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宴会甚是热闹,林夫人最是满意的便是今晚的戏剧,可谓是余音绕梁,娓娓动听。此次承平公主请来唱戏的可是访月阁的头牌,人称辰曰公子,原是个江湖中人,但后来厌倦了尘世浮沉,看淡了世事沧桑。便在访月阁靠着会唱戏的本事生活了许久,慢慢的映入了人们的眼中,今晚他唱的便是家喻户晓的《覆云决》,娓娓道来的曲子,配着琵琶与笛子声,实在韵味十足。
“你看看别人家的侍从在做什么?”殿下转过头来问记川,此次家宴本来记川是不能参加的,但林夫人甚是喜欢她,便让她假以殿下侍从的身份来参加,殿下见姨母和承平公主聊着天,其他人也有说有笑的,自己太无事,便打趣的调侃记川,记川环视了一周,那些侍从们不是给自家主子端茶倒水就是捶背捏脊的,而自己丝毫没有管过殿下,自顾自的吃东西。
“我又不是你的侍从。”记川小声反驳,她才不想像他们一样唯命是从,果断不顾殿下,开心的吃自己的橘子。
“你还有理由了你。”殿下看了眼她手里的橘子,把脸凑了过去,张开了嘴,发出“啊”的一声,意识记川喂他吃瓣橘子,记川可不舍,今晚的砂糖橘特别甜,每桌也就那么几个,记川一直留到最后才吃,见手里那最后一瓣橘子,一脸不舍的把它塞进了殿下嘴里,林夫人也看到这有趣的一幕,笑着说道:“阿秋,你也真是,欺负小川干什么,明知她喜欢吃,还跟她抢。”
“就是啊,记副官多半还没参加过这么大的宴会吧,殿下就不要跟记副官计较啦!”承平公主也随声附和这,但语气却有些瞧不起记川,林夫人也听出来了,便打了圆场说:“小川,你要是喜欢,我待会叫人给你送些去。”
“谢谢,姨母”记川这声姨母叫的特响,就是叫给承平公主听的,记川早察觉到承平公主的敌意,先前她就问过一些下人记川是什么来头,别以为记川不晓得承平这些背地里的小动作,还不是因为嫉妒记川一直在殿下身边。
渐渐地夜已深,殿下察觉到林夫人有了些困意,便劝到:“姨母,困了就早些休息吧,孩子们多半还要闹腾会儿呢。”
林夫人见状,点了点头,缓缓起了身,待孩子们给林夫人道了安后便回房休息了,林夫人一走,承平公主说话就更敞开了的。
“听说,喻秋哥哥此次出征历尽万险,可否与我讲讲途中的故事。”看着承平公主那副恨不得吃了殿下的表情,实在恶心,记川心中不快,打了个哈气倒头靠在了殿下的臂弯里,突如其来的重量,使殿下意识到原来阿川困了,他温柔的笑了笑,轻轻地将阿川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抬头则承平公主说:“公主实在不好意思,时辰也不早了,依我看还是早些休息吧。”殿下拒绝的也算是委婉,承平公主只好不再打扰,见殿下打横将记川抱起,淡出了晚宴,看着殿下的背影以及他那头也不回的离开,承平公主心却很是不痛快,早已在对记川的印象里留了个“恨”字,心想好一个记川既然能让喻秋哥哥如此上心,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尊卑了。
离开宴席的殿下走到僻静之地后,低头对着靠在自己胸口的记川小声说道:“该醒了吧?”见怀中的人没有反应,又叫了声:“阿川”,依旧没有反应,难道是真的困了吗?难道是之前的是错觉吗?殿下还以为记川是不想让他和承平公主多有交谈才装睡好让他带她离开呢,“果然是我想多了,哎”殿下心中有些失落,但还是将记川送回了房中,正想要离开,谁知突然来的甜意使得殿下不想走了,原来,记川伸手抓住了殿下的手,迷迷糊糊的说道:“别走......”记川眉头紧蹙,好像有些痛苦,这是做噩梦了吗?殿下低头凑近,听到记川小声呓语道:“不要走,苏喻秋,别走.....”她在喊我的名字,头一次听到她叫自己全名,心头竟然一软,悄悄地吻了记川的额头,可就在嘴唇还未离开她的额头时,那温热还停留时,记川便睁开了眼,有些诧异的看着这近在咫尺的脸庞,小声的叫了一声殿下,这才让殿下移开了脸,有些小尴尬的问道:“你好像做噩梦了。”
“恩,没事”记川松开了紧握殿下的手,也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殿下,我睡着的时候没有乱说话吧?”
