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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委屈的皇帝

天空没有月亮,四周一片漆黑。师徒们默不作声,循着声音找去,声音是个女人,似乎有些畏惧,声音很小,具体哭喊的内容不是很清楚。师徒们也不是很关心内容,因为这样的女冤魂太多了。

师徒们来到槐树底下,声音没了。

“怎么没了?”庄仁抱怨道,这就意味着白起了个夜。

“跑哪去了呢?大晚上起来一趟不容易。”韵雅也抱怨。

“对啊,不可能跑得这么快啊!”万生疑惑道。

“回去吧,被窝还是暖的。”庄仁说道。

“出来一趟,肚子又饿了,还怎么睡啊!”韵雅叹气道。

师父不说话,在树下静静地坐着。徒弟们也不好意思走,也坐下,静静的听。高大的槐树只有一个巨大黑影,杵在村头,想把村子吞没,灯笼也让师父给灭了。

慢慢,又起来声音了,这次声音更弱,但是他们都是专业人士,对冤魂的声音天生敏锐。

“南边!”大师兄和二师姐异口同声。

于是,长生点起灯笼,一行往村子对面走去。声音越来越大了,但是好像变了。

“怎么是个男人,刚才不是个女人嘛?”大师兄嘀咕道。

“会不会有两个啊?”长生说道。

“搞不好是个阴阳人也不好说。”大师兄说道。

依然是一片漆黑,但是从山形来看,这是个山包,像是大号的坟墓。路边出现各种石人和石马,同时还有密密麻麻的坟包,这是他们村的坟山,师徒们意识过来。

冤魂的喊声清晰了。

“奸佞小人。”

“天不助我。”

“山野刁民!”

“杀!!!”

······

大家屏气凝神,探听声音来源,然后慢慢走过去,发现是从地下传出来的。

“这下面有大墓,看样子是个大官的墓。都当大官了,有这么大墓室,他冤什么冤?就应该让他们下地耕田,害的我们觉都没得睡。”大师兄骂道。

“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东西,呸!”雅韵吐口唾沫在坟头。

“滚出来,大晚上叫什么叫,神经病!”大师兄破口大骂。

“你是何人,敢辱骂朕。”坟里怒斥道。

“我不骂你,你出来,我打不死你!”大师兄叫嚣道。

“山野刁民,竟敢威胁朕,触犯龙威,按律处斩!”里头应着。

“死了还作威作福,你给我滚出来,给小爷我磕头,我可以不打你。”大师兄挑事。

“你是何人!”外面如此刚烈,里头有点惶恐。

“你大爷,还何人。你刚才说什么?朕!”大师兄问道。

“对,朕就是你们的皇帝,尔等小民还不跪下!”里头叫着。

“跪你大爷,你个死变态。都当皇上了还冤死,还骂骂咧咧,喋喋不休,像个娘们。就是个娘们,装女人吓唬孩子。死变态。”大师兄破口大骂。

“娘们怎么了,娘们也没他这么怂包的!”韵雅驳斥庄仁。

“大师兄,二师姐,我们是安魂师,面对冤魂,怎么破口大骂呢!”长生不解,这是他第一次工作。

“对,我们是安魂师,又不是他大爷,干嘛惯着他。不对,我就是你大爷!”大师兄接着骂。

长生无奈地看着师父,师父一语不发,好像是别人的事。

“刁民,你们!”里头气得一时语塞。

“死变态,你不是皇帝嘛!出来见刁民都不敢!”大师兄挑衅道。

“村野泼妇,叫你们能说话的人来和我谈。”里头皇帝发话了。

“骂谁泼妇呢!你泼妇都不如,变态。”韵雅一边躺枪,气不过。

“不可理喻!”里头说道。

“你好,我们是安魂师。你有什么冤情可以和我们说。我们会收留安抚好你的。”长生好脾气。“我师父是张天师。”

“总算有说人话的。我只见过散魂道人,没想到还有安魂师,你们自封的吧!这不重要,你们安魂师干什么的?”皇帝冤魂问道。

“差不多,就是遣散你这种自以为是,赖在人世,祸害人间的冤魂的。”庄仁不高兴。吓唬吓唬他。

“师兄,我们不一样。我们安魂师是安抚冤魂,让他们自行消散的,拱卫天道。”长生很认真。

“懒得和他解释!”庄仁说道。

“那张天师,你准备把我怎么办?”皇帝问道。

师父依然不做声。

“怎么着,收了你,省的你大半夜装女人吓小孩。变态!”大师兄接着骂道。

“我是不会出去的,你们滚,否则···”里头威胁道。

“否者怎么了,你咬我啊,有种出来,怂包,还皇帝,弟弟都不是!害老子晚上睡不好觉。”庄仁骂道。

“我不和你们一般见识!”皇帝还是有涵养的,知道自己虎落平阳被犬欺,也不自称了,免得被羞辱。

“师父,你说话啊,好好开导他。”长生对师父说道。

“我看你们师父还是懂礼的!不像徒弟,都是山野乡民,蛮横无理!张天师是吧,你可以和朕说话!”看到有人还懂礼,又叫上朕了。

“变态!”师父掷地有声。

整个气氛凝固,天更黑了。

“我师父都看不下去了,一个皇帝,装女人吓孩子,丢人!”韵雅赶紧补上。

“朕没有装女人!朕何必装女人!”里头嘶喊着。

“变态是性格有缺陷,一时失足也有可能,何况龙阳之好,我们可以理解,我们很开明的。但是做事不承认,就是人格有问题了。你可是皇帝,就这样,冤死不可惜!”大师兄奚落道。

