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内,听完最后一条消息,围着桌子的四边坐着的四个老头子几乎同时跳了起来,嘴里的茶水各喷了对面一脸。
先前虞丰年没有选择他们任何一个人,直接去了长安城最贵的销金窟。靠着此时正摆在桌子上的那首诗居然还真的拿下了眼比天高、文采也出众的花魁。
也确实,这首诗让他们都想拍案叫绝,估摸着这个时候,这首诗恐怕已经在皇帝的桌子上了。
后面传来的消息是,虞丰年给花魁赎了身。听到这里的时候四个权倾朝野的老人还能坐的住,毕竟是年轻人嘛,气血旺些身体好。
后面传来的消息就让几个老人再也坐不住了,虞丰年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的强吻姿色冠绝大唐的花魁陈圆圆,五行堂的人回来的时候还说,此时坊间的传言已经变成了虞丰年强闯凤栖阁陈圆圆的闺房,非礼大唐花魁!
流言猛于虎呀!
最后一条消息是,礼部尚书的儿子也去凑了热闹,被虞丰年捶的面目全非!宫中的太医过去看了,说是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根本别想下床!
不仅礼部尚书亲自面圣请皇帝主持公道,大臣劝陛下严惩虞丰年的奏折更是雪片一样的往上递送。民间的士子、公子小姐们中间也是骂声一片,更是有个嘴上说要铲除大唐败类实际上是爱慕陈圆圆的士子悲愤交加之下写出一篇《此僚当诛帖》,在士林中广为流传。
“这个小子算是在给我们上眼药么?”房玄龄苦笑说道。
那个魏征和长孙无忌在皇宫前撕破脸皮争吵都要抢到自己手里的苗子,那个今早连连接到杜如晦、房玄龄、魏征、长孙无忌四人邀请的年轻人,居然荒唐到如此地步!恐怕不知道多少人要骂上四位老人一句老眼昏花。
“这小子,这是就算自毁名声也要打我们的老脸。”魏征也是笑了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谁让你们没事去算计我儿子?”一边的李靖没有好气的说道。
四个人相视会心一笑。
“此等行为简直就是无耻。”李靖撇了撇嘴角,无语道。
“慎言!”魏征抱拳朝上行礼道:“此乃陛下计策。”
“我们在把这小子送到了那个人人都妒忌的位置上,京城的士子书生之流何其多,达官贵人的子嗣有何其的多,都是年轻人,自然是没人愿意承认自己居于人后,将来的满朝的官员中很多人都会从眼下的这帮不服虞丰年的年轻人中选出来,陛下是想要他借着这次机会在将来的满朝百官面前立威。但是同时他只有三天的时间,这是一个死局!”房玄龄说道。
“我们之前列了虞丰年应付眼下状况的上中下三策。”魏征的眼神中爆发出神采“眼下看来,虞丰年的做法其实是上上策!”
“今天看似荒诞的每一步其实都被虞丰年精确的计算过。”
长孙无忌喝了一口茶水说道:“首先早上我们四个老家伙起邀请他道府上一叙,这个小子一个都没有选择,选谁都是把其他三个都得罪了。之后那看上去是拍马屁实际上不可多得的好诗其实是虞丰年才华的锋芒乍现,罗怀庆那个小子带着十个有功夫的手下,虞丰年单枪匹马的还反过来把罗怀庆的给揍了。”
“京城那么多自诩才华的士子们这么多年都没有拿下的花魁为了虞丰年的一首诗开了门,这说明什么?这不就是变相的说在他虞丰年之前的那些风流文人都是一帮酒囊饭袋吗?”
一直沉默的杜如晦,摇了摇头只说出两个字:“没完”
魏征、长孙无忌、房玄龄就连一旁的李靖都看着杜如晦,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候一名精干的五行堂的谍子像是印证杜如晦刚刚说出口的话般无声的出现在了厅堂中。
“下午的时候虞公子和陈圆圆去了江边,一直待到了晚上。作诗一首。”谍子的语言极其简练。
“念”李靖挥挥手示意谍子继续说下去。
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满座皆是愕然,就这首七言诗的韵律和内容之深远来看,当之无愧的古今第一!
他们不知道这个从来到京城第一天就把京城搅和天翻地覆的年轻人到底还会带给他们什么样的惊喜。
杜如晦在震惊过后仍然是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还是不够。”
又一名五行堂的谍子走上来,汇报道:“刚刚虞公子和陈圆圆回来的时候在郊外碰见了刚刚举办诗会结束的京都才子吴健、叶义峰等人。他们遇到了一个因为茅草屋屋顶被风吹走而正在哭泣的老人,虞公子在询问老人哭泣的原因之后帮助老人修好了茅屋,在整个过程中吴健、叶义峰等人都在嘲笑虞公子沾手低俗之事,非君子所为。”
“虞丰年把吴健那帮子人给揍了?”魏征瞪大了眼睛问道。
“那倒是没有。”
几个老头皆是松了一口气。
“虞公子当着吴健、叶义峰等人的面又随口吟诵了一篇文章。”谍子回话道。
杜如晦的浑浊的老眼中闪出锐利的光芒,嘴角轻轻的翘起,这便是他一直等待的虞丰年破局的收官之作。
“快念”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
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
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齐了”杜如晦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你们太小看虞丰年了!”
“你们以为他是要打我们这帮老头子的脸?还是借着去凤栖阁写诗找花魁去展现自己的才华?他想让自己现在这个死局里表现的更好?还是陛下理想中的在京城子弟中立威?”杜如晦冷笑一声道:“都不是,这些他虞丰年都要!”
“他的剑术自是不必多说,文采有那一首《清平调》还有那孤篇横绝的《春江花月夜》,虞丰年大闹凤栖阁赎走花魁,人人都说其品行不端,天下人都恨不得一口唾沫把他淹死,这样一个“品行不端”的人在遇到老人痛哭时却为其修建茅屋,吴健、叶义峰所谓的“尚德”之流与其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差!”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何其壮哉!何其高尚!”杜如晦说到激动处站起来,手舞足蹈道:“此文一出,天下人谁还敢说他虞丰年品行不端?天下人谁还配评价虞丰年的品德?”
杜如晦冷笑一声,重新坐下说道:“这时候我估计有些老家伙就回过味来了,回过味来的都在家开始把这前前后后的分析给小辈们听了。”
“我相信,这些后辈中将来能够入朝为官的那部分聪明人,都该对虞丰年的运筹帷幄心悦诚服了,至少这些年轻一辈的人应该不愿意随便与虞丰年为敌了。”杜如晦收官说道。
“什么狗屁小如晦,老夫远不如这个小子。”杜如晦笑了笑说道。
在座的五个人皆是有大智慧的人,在杜如晦的这一番话语之下谁还能不明白?环环相扣,即使是那个老人的出现是个偶然,他们也相信虞丰年也绝对能在这短短的三天之内完成。
一个死局,竟然被虞丰年生生的给盘活了。
“咱们几个上一次聚在一起这样算计的时候,好像还是二十年前。”长孙无忌苦笑着说道:“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五个坐在一起的时候好像还从来没有输过。”
“咱们也别走了,等虞丰年回来给他道个歉吧。也算是给咱们自己留下最后一点颜面。”一直在看那篇《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魏征也是苦涩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