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你这么做可是对死者大不敬啊。”拿着铁锹地潘大潘二两兄弟收了人十两银子,真到了坟前打退了堂鼓。
这个站在柳逆途坟前的半大姑娘对他们笑笑,“不勉强两位叔叔,你们若不愿动手把铁锹留下走吧。”
“这...”兄弟两人面面相觑,这十两银子不少,再说这荒郊野岭的把这姑娘一个人扔在这也不放心。
这人既是是穷凶极恶之徒,挖他的坟也算不得缺德,这姑娘也不像骗人之相。潘大想着家中的妻儿狠了狠心,“唉!老二动手吧。”
“好咧。”潘二听大哥这么一说也不含糊,松软的土质从里翻新,不多一会儿就见着了棺材顶。
潘大潘二看那姑娘把一副上好的楠木棺材翘开了一角,两人跳下去搭把手,三人合力将棺盖推开。
棺材里躺着一瘦削的男子,看相貌不过二十来岁,一袭白衣安静的躺着,若不是自己刚挖出来的,潘二还以为他只是睡着了。“大哥,这人看着也不像个坏人啊。”
“好人坏人脸上哪能看的出来?”潘大拿了银子心里不免偏向这位姑娘,“姑娘,这人挖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师父还在客栈只能把人带回山里了,“我再出十两银子,能劳烦两位帮我把他抬回去吗?”
“啥?”潘二一听要抬个死人为难起来,“大哥,这活我们别接了吧,这抬个死人镇都进不去。”
“不进镇。”
“那抬去哪?”
“不远,山上。”她遥指身后的启阳山。
启阳山虽说是山,也只是这镇旁高出一处的山岭而已,平时上山打猎,砍柴的人也多,不是什么危险之地。“怒我多句嘴,这人和姑娘什么关系?姑娘不怕他家里人找你麻烦吗?”
“不怕。”他若是有家人也不会葬的这么草率了。
萧天一一早起来没看见西晚春,福胜楼找遍了都说没看见人,想着包袱里少了的银子眼皮直跳,“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她若想让你知道就不会一个人出去了。”穆立元嚼着嘴里的萝卜干道,“这镇不算大,你这出去的工夫她也许就回来了,一来一回说不定一会还得去找你。”
萧天一看着披着湖色轻袄的祁股一言不发,面前的白粥也未动过,“你如何看?”
祁股眼皮微微抬起看他一眼,“她可知西放死了?”
“知道,谁都没瞒她。”萧天一愣了一下,还是当着穆立元的面承认了,“他死在她手上也算报应。”
“他死谁手上都不是事,问题是东西去哪了?”穆立元放下手里的筷子,祁股被人掉了包他也是才知道,既然阵地相同他说起话来也少了些顾虑。
“谁知道?山上我都找了,没有。”
“哪丫头下手也太快了。”
是我抓着她的手刺下去的。“他早晚要死的,与她何干,就算她不动手,你们下的毒他也撑不过两日。”
“行了,春儿回来后,谁都别再提这件事了。”萧天一啧了一声不耐道,“至于那东西,两位各凭本事去找吧。”
穆立元脸色铁青,“萧天一,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初你也没说会把春儿扯进来,我让你们转达的你们说了吗?怎么事情就成这个样子了?”
两人谁也不让谁,在大堂里争执起来。铁敦煌出面也不管用,还是陆仪亭出面才把怒火冲天的穆立元拉走了。
萧天一气的甩袖要走,祁股喊住他,”你同他置什么气?怎么说也是他帮你除了一隐患。”
“你懂个屁!”气头上的萧天一谁的面子也不给,“姓张的小子我告诉你,半年后春儿及笄,你若信守承偌就去提亲,否则她的事日后与你再无瓜葛。”
潘大潘二抬着一副棺材盖没费多大劲就到了山脚处,“姑娘可是从这上去?”
西晚春拨开两边的杂草看了眼泥土上来来回回的脚印,“是这。还要走上一会儿,两位可要歇歇?”
“弟,你怎么样?”
