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个地方,叫龙仔湾。据说,蛇可以在这里修炼成龙,但是要走蛟成功才行,不然就会被雷劈死。
我和小伙伴儿放学回家的路上,因为路边都有草长着,平时也就没大在意。结果,我们一脚下去,整个草都动了,然后飞快地跑出几条蛇。那些蛇也不伤人,又飞快地消失了。我们都吓傻了,愣了一会儿,各自跑回家去了。吃完晚饭,我把碰到的事情给爷爷讲,爷爷点点头,说:“是这个时间,从今天开始,不许去龙仔湾附近玩!”
和小伙伴儿们一讲,才知道大家都得到了同样的命令。越是不准,越是要去,这也是小孩子的天性。所以我们几个约好,放学了又去了。往龙仔湾的路上,蛇越来越多,我们都打起了退堂鼓。为了躲开草丛,怕里面有蛇,我贴着公路边的土墙走。一不小心,拍掉了一块土皮,发现了一个洞。好奇之下,伸头去看。
这一看不打紧,吓得我立刻就抛下伙伴儿往回跑了。不是很大的洞里,居然盘着好几条蛇,其中一条蛇看着我的方向,还伸出了舌头。我一跑,其他的小孩自然也跟着跑了。从那以后,我们也不敢去了,生怕再碰到蛇。
再次提到龙仔湾,已经是一个多月后的事情了。五爷爷去山里打材,恰好就在龙仔湾的那片山上。大太阳天,前些天也没下过雨,那片山突然整片下沉了。五爷爷抓住了山上的藤蔓,才没有摔下去。被路过的幺爷爷拉了上来,回去大病了一场,估计吓坏了。
我陪着爷爷去看了那片山,整整齐齐下沉了,边上就成了悬崖。爷爷说,是蛇数量太多了,遭天谴了。果然,没多久很臭的味道,都飘出来了。腐坏的肉味,是不幸的蛇吧!
就这样,过了又半个月。天气突然变得阴沉起来,爷爷摇着自己编制的扇子,自言自语:“今年子是要走蛟啊!”
没过多久,开始下暴雨,连着好些天。河里涨了很高的水,连河边的公路都被淹了,河水一直涨到了桥下不到两米的位置。
一天下午,龙仔湾起了很大的声响,动静特别大。
爷爷说龙开始走蛟了。因为外面下着特别大的雨,还刮风。我记得特别清楚,屋前十多年的梧桐树的枝丫都被吹断了枝干,更别说是附近的竹林了,整天都能听到噼噼啪啪的断声。出门连雨伞都拉不住,小孩都被大人们关在家,大人们也停了农活,呆在家哪儿也不去。
雨声和风声也没能掩盖龙仔湾方向传来的声响,很像是那种泥石流的感觉,石头和泥土一起移动的声响,哐哐哐的那种。然后全村人都听到了,特别响亮的雷,俗称炸雷,之后就没有声响了。
爷爷叹息:“唉!这下沟里几百号人,怎么走得下去哦!”我追问,他告诉我,蛇成龙走蛟,不能伤害太多人命,不然也要遭到雷劈的。所以这次的走蛟,是失败了。因为,龙仔湾的位置比较高,下湾已经住了太多人家,要走蛟到河里,势必要把下湾的人家给冲了。所以,半途让雷给终结了!
说来也奇怪,那天之后天气连着晴了好些天。我们再去龙仔湾的时候,不但看到了那片整体下沉的悬崖,看到了许多连根拔起的大树,还看到了原本许多人根本搬不动的大石头都往下移动了很远。龙仔湾,因为有很多螃蟹和小虾子,一直是孩子们的天堂。这里的石头,甚至树木的位置都清晰地记在我们心头。这件事,让我们都很久不能忘记。
只可惜,爷爷说,龙仔湾已经被破坏,以后都不能成龙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