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寒风袭来,芸娘拢了拢自己身上单薄的外披,这天,真冷。
她知道,今天是苏文儒今日三十大寿,一定在前院喝了不少的酒水,还没歇息。她必须赶在娟红被人发现尸首前,与苏文儒见上一面。重新获得他的宠爱,也好能与大夫人分挺抗争,为满离得日后谋得出处。
从怀中掏出一只成色一般的玉镯。这是过世娘亲的陪嫁。
她仍然记得,娘亲在决定将自己卖给牙婆子时,塞进自己的手中“芸儿,你别怪娘狠心。娘知道你心气高,但是咱们家真是没有办法了,不然娘定是舍不得你去为奴为婢的…娘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这个你留着做个念想。”
那年,爹喝了些酒直指当今朝廷官官相护,贪赃枉法,便被官府重打50大板,躺在床上靠药吊着一口气。家中的弟妹年幼,母亲便狠心寻了牙婆子将她卖了。几经辗转后,她便被卖进了苏府。
当年她得宠时也撒娇求着苏文儒去寻她家人,但都是毫无音讯。
芸娘抹去眼中隐隐的泪水。她知道,苏文儒喝酒后会头疼不已,都会差人送去参汤醒酒。大夫人留了自家妹妹说些体己话。也无心顾及其他,只要自己赶在奴婢送汤之前把握好这个机会即可。
芸娘端着玉镯换回的醒酒汤,正欲敲开房门。旁边突然传来脆生生的问话
“什么人?”
芸娘吓得一激灵抬眼一看,竟是老夫人。
芸娘随即跪下“奴婢芸娘,见过老夫人。奴婢想着大人今日寿辰,定是饮了不少酒,便想着给大人送醒酒汤。”
苏文儒听见动静开门便听见芸娘的声音,拱手为礼,“见过母亲。”
老夫人眯起眼睛,沟壑纵横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微微的像苏文儒点点头,开口道,“芸娘?可是之前为儒儿产下一女,后因犯事被沈氏责罚搬去黎院的?”
“回老夫人,是的。奴婢伺候三小姐在黎院。”
芸娘咬着下唇,心中慌乱极了。好好的计划却撞见了老夫人,这可如何是好。
苏文儒经老夫人一说,像芸娘看去。
瘦弱的身子穿着洗的有些发白的衣裳,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的关系,在瑟瑟发抖。
苏文儒皱皱眉头,他确实记起了芸娘。当年的事,他也听沈梦音略略提过,好像是芸娘冲撞了夫人。总不过是些小事,也并未在意。便随口道,持家是夫人的分内事,夫人自行决定便是。
印象中,芸娘产下满离也还丰韵犹存,何时成了这半死不活的模样。
苏文儒心中有些怨愤,到底是为他生育过的姨娘,这竟是比下人还不如。幸而今日没有其他亲贵看到,否则自己岂不被贻笑大方。
苏文儒摆摆手,“母亲请进。”苏文儒偏过身子。
“你先回去,明日你便带着那个…”竟一时想不起苏满离的名字,“那个三小姐搬回落云阁,先好好养着自己的身子。”随即跟在老夫人身后踏入屋内。
芸娘松了一口气,差点瘫倒在地上。
还好还好,虽和预想的不一样,但是至少可以脱离那个破落的院子了。
老夫人定定的坐在桌上,旁边的丫头伶俐的打开食盒,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端在苏文儒面前。
“儒儿,快来喝了这参汤。”老夫人开口道,“那三丫头年岁约莫八岁了吧,也该好好教养着了。母亲知道你事务繁忙,但是也该指点指点这当家主母,可别日后招人话柄,说咱们家容不得姨娘出生的孙女。”
刚坐下的苏文儒听到后面的话,惊的站起身子,拱手做礼。“母亲教诲的是,是儿子平日对沈氏太过纵容,才出现这等丑事。”
“坐,这朝野上下多少人眼红着你年纪轻轻就得此高位,这等丑事万一被有心之人上报朝廷……”老夫人意味深长的开口,“母亲老了,也没办法时刻把持这府中的大大小小。那个沈氏犯下如此过错,也该叫她好好反省反省,倒是荣丫头是个沉稳心细的。”
老夫人之前因为荣嫣的事就和沈梦音闹的不愉快,现在出了这等错处,她便想趁机将府中大权交给自己的侄女。
“这…母亲这拍是不妥吧?”苏文儒弱弱的开口,“这要是被那沈家知晓,怕是……”
“这有什么好怕的,这事说出去都是她理亏。”老夫人拍了一下桌子,怒目道,“这才几年你看看那芸娘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显然意见这三丫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再让她当家,怕是命都留不住。说难听点,就是她沈梦音嫉恨善妒,残害姨娘和小姐!”
“是是是,母亲教诲的是。是儿子思虑不周。”苏文儒吓了一跳,连忙认错,“那就照母亲的意思,沈氏禁足自己院内三月。家中事务先交由荣嫣管理。”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放轻语气说道“怎么说三丫头也是你的女儿,我的孙女啊。即便出生不好,那也留着苏家的血,可真不能让人踏践的。儒儿,你好好想想,夜深了,母亲就先回去了。”
说完留下苏文儒在后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