“没有啊”殿下在憋笑,“你只不过喊了我的名字,不让我走罢了。”记川听此,瞬间羞红了脸,害羞的用被子将自己的脸捂住,殿下见她这副样子笑出了声,“你先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说完还伸手摸了摸记川的头,温柔的看着记川,而在虚掩的门后,早已有人嫉妒到发狂,她多想殿下的温柔只对她一人展露,见承平公主在门外恨得咬牙切齿,真想冲进去吵她个夜不能寐。
果然在第二天早晨,记川就遭到了承平公主的“优待”。记川起得不算早,在廊中不巧碰到了承平公主,其实可以说是承平公主有意为之。
“记副官,起这么晚啊,果然是不懂的大家闺秀的规矩,要不要本公主教教你。”看着承平心高气傲的样子,记川是打心眼里不想理她,可谁料她还挡住了记川的去路,存心让她难堪。
记川只好回绝:“不劳烦公主费.....”记川话还没说完,便听承平公主一声“哎呦”,然后坐在了地上,大喊道:“记副官,我也没找你惹你,你怎么推人啊?”记川先是一脸的懵,见殿下走了过来,才知晓,原来她是在做戏,而且是专门做给殿下看的,记川想了想,要是再不解决殿下的这个跟屁虫,怕是要耽误了记川的计划,有必要处理一下了。
承平以为殿下来了记川就不敢造次,谁知记川丝毫不畏惧的说道:“承平公主你是认为我推了你,那你可知我这个副官可不是白当的,要是我动手推你,恐怕,你是无法安然无恙的坐在地上吼我了。”
“你...你”承平公主说不过记川,有恨无处撒,便转头冲着殿下,带着些撒娇的口气说:“喻秋哥哥,你看看她,你也不管管她。”谁知殿下的回答,更令承平死心。
“公主殿下,您还是不要坐地上了,我相信我的副官不会无缘无故推您的。”
您?喻秋哥哥用了敬语,这不就是摆明了不想.......承平公主气的红了眼眶,猛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带上丫鬟跑掉了。
“没事吧?”殿下问记川。
“没事。”记川嘟着嘴,还是有些不愉快。
“看来你是不喜欢这个公主了?”
记川点了点头:“岂止是不喜欢,还有点讨厌,总有种她想把属于我的都抢走的感觉。”
“哦,比如说?”殿下到没有察觉。
“你看她喊你什么?喻秋哥哥诶,还有她看我的表情,好像把叫我离你远点全写给脸上了。”
“你的意思是说,她想抢我?”殿下偷偷的坏笑,然而记川并没有意识到。
“对呀。”记川回答的好一个理直气壮。
“你知道你前几句说了什么吗?”记川依旧没有发现自己给自己挖的坑,直到殿下提醒了她,记川才想到,完了说错话了,见记川的耳根已经红透,而殿下却是面不改色的说:“原来我是你的。”
“没有,没有,殿下你误会了。”语音刚落,记川撒腿就跑,殿下想拉都没有拉住,可谓是落荒而逃。
原来,你的心里早就有我了......
逃离了殿下直视的记川悄悄地躲在一旁,看着殿下喜于言表的背影,记川的眼泪却无声的落下了,苏喻秋你知不知道你只不过是我利用的一枚棋子,是我计划中必须出场的人物,可你为何...为何要对我动真性情呢?你要我在那时如何告诉你,我对你的一切都是假的......
初见你时未动情,再见你时早动心。
对不起,还是让我来做那个负心人吧。
受了委屈的承平公主心里实在堵得慌,便在临走之前约殿下到茶楼一叙,说是“此次进了宫,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殿下”,以此为由,殿下难言拒绝,只好前往,果然公主刚到茶楼不久,殿下就到了。这次,承平公主决定一定要将心意说出来。
“喻秋哥哥,这是我特地命人从西域送来的古茶,哥哥尝一尝吧。”殿下笑着抿了口茶,点了点头。
“的确是好茶,公主殿下此次约我出来,想必不仅仅是品茶吧?”
“是,其实今日承平想告诉哥哥,其实...”公主有些害羞,毕竟也是个情窦初开的姑娘,“其实承平早已心属哥哥了,承平自第一眼看到哥哥,就在心中许下了愿想要嫁给哥哥,若是哥哥对承平也有所感情,承平可以去求陛下赐婚的。”说到这承平公主是越来越开心,脸也红彤彤的,好像下一秒殿下就会答应一样,但是殿下似乎并没有听她讲话,而是时不时笑着的看向窗外,承平也发现了此端倪,便探出了头,才发现,是她——记川,只见记川像个孩子一样在楼前和一群小孩子玩耍着,愤怒再一次爬上了承平公主的脸,扭头便看向殿下:“喻秋哥哥,你不会是喜欢上你的副官了吧。”原以为殿下不会表露他的感情,谁知殿下毫不犹豫的说道:“是。”一个“是”字瞬间让承平公主的脸变得煞白,她很生气,很不甘心。
“为什么,喻秋哥哥,承平哪里不如她?”公主已经管不得什么优雅温柔了,生气的问道。
“公主殿下,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已经拒绝过你了。”殿下可算是看着承平公主了,但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
公主细细一回想,“可承平以为哥哥那是只是心系边境安全无心于儿女之情。”
“并非,公主您并不适合我。”
“哥哥,此话怎讲,我哪里不合适,那个记川哪里有合适了。”
“公主殿下自幼替哥哥来皇族做质子,本应该有个好归宿,想必公主也知道,我并非受宠的皇子,而且也无心夺嫡,嫁给我,并没有任何好处。”
“好处?哥哥你是觉得承平是为了好处?原来哥哥眼里的承平竟然是这样的人。”承平公主心里一凉,微合眼睑,低下了头,竟落下了泪。
“我深知公主并非此类人,只是希望公主能有个好归宿,过个好日子而已,而且公主您也看到了我已心有所属。”语罢,殿下冲着窗外的记川喊道:“阿川,在外你得喊我什么?”
只见记川抬头回应殿下:“夫君。”
一声“夫君”断了承平一生的念想,目送着殿下离开后,承平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如雨落般的无法控制,一顿发泄后,心中便生起了仇恨,她忍住泪水咬牙切齿的说道:“本公主得不到的,你一个副官也休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