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到,笄礼开始,武大夫人和洪夫人立于高台之上,杨沅清陪着杨沅姝拜了小武氏。祝词之后,由宾者将杨沅姝的发包打散盘成发髻并加笄。
拜谢宾者后,杨沅姝换上曲裾深衣,由宾者加发簪。再次拜谢之后,换上广袖长裙的礼服,再由宾者加钗冠。
至此,小武氏引着客人进了入席。杨沅清奉上酒,武大夫人端着酒对杨沅姝念祝词:“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杨沅姝跪拜后象征性的尝了酒,吃了饭。由武大夫人赐字“惟馨”,意为心地善良,德行高雅。
取字之后,杨沅姝跪着听了小武氏的训诫。随后拜谢了众人便让算礼成。
杨沅清站在离杨沅姝不远处,心里五味杂陈。
她还未及笄便去了边关,那时候战事吃紧,杨擎又是个糙汉子,哪里会想到给杨沅清办什么笄礼。
就连她十五岁的生日,也只是吃了一碗杨远昭煮的长寿面,便算是过了。
因没办过笄礼,杨沅清自然也没取字,如今长辈叫她也还是称呼以前的小名。
看到杨沅姝这样正式的加服加笄,接受长辈的祝福,说不羡慕是假的。正在她失神之际。
杨沅姝拎着裙子走过来,拉着她入席:“大姐姐,你怎么不穿我送的衣裳,那是绣房做了一个月的,用的是上好的烟罗纱,大姐姐不喜欢吗?”
杨沅清收起心思,专心应付杨沅姝:“哪里,那衣裳精致华丽,我很是喜欢。只是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你漂漂亮亮的就好了,我正好做个绿叶衬托你。”
二人走过,身后的席上便传来赞许之声。
有赞杨家姐妹感情好的,有夸杨沅清大度,思虑周全的。
杨沅姝脸上挂着笑,手却越收越紧。
入了席,杨沅姝的两个手帕交便围了上来,恭贺杨沅姝及笄。
杨沅清被排挤在外,她倒也不在意。专心扒着碗里的饭,柳姑娘眼神在杨沅清身上打转,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席后,小武氏带着宾客们在后花园赏景。杨沅清路过假山,被人塞了一个纸条,打开来,是熟悉的字体。
武柏约她去临溪小筑的湖边见面。临溪小筑是将军府避暑的去处,先前杨沅清回府,小武氏把那处收拾出来给杨沅姝住。
但那里离一个人工湖不远,春末时天气还冷,杨沅姝住了几天便待不住,趁杨沅清去武家之际搬回了东厢。
现下临溪小筑没人住着,位置又偏,少有人去。也是武柏这种不遵常礼之人,若是普通表亲,断不会摸到那种地方去。
这作风是武柏无疑,杨沅清不疑有他,应邀去了临溪小筑。
湖边的垂柳下,背对杨沅清站着一位身姿挺拔的男子。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却不是武柏,二十武榆。
杨沅清看清他的脸就止了步。
“世子,怎么是你?阿柏呢?”
武榆往杨沅清的方向走了几步。
“怎么,你就那么断定约你的一定是他?听说父亲想让你二人成亲,以做当年我负了你的补偿,我看你二人最近时常腻在一起,怎么?你也想嫁给他?”
杨沅清脸色一冷:“我想嫁谁,不想嫁谁,与世子有何干系?世子说这些,不觉得越界了吗?若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语毕,杨沅清转身欲走,武榆面色不佳,出声制止:“站住,我问你,你想嫁给阿柏,是不是为了报复我?”
杨沅清被气笑:“世子爷这想法真是不错,可我不明白,你有哪里值得我报复的?”
“报复我当年解了你的婚约,和沅锦成婚。你远走边关,这么多年不愿回来,就连我成婚都未稍来只言片语,难道不是因为你心中一直有怨,放不下当年之事吗?”
杨沅清回头,正视武榆:“世子多心了,当年之事早已经烟消云散,我也将之抛诸脑后。我不会报复你,更不会用我的婚姻大事来报复你。也请世子不要再想着报复不报复的,好好过你的日子,我的婚事与你无关。”
武榆满脸不可置信。
“你怎么就能忘了呢?咱们青梅竹马……”
杨沅清忍无可忍:“世子夜还是闭嘴吧,什么青梅竹马,说出来我都觉得恶心!我不记当年之仇,并不代表你没做错。只是单纯的因为我不想记住你还有你做的那些事来恶心自己。世子爷,请你不要再自作多情,给我找不痛快。”
武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武柏着急忙慌的从小路上跑过来。
“表姐,你已经到了?我在前面被人拦住,耽搁了一会儿,你没久等吧?”
说完便拉着杨沅清走开,路上与杨沅清嘟囔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你和他有什么好说的?”
杨沅清给了武柏两个爆栗:“不是你约我来的吗?我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我还没问你呢?”
武柏狐疑的转了转眼珠,烦躁的踢着路上的石头:“许是他拦了送信的人,怪不得那么巧,我才要动身便被人拦住,唠叨个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杨沅清也有些烦躁。
“罢了,先不说这些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武柏也暂时把烦人的武榆抛之脑后:“去你院子里说吧!”
“就在这里说吧,三妹妹搬到念鱼轩东厢来住了,念鱼轩人来人往的,不是说话的地方。”
武柏“哦”了一声,有些不快。
“将军府又不是缺她一个院子,她为何偏偏要和你挤在一处,真是丑人多作怪。”
杨沅清无奈失笑:“你这话要让三妹妹听到,看她怎么收拾你,竟敢说她丑。”
武柏瘪瘪嘴:“她是不丑,但做事总是让人隔应。罢了,还是说正事吧,我问过章公子了,他说愿意和明松了结,你不用出面。”
杨沅清对章公子没什么兴趣,但到底收了人家的银子,既不去见他,他要和明松了结,那就让明松同他见一面就是。
“我知道了,你和他约时间,我会通知明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