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小心的观察着安王的神情,见他一如既往的不动声色,心下狐疑。
“娘娘心绪烦闷,王爷小心安抚着些,老奴便送到这里,王爷自己进去吧!”
走到长极殿宫门外,林嬷嬷便止步不前。
安王独自进了长极殿。
“儿臣进宫给母后请安!”
傅皇后暼了他一眼就转过头去,专心研究凤冠上明珠。
“今儿也不是初一十五,怎么下午进宫了?”
“儿臣听说崔美人诊出身孕,特意进来替母后排解苦闷。”
傅皇后抬眼,狠狠的瞪了安王一眼。
“本宫如何,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来置喙,若不是本宫,你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天呢。”
安王笑容一僵,复又笑道。
“儿臣知道,儿臣能有今天,离不开母后的的帮扶。儿臣进宫,确实是来给母后排忧解难来了。”
傅皇后脸色稍霁。
“你倒是说说,预备如何替本宫排忧解难,你有什么法子除掉那崔美人?”
“母后容禀,儿臣倒觉得,这崔美人怀孕是好事,于咱们大计有益啊。”
傅皇后刚回暖的脸色又冷了下来。
“哪里来的好处?”
“母后应该知道,现在更重要的是将平王斩草除根。至于崔美人这一胎,来得正是时候,正好可以帮我们解了这燃眉之急,能不能让平王举兵,就看崔美人这一胎,咱们怎么利用了。”
“你想怎么利用?”
“依父皇现在对崔美人的宠爱,若是殷贵妃对崔美人或者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做点什么,父皇岂能轻纵了她。”
傅皇后心情转好,终于有了笑脸。
“还是我儿聪明,一石二鸟。”
安王低头笑笑。
傅皇后留他在长极殿用晚饭。
与安王谈过之后,傅皇后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崔美人,未央宫一时风头无两。不管宫妃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崔美人前有皇帝撑腰,后有皇后掌脸,她们都不得不来做个样子。
是以,未央宫一时人来人往,热门非凡。
与未央宫的热闹比起来,曾经盛极一时的长乐宫,如今就如同冷宫一般,没有半点人气。
因之前皇后以偷盗的罪名将长乐宫的宫人全打发走了,新来的人越加不上心,如今殷贵妃的日子,还不如先前过得好。
又因崔美人有孕一事,宫人全都对未央宫阿谀讨好,对长乐宫更是冷淡。
近日秋雨绵绵,殷贵妃又开始缠绵病榻,白嬷嬷想着给殷贵妃煎完药后,灌一个汤婆子给殷贵妃抱着暖手。
可是一出屋子一看,炭盆里只剩烧过的碳灰,连药都煎不出来,何况烧水灌汤婆子。饶是一贯冷静得白嬷嬷,也瞬间怒气升腾。
“茭白,小翠,怎么回事,炭火怎么熄了,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火,给娘娘煎药吗?”
茭白和小翠慢悠悠的从厢房走出来,对白嬷嬷摊手。
“宫里没炭了,奴婢们就算想看着火也没法子啊。”
白嬷嬷脸色一沉,厉声斥道:
“没炭火不会去领,就知道在屋里躲懒,小心老娘剥了你们的皮。”
此言一出,小翠眼一眨,嘴一瘪就落起泪来。
“奴婢不是没去领过,可内宫局的人说……说最近炭火备的不够多,连日秋雨绵绵,各宫要的都不少。尤其是未央宫娘娘怀了身孕,更是受不得寒,奴婢去了,应该没有多余的炭能给了。”
“胡说八道,内宫局这群捧高踩低的奴才,宫里炭火短缺,他们还有礼了,待我去求了皇上,看他们的差事还想不想干了。”
白嬷嬷风风火火,当即冲去内宫局找人理论。
内宫局的管事太监见白嬷嬷来,将人请去内室坐。
“嬷嬷今日怎么贵族临贱地,往内宫局来了?”
“老身来取长乐宫的炭火,大家都是做奴才的,还请总管不要为难老身。”
梅总管与白嬷嬷也算是旧识了,大家都是在宫里做事做老了的,通常情况下,都不会为一点小事互相为难。
“嬷嬷,也不是我要为难你,实在是现在库房里确实没碳了,因为还未入冬,还不到需要烤火的时候,库房里备的银碳不多。因这几日连日来秋雨绵绵,各宫娘娘都让人来要了不少去,昨儿剩点,全让未央宫的拿去了。”
“未央宫?”
“是,未央宫娘娘有孕在身,皇上有令,她要什么就给什么,不可有任何短缺。咱们都是做奴才,我也为难呐,还请嬷嬷体谅则个!”
白嬷嬷怒从心起。
“怎么就只有她会怀孕吗?就这样的天气,至于把所有的碳火领走吗?”
梅总管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
“哎哟我的嬷嬷诶,这话可不好胡说,如今那位,正得盛宠啊,可是皇上的心头肉,这些话若是传出去,咱们都不要想活命了!”
白嬷嬷自知失言。
可自从她去伺候殷贵妃,走到哪里都是被人阿谀奉承的,哪里尝过这种冷遇。就是再谨慎的人,也免不了有心里不痛快的时候。
“我知道,给你添麻烦了,只是你看看,还有没有能匀的,多少给我些带回去,娘娘还等着碳火煎药呢。”
“有是还有些碳火,不过是奴才们烧的黑炭,烟大呛人,也不好烧,嬷嬷你看要不要?”
“有什么都给我些吧。”
若是在以往,长乐宫的宫人们也不会烧黑炭,可殷贵妃失势,现在,也轮不到她来挑挑拣拣了。
白嬷嬷从内宫局带回来两筐黑炭,暂时解了长乐宫的燃眉之急。
可那黑炭烟确实不小,一点起来,整个长乐宫都烟火缭绕,躺在床上养病的殷贵妃也睡不下去。
“嬷嬷,怎么了?”
林嬷嬷捣鼓了半天,终于如愿以偿的煎完药,又灌了汤婆子给殷贵妃暖床。
“娘娘,宫里没有银碳了,奴婢只要到些黑炭,娘娘将就些吧,等过了这几日内宫局采买了碳火,再送好的来。”
殷贵妃因为生病本就青白的脸色越发苍白。
“内宫局的那个总管当初是本宫提拔的吧,怎么如今连这点小事都周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