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被关押的落吟秋衣衫褴褛的倒在地上,应该是受了严刑昏死过去了,三两下撬开了木门的铁锁,蹲下身探探鼻息,还活着,又看了看他干裂的嘴唇,从前被那人捧在手心,沦落至此怕是不好受吧,呵。转身正要离开却顿了一下,居高临下的晲着不省人事的人,思索了一下将一个小瓷瓶里的药水灌进他嘴里,这才离去。
觉察那人已经走了,清醒的落吟秋才睁开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袖子里紧握着匕首的手才松了下来,伸手点了几个穴位把喂进去的水又吐了出来。若是刚才那人是来灭口的,他一定毫无犹豫的反击,只是,刚才那水似乎不是毒药,那那个黑衣人又是谁得人...那个女人怎么样了,算了,这个时候我就不应该惦记她...紧咬住的下唇和蹙起的眉头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过后来又过了两日,涣凉夕迟迟没有转型的迹象,别院的奴才眼看着要受不了拷打,准备屈打成招了,礼部的人也心照不宣的开始准备殡礼一应事宜。
涣悟月整日守在涣凉夕床边,心思根本不在朝堂上,让那几个大臣跟着一块儿怨声载道。就连涣成玉涣连瑶涣未锦几个也是没办法,怎么劝女皇也劝不开。至于越岚初,没事儿就给涣凉夕扎上两针,那药照样喝着。
“岚初,前几日叫你去查的事,怎么样了?”
“主上,基本可以确定下毒之人不会是别院里的人,属下去探过落吟秋,秋水毒是东洲特有的秋水蛇的胆汁配成,他手上没有接触过秋水蛇的痕迹。”
“会不会是他从宫外拿到的毒?”涣悟月还是信不过落吟秋
越岚初想了想把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一定得现杀秋水蛇,而后同其他毒物配比而成,而后这秋水毒加上胆汁会腥臭无比,所以一定会沾染在手上,就算是宫外拿到的毒,投毒的过程只要他经手,我就不会查不出来。听这里的奴才说,何况接触了秋水毒的人都会惧寒,这落吟秋却是贪凉的人,若不是殿下来此,他也不生炭盆。”
涣悟月叹了口气,心疼的看着惨白着脸的涣凉夕,忽然想起什么“你说秋水毒腥臭,那下毒之人一定不会投食在饭菜里。”
越岚初闻言连连点头,他一直觉得涣凉夕极少走出宫门,能让她中毒一定是日常起居里下的手,除了膳食,茶水...
涣悟月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沉思了半晌,还是没找到蛛丝马迹。哀叹一声,打算亲自去看看那几个大牢里关着的嫌犯。“岚初,你留在这儿看好夕儿,这事一定会水落石出。”
越岚初应声,送走了涣悟月,剩下他一个“活人”,实在是闷得慌,想着这两日也是累的很,又不能暴露身份,又要东跑西跑,费神的很,正打算倚在床边小憩,便听见有人说话。
“咳,是熏香...”
是涣凉夕,她不知何时醒了。
越岚初一惊,赶紧搭上涣凉夕的脉搏,没想到竟规律了许多,只是还有些微弱。
“少主,您醒了...”
涣凉夕感觉睁开眼睛的力气都使不上,只能依稀凭借着声音觉得身边的人是个男子,他的声音很好听,缺不熟悉,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他是宫外的人?
“你是谁?”
越岚初看着涣凉夕还是紧闭的眼睛,明白过来,怕是元气还没缓过来。“少主,属下穿云阙云医门越岚初。”
涣凉夕一时间想不起来,只能记得穿云阙不是敌人,若然她再去倒过去的记忆,怕是又得昏睡了两天。涣凉夕不在纠结他是谁这个问题,费力的说着:“下毒的人把毒下在了熏香里。”
越岚初恍然大悟,是啊,秋水毒腥臭,那么少量的秋水毒可以被熏香的香味完美的覆盖住,少次多量,日久便毒入肺腑,这个没见过几次的小主人不是很笨嘛。
“少主,您是何时猜道的?”
