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书出了宫没有回府去，绕着小道，去了茶馆，碰碰运气，或许楚渊平在呢。
说来也巧，楼上包厢里弹着熟悉的曲子。
燕南书等着琴师一曲毕，这才扣门，屋里传来一声：“进。”
燕南书推门而入，楚渊平抬眸瞥了他一眼，又慵懒地闭上眼睛。
琴师抱着琴，道：“今日的曲毕了，奴家告退。”
屋里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是被你姑姑骂了？”楚渊平随口疑问。
“不是。”
楚渊平嘴角挽起一个弧度：“难不成是被谁家的姑娘伤了心？”
燕南书白了他一眼：“我同你说。”
楚渊平饶有趣味地支起身子来听，燕南书便把数日来，姑姑如何发现燕南书在教习嬷嬷那边下手脚，又如何不让他与懿华宫来往，以及今日之事说与楚渊平说。
楚渊平坐了起来，沏了壶茶。
“皇后的做法不无道理。”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燕南书嘟囔道，一手抢过楚渊平手里的茶。
楚渊平悻悻坐了下来，一只手支在桌子上，认真看着燕南书，道：“那你与我说说，你为何非要护着懿华宫？”
“自打我遇见她的那刻起，我就想保护她。”
楚渊平想起那个女孩，弱小却倔强无比。天下弱小的人多了去了，见过的也不在少数，只是偏偏就是她了，或许这就是缘分不。燕南书从小锦衣玉食，家里宝贝似的，没想到也有今天。虽然燕南书确实是天赋秉异，与同龄人而言，是个顶尖的人才，家族力量强盛，个人能力也不在话下，只是心智还没那么成熟，
“她，不是你能保护的了的。”楚渊平总结道，他知道，燕南书现在或许还理解不了，但是他阻止不了。
他话里有话，燕南书不以为然，虽然他有时确实很无力。
燕南书觉得这话题有些沉重，他不觉得自己决定的事情有什么错误，只是心中有些惆怅无处倾述。
“你到了可以娶妻的年纪了。”燕南书一脸笑意，十六七岁是可以成婚的年纪了，尤其是他们将军家的男儿，早上战场，早娶妻。
“无可希望早成婚，一个人逍遥自在。”楚渊平又沏起茶来。
“将军不催你？”
“府里人不大搭理我，我也说了不立战功不成家。”楚渊平自顾说着，沏了一杯放在燕南书面前。
“原是要靠自己了，我以为你愿意娶个金枝，你便不受府里的气。”燕南书满怀着玩笑话儿。
“好男儿哪里要靠妻儿。要是自己欢喜，是谁人又怎样？”
“妙哉！”
“待你再长个两年，多少家女儿要为你倾倒了。”楚渊平与燕南书又回到了平时互掐的时候了。
“哪里是为了我，是为了我们燕家罢了。”燕南书放下茶盏：“竟说些无用的。”
俩人齐齐笑了起来，又喝了几盏茶，觉着心中舒坦了很多，想着自己今日突然的离开，哈市要回去当值的，于是便辞去，回宫里去了。
他想她也是害怕姑姑回责怪他，但是他并不在意。现在姑姑现在不能放下成见，但是他相信他很快就可以想出办法说服姑姑。
但是他现在担心的是流言，也不知道从哪里流传出来的消息，说起懿华宫娘娘的事，大家议论纷纷，说三公主不是皇族正统的血缘。也不知道宫里怎么会还有这消息，懿华宫娘娘离世后，宫里当值不当值的几年内换了个遍，即使燕南书从小打宫里长大，也不曾听到这件事情，这事恐怕是有人从中作梗。如今怕是慕知意听到会难受。
寻思着平时没有思虑这事，皇上对这事芥蒂的很，再这么下去姑姑难辞其咎，这事不是姑姑干的，那就自有大皇子党了。燕南书想到这就赶着凤栖宫去了。
夜里，华灯初上。凤栖宫流光溢彩的宫灯照的殿里亮堂堂的，燕南书走进殿里，太监接过大氅，帽子，递给燕南书一个手炉，果然还是凤栖宫暖和的多。
皇后也不看他，同女官说着话。燕南书知道姑姑最近忙着除夕夜的宴会，最近恐怕抽不开身。
坐了许久，那女官方领命离去。皇后接过茶盏喝了几口，这才看向燕南书：“今日不当值？”
燕南书走近了几步，说道：“有件事与姑姑说，换了值。”
皇后遣散了宫女，让燕南书说。
“姑姑可有听到什么流言。”
皇后还以为燕南书有什么要紧事，原来又是关于那个丫头的事，于是复又端起茶盏喝了起来。
“怎么了？”
“姑姑想必听说了，侄儿知道姑姑今日里忙于除夕宴，但是侄儿想着皇上是不想听到懿华宫娘娘的事，况且关乎皇室尊严，若是闹大起来——”燕南书看了看皇后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皇后想着，这小子的心思确实紧密，当初觉得这事还不至于闹大，小事倒是有利于她。如今是时候该插手了，于是放下茶盏说道：“行了，本宫自有打算。”想起几日前方才教训燕南书，今日又听了二皇子的回报，该是好好说他一说。
“你怎么就这么爱搭理懿华宫的事？是不是这些日子在宫里太闲了？”
燕南书下定决心要从现在开始一点一点说服姑姑。
“姑姑，以我之见懿华宫并不是敌人。”
皇后不理睬他这句话，她何尝不知道这姐弟俩的利用价值，她最芥蒂的是懿华宫那位在世时抢夺她的地位于宠爱，而这一点她不会说与燕南书听。
“燕南书，你觉得她们在宫里被冷落这么久，会为本宫所用。”皇后叫着燕南书的名字，来提醒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姑姑，慕知意救过我的命，我不能对她的事视而不见。”燕南书只好这样说。
皇后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何时的事？”
“而是在池子玩，侄儿差点溺毙，是慕知意救了我。”
皇后不以为然。
“你这些日子做的事，足够报她的恩了。”
燕南书不说话，现在想说服姑姑还是难的，她没有看见懿华宫的价值，她是不会放下偏见的。
“你是燕家的人，凡事以燕家的利益为首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