“朕没有装女人,朕绝不会装女人。这是诬陷,你们这帮刁民。你们和那帮佞臣一样,就是要构陷朕。”皇帝抓狂了。

“构陷你,我们没那功夫。出来,我不打你!”大师兄恫吓道。

“朕可是皇帝,怎么会听你们调遣。”皇帝还有性格。

“死变态,死了还变态。看我把你坟扒开,打不死你。”大师兄气得上蹿下跳。

“你们不是安魂师嘛?不是要安抚我嘛?我也有冤情。”皇帝纳闷道,拧不过,只好妥协下来,真抽起来,自己颜面何在,就算自己死了,也是死了的皇帝,虎死不倒威。

“死变态,喊冤,你有资格嘛?你一个皇帝天天喊冤,活在被你们搞乱世道里的百姓才冤。喊冤,你没资格!”大师兄干脆。

“对,你就是娘们都不如的东西,有资格喊冤嘛?”韵雅也帮腔,叉着腰,撮着嘴。骂完,拿出梳子,开始梳理头发。

暗夜坟地,一女的披头散发地,默默地梳头发,韵雅比冤魂还恐怖。好在大家都习以为常。大师兄回头看看师妹,她不是不喜欢我骂娘们嘛!

“皇帝也是人,我也有冤情!孤家寡人,众叛亲离,你们懂吗?”这是皇帝内心的呼唤。

“你一个皇帝,落到这个地步,只能怪你自己没本事。没本事别当皇帝,废话别说,先滚出来。”大师兄不服气了。

“我不会出来的,我又不傻,虽然我不清楚什么安魂师,但是我知道散魂道人,你们是不是有降龙木,噬魂鞭,净灵瓶还有捆仙索?朕岂能让你们当狗一样牵着!”毕竟是天子,还是要有身份尊严的,似乎还知道安魂师的事,这皇帝大多都喜欢搞些黄老异术,活着的时候没碰上高人让自己长生不老,死后反倒遇上了,可惜是来收自己的,皇帝有点气愤。

“你出来,我们不绑你!”师父开口了。

“我师父说了不绑,就不会绑你,你出来吧!”长生说道。

“还是这位小师父好!”皇帝很欣慰。

“识相的赶紧出来,师父不绑你,给你脸了。不要给脸不要脸,被我们进去抓住你了,我让你死了比活着更冤。”大师兄不耐烦了,想回去睡觉,秋天夜里降霜了,温度越来越低。

“你们保证!”皇帝确认一下。

“保证什么?你不出来,被我们抓住了,我们保证你后悔不能再死了。快点,我头发梳好了,你还没出来的话,就让你尝尝噬魂鞭的滋味。提前告诉你,鞭子可是加了料的咯!”韵雅也火了,磨磨唧唧的,不像个男人。

“你知道,我师妹量大,前天刚泡的,你个皇帝应该没挨过打吧!”大师兄接上话。

“皇帝陛下,你赶紧出来吧。我见过,一鞭子,魂都会散开。”长生好心劝导。噬魂鞭,用女性身上至阴至秽之物泡发,以毒攻毒。

“不能绑,也不能抽鞭子,说好了。”皇帝说道。

“出不出来,我头发梳好了,你就没有机会了。”韵雅不耐烦,甩了甩头发。

“别甩,我一脸头皮屑。”撒师兄抱怨道。

“那行!”皇帝说道。

大家能感受到,冤魂越来越近。霜风起,把韵雅的头发,吹进了大师兄鼻子里。

“嗬七!”大师兄一声大喷嚏,把大家都吓一跳。

冤魂警觉马上退回去了,良久没动静。

“赶紧出来,不多久就要天亮了,我们没工夫和你磨蹭,冻死人了。”庄仁抱怨道。

“不行,你们不能相信,你们谁都不能相信!你们这些奸臣刁民,都想谋害朕。”皇帝冤魂突然间畏惧起来。

“不出来是吧,明天天亮我们带家伙来撬开你的坟墓。就你这种窝囊废皇帝,坟墓也不会有多大!”大师兄急了。

“你挖吧,没有个十天半月,你们是进不来的。”冤魂奚落道。

“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大师兄火了。

“对,我早不是皇帝了,死了,还怕什么!”冤魂笑起来了。

“找死!”一晚上师父的第三句话。

“师父发话了,你还是赶紧出来。要不然你会很痛苦的。”长生好言相劝。

“我都死了,还怕什么!有本事自己进来吧。”冤魂摆出一副开水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好,到时候别求我。我让你知道,求死不能。走。”大师兄扭头回去。

韵雅甩甩头发,跟着走了。师父二话不说,也转身回去。长生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是这样安魂的?

“长生,走啊。发什么呆,回头好好收拾他。”大师兄吐口唾沫。

长生也只有跟着走了。

人走后,冤魂突然间有点不舍了,多久没人和他好好说话,孤家寡人,活着孤立,死了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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