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州临川县内,一位穿着全黑道服的看着有些稚嫩身材矮小的小道士满脸笑容地走在大街上,他时而摆弄左手手腕上的阴阳手环,时而整理自己的有些皱的衣袖,不过周围的人都不正眼看他一眼,反而对他嗤之以鼻,小小年纪还真把自己当作一个道士了?一看就是招摇拐骗的货色。
看着周围人的鄙夷的眼光,小道士倒是毫不在意,满脸微笑,一蹦一跳地走在路上。
小道士走到了包子摊前,从衣袖中的暗袋里掏出几枚铜钱出来,递给了正在用肩上总白布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的小贩,小贩取过铜钱,拿起了蒸笼盖子,从中取出两个包子递给了面前的小道士。
“小孩儿,也不是我插嘴,听说终南居的人来临川了,你说你一个小孩子就不要穿这身道服了,万一被终南居的看到了,可是有罪的。”包子铺老板看到小道士腰间没有挂一个符包,就猜到了这小子怕是在哪里捡到这套道服,穿上拿来炫耀的。
“大叔,我没犯法,也不是妖,他们为什么要为难我这个小孩儿啊..”小道士语气很稚嫩,突然睁大两双泪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老板。
老板忽然有一些不知所措,这孩子怎么看都有点像小女孩儿似的。
“听说几年前在密州,有个人冒充道士,到处招摇拐骗,后来遇到终南居的人直接被抓了起来,至今都没出来。”老板从放着蒸笼的桌后走到了小道士旁边,弯下腰附耳低语。
“那大叔的意思是如果我这样碰到终南居的人可能会被抓走?终南居没那么无礼吧?”
“那就不一定了,毕竟你假冒道士本是不对啊。”
“听说临川内来了一队终南居的,他们现在在哪?”
“在城西呢,我说你不会要去找他们吧?”
“我可是要加入他们呢!”小道士笑的很灿烂,还拍了拍挺起的胸膛,随后拿着包子蹦蹦跳跳地离开包子铺,老板只能轻叹一口气,他已经劝过这孩子了,还是不要再多管闲事了。老板摇了摇头,重新走到蒸笼前开始吆喝起来。
一群身穿白衣的人站在城西口,他们的右边衣袖上画着一朵黑色的梅花,左衣袖上写着一个“陆”,现在这群人最前面的人,他看着手中的纸条,随后右手一挥,一名白衣人上面从背后木箱中取出一只鸟来。
“找到陈柏之了,给他们说我们立马动手。”领头男子把手中的纸条揉成一团,扔到了一旁。
没过一会儿,一只喜鹊从众人中间飞出,领头男子看着喜鹊飞出了视线,轻轻挥手,向城西门口走去,身后的众人也跟上领头人。
后面不远处的小道士小口小口地啃着手中的包子,呼出热气,看着白衣人全离开了临川,他才走到了那个领头人刚才站的位置,从地上捡起了小纸团,他把包子塞进嘴里,两只手拆开了纸团,仔细看着纸上的内容,忽然一只白鸽飞到他的肩头,他抬头看了一眼白鸽的腿部,随后会心一笑。
“呜呜-”小道士看着手中皱了的纸,塞着包子的嘴中念叨着什么,随后将纸条折了又折,然后卷成烟草状,用绳子绑在白鸽的腿部,然后把包子从嘴中拿了出来,掰了一小点面皮,两指揉碎,放在右手掌心,白鸽跳到小道士掌心,喙啄着揉碎的面皮。
小道士捋着白鸽头上的白毛,“小乖乖,吃饱了就去找老大汇报情况哦。”随后右手一腾,白鸽飞到了天空。
“陈柏之,陈柏之啊,陈柏之。”小道士表情玩味地念着这个名字,随后笑了起来,“看来有意外收获呢。”
临川城西门口的东北方三十多里处,一片平地,荒郊野岭,毫无人烟,而在中间有一座简陋的木屋,木屋的周围有几个白衣人严正以待地站着,显得有些突兀。
小道士站在附近一颗大树的树桠上,从内衣包中掏出一包桂花糕,不停地往嘴中喂。
整个环境安静极了,除了偶尔的鸟鸣,小道士只能听到嘴中嚼着桂花糕的细碎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木屋内传出一声怒吼,周围的白衣人也开始有些紧张,攒紧了手中的利剑。
忽然木屋的门被打开,那个白衣领头人走了出来,随后几个白衣人接踵而出,不一会儿一个看似三十岁左右,满脸胡渣看着有些邋遢的男子走了出来,他怒视着领头的人,周围的白衣人立马将他围在中央。
“吕未成,你不会以为就凭你们能挡住我吧?”
男子的面孔愤怒地扭曲着,眉间露出了山字纹。
周围的白衣人手握着剑,围绕着他缓缓移动。
“陈柏之,你以为能够逃离终南居吗?”吕未成看着陈柏之笑道。
“当初我是给玉真公主请示的,你要违逆公主?”
“公主,哈哈,你在终南居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玉真公主执掌终南居才几年,她有什么权力?”吕未成大笑地摇了摇了头嘲讽道,感叹着陈柏之的无知,“对了,你的妻儿已经在黄泉路上等你了。”
“谁动的?”陈柏之沉声问道,前额两侧露出一条又一条的青筋,双手攒紧。
“我!你可是叛徒,叛徒的妻儿不应该同罪?”吕未成欣赏玩味地看着陈柏之这副模样。
“我怎么就是叛徒了?不殃及妻儿家人,你不知道?”
“哼,从你离开终南居开始就是叛徒,殃及?他们不愿说出你的住处,那可是私藏之罪,何来殃及?你那四岁儿子死的时候那表情,我至今可还在回味啊,哈哈哈!怎么想要弄死我?来啊,看你打得过几个,哈哈哈。”吕未成捂着肚子大笑地说,随后扶着旁边部下的肩,右手擦了擦因为大笑而流出的泪水,“你敢动手吗?”
陈柏之没有回答他,摘下了头上的幞头,随后慢条斯理地褪下袍衫,露出了雄浑的胸肌,陈柏之背过身去,关上了木屋的门,吕未成看到了陈柏之的背部,刺着一只巨大的雕,雕的双翅延伸到陈柏之的双肩上,双眼凌厉,随着背肩的不停舒展,仿佛活了一样,拍打着双翅,似要扑向眼前猎物般。。
小道士看着陈柏之暴恶的样子,不禁为吕未成感到可怜,曾经的烈雕如果被惹怒,猎物将无处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