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七岁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记得,那是一个很平常很平常的夏天的晚上,我和爷爷奶奶按照平时的生活习惯,吃完晚饭就休息了。
不记得具体是什么时间,我被外面敲窗子的声音吵醒了。外面是隔壁家哥哥的声音,很急很急的样子。我叫醒了爷爷,让他去开了门。夏夜,爷爷只穿了个裤衩就开了门。
隔壁家哥哥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哥哥,扛着一个垂着头的哥哥进来了。中间那个哥哥好像是受伤了,还是怎么的,一直低着头不说话。隔壁家哥哥,和另外陌生的哥哥,脸色都很白。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站在客厅和卧室之间的门口,悄悄往外望。爷爷一看到这种情况,先摸了下中间垂着头的哥哥的脉搏,然后是颈动脉,还撑开眼睛看了看。然后就吼我回屋呆着,不让出来,还让奶奶也赶紧起来。
虽然爷爷的表情很严肃,打小就不听话的我,还是猫在门后,偷偷看着客厅的人。
奶奶披衣而出,这时,那个奇怪的哥哥突然挣脱了两个人的钳制,往门外跑。眼睛瞪得大大的,口里大喊:“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他似乎很怕我奶奶。
隔壁哥哥和他朋友将那人抓了回来,看得出来,那人力气特别大,他们抓得很费劲。奶奶拿了本书,按在他头顶,他挣扎得更厉害了。爷爷他们三人合力才勉强制住那人。奶奶口里念叨了些什么,我当时都没听清楚,现在更是记不得了。反正折腾了挺久,最后那人安静了下来。
只是人依然没有清醒。
最后,爷爷拿了什么喂给他喝了。过了有好长的时间,我腿都站软了,换了个姿势继续呆着。那个人才清醒了,慢慢告诉我们发生的事情。
他和另外那人都是隔壁哥哥的同学,说好来隔壁哥哥家玩,结果到我们镇子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过了。按照农村的生活作息,这时候是绝对的安静,除了偶尔的动物声响。
到隔壁哥哥家,有两条路。一条是村里修的公路,还没有修完的土路,这条比较远但是比较平整。另一条则是近路,穿过一片坟场,最后从小路穿到一家民居出来,然后就到了。农村的房子都比较集中,所以能找到一家,就能找到第二家、第三家了。
隔壁哥哥的建议是走公路,太晚了,怕摔。那个出事的哥哥,之前来过两次哥哥家,所以非得要走小路,说近了快一半路了。而另一个哥哥,听说小路要穿坟场,死活不去,他又是第一次来,隔壁哥哥只能陪着他走公路。于是,他们三人分成两路走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隔壁哥哥听到出事哥哥的叫喊声,特别尖特别大声。立马就带着另一个哥哥,从小路穿过去找出事哥哥。
他们看到,出事哥哥将随身带的一把长伞,就是那种不能折叠的有个弯勾的伞,插在了坟头,然后人站在旁边,一边使劲把伞往外拔,一边喊。隔壁哥哥两人来了,也没有回头看看的。
隔壁哥哥一看这阵势不对,就吼了一句:“你在干啥!那是坟!”出事哥哥立刻松了手,玩命地往回跑。
隔壁哥哥立马就去追他,另一个哥哥把伞带上也追了过去。然后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出事哥哥逮回来,拖到了我家。
奶奶是个很虔诚的基督徒,平时经常有人让帮忙祈祷平安什么的,隔壁哥哥就想着能不能帮忙叫醒出事哥哥,所以就送到我家了。
出事哥哥醒来之后,自己描述。说是走累了,口也渴了,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家人还亮着灯,就兴冲冲跑去讨水喝。那家里就只有一个老人家,坐在门口的摇椅上,摇着扇子在乘凉。听说他要喝水就给他接了一杯,哪知道水是滚烫的,全部泼到他身上了。所以他才大声叫唤,把隔壁哥哥他们给引过来了。
隔壁哥哥的一声吼,他再认真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房子和老人,只是一个土堆。再抬头一看,一个巨大的黑影子,朝他扑过来,要他偿命,说他杀人了。他哪里还敢停留,立刻撒手跑了。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事情。
第二天,他临走的时候还找奶奶要了一本圣经,说是要天天带着,估计是吓怕了。我缠着隔壁哥哥陪我去看了那座坟,坟头真的有一个新插入的孔,坟的年纪也挺久了。回去问了爷爷才知道,那一片坟地的人都是山里开矿的时候出事的人,这一个被活活从山上摔下来摔死的。为此,我给祖先们上坟的时候,还特意给他上了一炷香。我在老家呆着的十几年时间,都没看到他的坟头有过祭拜的痕迹,想必他是太孤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