桌上一片狼藉,茶水洒了一地,地上扔了一堆奏折……
一看就知,攸元帝才发过怒,显然,攸元帝手里紧攥着的密函可以解答这一切。
三人小心翼翼进了宫,行了礼,请了安,攸元帝却并未给出回应。
最终,还是褚映礼开口打破了这寂静,攸元帝这才回过神来。
“今日找你们过来,是为了西州之事。”
“这些年,西州发展平平,日子过得虽说不富欲,却也从未发生过什么大灾大难。”
“然,今日朕接到密函,西州饥荒严重,对此,西州官员既无措施,亦不上报求助,这背后怕是另有隐情。”
“西州百姓众多,再这样下去,怕是会饿殍遍野,此非民心所向,朕担心会引起暴乱。”
“朕欲派尔等密赴西州,查清并了结此事,今夜便动身。”
褚映骁和褚映礼异口同声应好,唯褚映安一人叫苦连天。
“父皇,映安也要去吗?映安除了吃喝玩乐,其他一概不通,映安去怕是会误了大事。”
“你这孩子,心里怕是乐坏了吧,从小到大没出过宫,如今有机会出宫,朕可不信你会推拒。”
攸元帝难得调侃了一句,倒是缓和了这凝重的气氛,只一会,攸元帝便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语重心长道。
“安儿,这次让你一同前去是另有任务给你,你祖母说的对,以前是朕太娇纵着你了,这次你便跟着你太子哥哥好好学,回来跟朕谈谈心得。”
褚映安听了,心里气闷得很,却也只能答应下来。
“映礼,朕这次派你前去呢,一是历练历练,二则协助太子完成此事,在太子府这些日子,你勤奋用功,朕都是知晓的。”
“这事若是完成得漂亮,朕便有由头为你另赐府邸,一直住在太子府也不是个办法,太子府女眷毕竟不少。”
最后,攸元帝又来到了褚映骁面前,手拍在褚映骁肩上。
“太子,你是大哥,经验也比他们丰富,务必带领他们尽快了结此事,朕等你们的好消息。”
是夜,三人收拾好行囊,正准备出发,这时,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定眼一瞧,原是一身男装的黎青梅。
马车上,褚映安拉着黎青梅追问个不停。
“梅姐姐,你怎么会来啊?还打扮成这副模样。”
“哦不,应该说父皇怎会同意你来,梅姐姐你不会是偷溜出来的吧?梅姐姐学坏了哦。”
“你这小脑袋里成天都装了些啥啊,这事是向陛下请示过的。”
说着,黎青梅宠溺地敲了敲褚映安的脑袋。
“还记得你知希姐姐吗?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收到她的来信了,这很是反常。”
“今早给陛下请安时,隐约听得西州,饥荒几个字眼。”
“我恍惚间记起,知希寄给我的最后一封信上,信的花纹与以往很是不同,是由古字‘虫’组成的,那时我还以为是知希心血来潮,如今想来却是意有所指。”
“我有个猜想,这次饥荒与蝗虫脱不了干系。”
“那这么说来,我们可以从知希姐姐下手,将此事查清。”褚映安天真道。
“我倒不这样认为,一则,知希很有可能被困住了,二则,既是暗访,扮成普通百姓反倒利于打探消息。”
“我赞成黎小姐的看法……”褚映礼话未说完,便被褚映骁打断了。
“青梅,答应我,这次不要去,你就在家等消息,别让我担心好嘛。”褚映骁握着黎青梅的手,恳切道。
黎青梅将手抽回,恭敬而又疏离回答道。
“知希是青梅自小便玩在一起的姐妹,如今她有难,青梅怎可袖手旁观,万望殿下成全。”
“青梅不是花瓶,亦不想做花瓶,殿下放心。”
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凝重,褚映骁却对此习以为常,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青梅说的是,此行需秘密进行,乔装百姓是最为合适的,只是我们人多,目标过大,不如我们兵分两路,各自打探消息,最后汇合。”众人表示赞成。
“青梅和我一起,其他人和五弟一起,如何?”
“太子殿下,映安年纪小,还是跟着你这个大哥比较安全,青梅跟着五殿下便好,五殿下聪慧机敏,且身边侍卫武艺高强,青梅的安危定有保障。”
听到这里,赶着马车的耿忠心里乐坏了,这个黎小姐还是蛮聪明的。
又是这样的答案,恭敬而又疏远,我们自小一块长大情谊,怎就闹到今日这般地步。
我究竟该如何做,才能求得她的原谅,褚映骁很受伤,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