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咯!又大又甜的糖葫芦咯!”转出小巷各异声调的吆喝声变得清晰起来,苏週城的繁华渐渐显露。
“姑娘可要买一串?”鲍绵见她步伐快了起来,以为她是贪嘴了。
西晚春一心把他往人多的地方拉,“不要不要,我身无分文。”
“小的有,”鲍绵伸手去内里掏荷包,“虽然不多,买几串糖葫芦还是够的!”鲍绵递出两个铜板换回一串糖葫芦,想起那八个铜板的馄饨有些沮丧。这苏週城的东西也忒贵了,这回去得种多少菜才挣的回来?
“谢谢,”西晚春低头啃了一颗,又递回给他,“叔叔也吃些吧。”
鲍绵连连摆手,要他三十好几的大男人啃个糖葫芦?再好吃也不成,“姑娘喜欢便多吃点。”
西晚春硬着头皮缩回手,心里叫苦我没说过我喜欢,你给我串这玩意儿,我怎么解衣结?她都要怀疑鲍绵是故意的了,山楂的酸性直冲脑门,酸的她脸都扭曲了。她回头狠狠的瞪了小贩一眼,奸商!
随着日上高照,街上的人渐渐少了,西晚春想拉着鲍绵去看街边的杂技,两次在往人群中挤的过程中都被拉了回来。“姑娘,我身上的铜板不够打赏的。”
“恩对不能白看,”西晚春故作可惜,“不看了不看了。”
崔景两三个月没回崔府,到了大门口心里竟还有些紧张。敲了半天门老管家才晃晃悠悠的打开门,一见是自己,脸上摆明了又惊又喜,“二公子!您可回来了!夫人天天盼着你呢!”
“我不是前两天才和她见过吗?”崔景习惯了这老管家夸大的说辞,“爹去府衙了?”
“是啊老爷一早就去衙里办公,刚还差人把三小姐送了回来。”
“慧茹怀着身孕怎么跑府衙去了?”
“老奴不知,三小姐这会儿还在夫人屋里哭着呢,您快去看看吧。”
“兰欣也在?”
“是…”老管家为难道,“四小姐也在,需老奴先向夫人通报声吗?”
“不用,总归要见的。”崔景原打算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意之前不踏入崔府,但有些事拖下去也许回不了头。
崔景走近房门就听见崔慧茹嚎啕大哭,吵嚷着不活了,孩子没爹之类的话。
“娘,”他叩了叩门。
门很快打开了一对亮晶晶的眼眸带着惊喜,“哥!”崔景还未来得及躲开,一副柔软的身躯便扑进他怀里,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
“欣儿!”
叱喝声快于他要推开的双手,“成何体统!你是想让你哥再被鞭笞一次吗?!
崔景感到怀中的人身子僵了一下,双手缓缓从他腰间垂下,没了束缚他立即朝后退了一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般绕过面前的人。
“娘,”崔景在郑冬虹的塌旁坐下,“发生了什么事?”他自知这种情况不是开口的时机。
“景儿回来就好,快劝劝你三妹吧。”郑冬虹晚年生下崔景,其余三个子女都是崔天安的妾室所生。她年轻时恰逢宋代建国初期各国割据兵荒马乱的年代,受了不少苦,以至于嫁予崔天安八年都未有所出。或许是老天见她主动要求崔天安纳妾,可怜她,让她三十岁那年生了崔景,在那之前她都把崔相纸当做亲身儿子在教导,反而到了崔景年岁渐大,心中虽最喜这个儿子,但教导上有些力不从心。
崔慧茹与长子崔相纸的生母关巧儿是个庶民,当年崔家老太爷看中她好生养命崔天安娶她过门,谁想到生慧茹时早产了,最终小的无忧,大的却没保得住。
“三妹这是怎么了?”
“三姐夫回来了,却不认自己是崔家的女婿,还说三姐不是她娘子!”还在门旁的崔兰欣插话道,说的是崔慧茹的事眼神却盯着崔景。
这灼灼目光令崔景有些不自在,撇过头去不看她,“妹夫呢?”
“跑了,”崔慧茹说起自己相公又是一阵委屈,“他这是中了什么邪?家也不要了,就跟别的女人跑了。”
她没头没尾的一句说的崔景更懵了。
郑冬虹听了,眼神扫过崔景和崔兰欣,心中叹道,中邪的何止你夫君呐。这兰欣看样子是魔怔了,也不知景儿想通没有。
“你说清楚些,我都听糊涂了。”
毕竟自家哥哥在崔慧茹心里还有些分量,她用绣帕子擦了擦泪开始娓娓道来。
“报!”
大帐之外将士高亢的声音响起。穆立元警惕着迅速拢起手中的竹简,“何事?”
帐外高声回道,“禀将军,李副将求见。”
李赣?他不是随爹回朝了?难道出事了?穆立元心中一惊,立刻起身健步走至帐前,一把撩开帐帘,“李赣?”一掀帘便见李赣风程仆仆的站着面若凝霜,他废话不说,“可是出事了?”
李赣对他做了个揖,“将军莫急,属下去而复返却有要事,只不过…”
穆立元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当下明白过来邀他入帐,对外吩咐道,“我与副将商讨军机,擅闯者按军法处置!”
言毕威慑四周,所闻之士兵皆高亢回应,“是!”
“此间就你我二人,有事但说无妨。”穆立元无意扫过桌上的竹简,侧身挡住李赣的视线。
“将军请看。”李赣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皮纸递给他,穆立元接过展开,上面寡淡的墨迹让他皱起了眉,“这上面所说,从何处得来?”
“这是腾本,大将军得到情报后便命人誊写,怕落入他人之手字迹被认出来多生事端,属下幸不辱命。”
穆立元对着字迹并不熟悉,笔墨之事父将一项交于军师处理,难道此次连军师的笔迹都不能让人认出?“大将军可有口信?”
“大将军嘱咐让您务必查证此事,”他又递出一封印着红泥封口的浆纸,“这是大将军的亲笔书函,请您过目。”
穆立元皱眉收下没有立即打开。
李赣见他犹豫心中已有思量,作势说完退下,“大将军还命属下留守军营,等候将军调遣。”
“好,”穆立元拍拍他的肩,“你一路辛苦了,先下去修整一番明日开始由你负责练兵。”
“是,属下遵命。”李赣说完也不多做停留,一路奔波确实累人,他出了营帐反而觉得一身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