“没事,这分量轻的很,一鼓作气吧。”
“成。”潘大肩膀换了个着力点,“不歇了,还要早些回家去。”
“好,跟我来吧。”西晚春笑笑在前领路。一路上潘大又问她,把尸身挖回去打算如何,是烧掉还是怎么,需不需要他们兄弟帮忙。
挖回去如何?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他一个人躺在那里有些,有些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
冷清。是冷清吧。西晚春坐在他床边半日,直到落日感到一丝阴冷她才想出这两个字。太冷清了。
“师兄,太阳下山了。”
潘大潘二将他搬到这里时,他的脸色和那日见过穆立元后一样的惨白。
“师兄,你该起来做饭了。”
也许他只是假装的,师父说祸害遗千年的,他杀了这么多人怎么会死的这么容易?
“师兄,你又想偷懒了。”
手太冷了。她冲着他手里哈着热气,揉了半天也没能让他手热起来。忽然,她将他的手重重的扔在床板上,冲出房门,一直往山下跑去。
官道上两匹精瘦的骏马引着一辆紫顶的马车踢嗒踢嗒地走着。
“你已为我耽搁几日,这样实属不妥。”马车内整个身子盖在厚重的棉被下的男子企图掀开棉被的一角,刚露出个脖颈棉被又被女子盖了回去。
“妥不妥我说了算,再说了,”女子右眼眉角处一点红痣映着她蛮横地口吻,让这原本威严十足的话又露出些娇嗔,“如今就彭闪一人,遇到什么事就我这功夫可保护不了你!”
“我不用你保护,领主交待的事不可耽误。”男子气若游丝短短一句话令车内气氛变得凝重。
女子精致的妆容裂出一道不满,“什么人能比你自己的命重要?!”
“领主之命,你想违抗?”仅仅八字让女子沉默。
“我没想过要违抗她,只是你也是人,难道非要等死了,才算尽忠吗?”
车内一时除了炭火燃烧的声音,连呼吸声都闻不可闻。
“又吵架了?”车帘掀开一角,一阵冷风呼的就窜了进来。
“彭闪!“女子立马掖住车帘怒道,“你想冻死他啊?”
“至于吗?”被唤做彭闪的男人大笑起来,“莫向蓉,邵屏怎么说也是南宫第一侍卫,你把他同你家的那些个比?”
“怎么不至于,他是我未过门的夫君,也是莫家未来的当家!”莫向蓉在江湖上名不经传,但在南宫领地就无人不知。尤其是这位自从见了的领主贴身侍卫,就嚷着非君不嫁的莫家大小姐。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不用领主出面,邵屏自己也能处理。可这莫向蓉偏是南宫大臣莫青田之女,领主不好拂了莫青田的面,便索性撒手不管。邵屏只好硬着头皮拜访,说了一堆身份低微配不上大学士之女的话,无奈不知莫家抽了什么疯,连莫青田都默许了这门亲事,白拓城内一传十十传百不知怎么就传成了他俩订了亲。
“啧,啧,”彭闪一阵激灵,全身汗毛竖起,莫向蓉一番话比寒风还要膈应人,“你是不是姑娘?你脸皮呢?”
“我脸皮和我是不是姑娘有什么关系?!”莫向蓉死死掖住露着的车帘,不让彭闪往车里看一眼。她自己却盯着邵屏,见他起身时皱着眉头,忙放下手中的帘子,抬手间袖口上的细铃撞着手腕上的银镯发出清脆的声响,“你不躺着好好歇着,起身做什么?”她嘴上尽是责怪,却忙着把一条厚厚的绒毯垫到他身后生怕他磕着哪了。
邵屏轻按腰腹处,头枕着绒毯,“我已传信,如无意外鲍绵应已接到人,今日之前我们必要赶到智福县,明日进城与他汇合。”
这次莫向蓉没有反对,他声音不小,外面的彭闪自然也听见了。只听‘喝’的一声,马鞭甩在马背上的声音,马车渐渐颠簸起来。
一边收到飞鸽传书的鲍绵,带着对六禾镇的安逸日子的不舍,天没亮就赶路,从六禾镇到智福县原本三日三夜的路程,他只花了两日两夜,在第三日卯时一过就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