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听完苏满离的讲述,脑子嗡嗡的响着。天啊,怎么办?万一娟红真的死了,啊满就是杀人凶手,万一娟红没死,那她们两可就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芸娘?芸娘?”苏满离抽泣的声音使芸娘在震惊中清醒过来。
“啊满,来。洗簌一下,其他事别想了,有芸娘在,不会让你出事的。”芸娘起身从衣柜中取出洗的有些泛白的干净衣裳,小心翼翼的帮苏满离换上,然后将小人儿哄进略略冰冷的被褥中,轻轻的拍打着小人儿的后背,“快睡吧,睡醒了就没事了。”
苏满离缓缓闭上眼睛,她知道,芸娘现在一定更担心了。
哎,都都怪自己一时害怕就和芸娘说了这么多,要她这么担心。
她当时看着挣扎的娟红,心中除了害怕却也觉得痛快。平时对她们苛待就算了,居然还谋害她们,于是她并没有找人去就娟红。大夫人还在,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娟红来毒害她们母女,她不能再如此坐以待毙。
苏满离想着想着,渐渐进入了梦乡。
芸娘看着逐渐沉睡的苏满离,思绪万千。
当年她原是夫人房中伺候茶水的丫头,却因为苏文儒一句“沁人心脾,好茶。”便被夫人罚去做了最粗重的活,还在暗中准备将她嫁与府中杂役的奴仆。
芸娘心中满是不甘,儿时家中父亲是个私塾先生,也跟着断文识字,心气极高。自己又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小脸又是明艳动人。
苏文儒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就算做他的妾侍,也好过与那碌碌无为的奴仆过一生,于是她打定主意,悉心筹谋,勾引了苏文儒。
那时的苏文儒只是一个九品官员,因为娶了当朝尚书的嫡次女沈梦音,也慢慢再朝堂如鱼得水。
一开始苏文儒与沈梦音倒也情意绵绵,相敬如宾。本来苏文儒的母亲中意的是自家侄女荣嫣,但是敌不过沈梦音家中权势,只能退而求其次施计将荣嫣纳为荣夫人。为此事两人争锋相对,明里暗里闹的不可开交,使得家无宁日。
那日,芸娘在院子听见他们大声的争吵。她便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她对着铜镜抚摸着自己面若桃花的脸庞,心中又激动又害怕,成败在此一举。
不一会,苏文儒气的面红耳赤的走出房门口,只留下沈梦音在房中咄咄逼人的声音。
芸娘一早就打探到苏文儒每次心情不好就会去花园中的榭水凉亭抚琴,便早早在那候着了。
芸娘坐在石凳上,纤纤玉足在池水中打溅起水花,口中轻轻的吟唱着“寒食过云雨消不夜侯正好又是一年采茶时节暖阳照
风追着蝴蝶跑谁家种红苕木犁松土地龙惊兮蚁出巢”眼角偷摸着看见苏文儒走近亭中,心里又喜又愁。
苏文儒刚拐进花园,便听到一阵俏皮悦耳的声音。走近一看,是个妙龄女子坐在池边嬉水吟唱。
看着眼前那天真浪漫的女子,竟使得他心头一颤。
这几年的人情世故,府中的讹虞我诈让他疲惫不堪。眼前这女子欢快动人的嗓音,使得他仿佛回到了儿时的美好。
芸娘听着那脚步声越靠越近,一回头,看见苏文儒痴痴的望着她。赶忙起身下跪“老爷……奴婢……奴婢只是看着这月色极好,一时没忍住,求老爷饶命……”
苏文儒回过神,扶起芸娘“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芸娘,是夫人院中打扫丫头。”芸娘期期艾艾的说道,圆溜明亮的眼睛定定的瞅着苏文儒。
她知道,她成功了。
次日,芸娘被抬了姨娘,沈梦音知道后发了一大通脾气。
苏文儒一开始确实把芸娘捧在心尖,后来因岳父威逼利诱,沈梦音又给他纳了两名良家女子,常常在他耳边念叨下人始终是下人,不识大体,便也慢慢把芸娘遗忘。
再后来,芸娘产下苏满离,又因生的是女儿,也不受苏文儒喜爱。沈梦音便寻了个错处将她们母女丢弃在这破院中,百般苛责。
芸娘想到这里,不禁泪流满面。看着熟睡中苏满离面黄肌瘦的脸庞,暗暗说道“我原以为都过成这落魄模样,能保住啊满你的性命,便也不争不抢只想守着你长大成人,不曾想沈梦音心肠歹毒,竟给我们下了几年的毒。她容不下我就罢了,竟也要害你。我的女儿,娘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完给苏满离拢了拢被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