“不是猜,我一早就知道,不过是..咳..为了等鱼儿上钩,将计就计...咳咳...没成想一时间没把握好量。”
越岚初听后满脸黑线,他还是收起刚才的话吧,小主人笨得很。
“少主,我马上去通知主上。”说罢转身要去找涣悟月。
“别去”说着,使出全部的力气,手腕勾出了越岚初的手指,她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有,这么个动作,把她逼得脸色更白了。苍白细软的手搭在自己手指上,触着他凉凉的皮肤,竟有些舒服,他救过无数人,却从未接触过任何病人。都说医者父母心,可他却没有一副慈悲心肠,他救人只是为了钻研医术,他觉得那些人都是卑贱的,不配他染指,涣凉夕是第一个,他没有悬丝诊脉,亲自下针是因为她是主上的骨肉,也就是他的少主。这下她直接搭住他的手,他居然没有嫌恶。
但是涣凉夕的气喘让他快速收回了思绪,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把她紧紧的用被子裹住。
“别告诉母皇,这事,你知我知就行了。”
“这是为何...”越岚初不解的看着闭着眼睛的人,虽然此时她闭着眼睛,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涣凉夕此时比任何人看的都清明,虽然面上苍白一边毫无血色,就是有一股狡黠的意味,突然对这个小主子感兴趣了。
“你应该去查过落吟秋了,和他也没有关系?”不答反问
“没有,只是他有微微中毒的迹象,我去查探的时候偷偷的给他喂了一点解毒剂,无碍。”
“我怀疑过落吟秋,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么另一个可能下手的人就是我殿里的人。”
“您是说..少主身边的人?”
涣凉夕还要继续说,可是实在没那么多力气了,急切的喘了几下,再吐不出一个字,涣凉夕只觉得意识模糊,昏沉沉的竟要睡去,可她还不想睡,和那股昏沉沉的意识斗争了好一会,还是昏死了过去。
越岚初见状即刻摸了摸她的动脉,还活着,应该是太虚弱了。这话说一半真是太噎人了。
越岚初摸摸下巴,决定把涣凉夕弄醒,她不把话说完他怕是该睡不着了。又是输送内力又是扎针,折腾了好一会,也不见醒。
“啧,只好,用那个办法了”想着越岚初转身去了膳房。
只见谪仙般的神医挽起了袖子,在灶台间穿梭,连带沾染了几分人间烟火色别有一番美意。忙碌半天总算把那一小锅什么东西端上了大锅里,仔细用小火烹调着。越岚初直起腰拍了拍手,似乎对自己未完成的作品挺满意。
还没等锅里的东西烹熟,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岚初内力极好,一早就察觉,不慌不忙的掏出袖子里的面纱掩住自己的面容,这皇宫里形势复杂,不便露出真容。
似乎是料到了脚步声是冲他而来,只见来人气喘吁吁道:“神医神医,劳请您随我走一趟,我家主子...我家主子快不行了。”
越岚初挑眉,面纱下挂着礼貌的笑容:“我揭皇榜而来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医的。”
说话的小厮心里鄙夷,一个土方郎中也敢这么狂。想是这么想,却是恭谨道:“神医,我家主子是九殿下的兄长...”
还没等小厮说完是哪一位兄长,越岚初便道:“带路吧。”
他想,主子的的其他子嗣虽不如少主那般重要,但怎么说也是亲生的,做不到一视同仁也不能太势力,会给少主造成麻烦。
小厮随后领着越岚初就往长韵宫跑,越岚初多看了一眼那高高挂起的匾额,他没记错的话这是那两位皇子的住处,那么,先下不仅出事,还需要他的医治的会是哪位皇子呢?
而越岚初前脚刚被那奴才从膳房叫走,后脚就有个鬼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只见那人贼眉鼠眼的打量着,确认这时膳房没有人,捻手捻脚的溜了进去,看到还在小火慢烹的大锅,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等他刚掀起锅盖,挥散了蒸汽看清了碗里的膳食顿时瞪大了眼,不禁一震,忍不住赞叹越岚初道:“唔,这人莫非真是什么不留名的游方术士,这药竟闻所未闻。”随后嗤笑一声,那又如何,再好的药也没有。得意着,把不知名的东西倒进了碗里,又用勺子搅了搅,盖上锅盖,迅速离开了现场。
越岚初这边,急急被拽去了东殿,看着内殿聚集了不少人。只见人群中心隐约还有个紫衣男子隐隐啜泣,这人..好像是主子的七皇子吧,已经倒是见过他的画像。莫非是他出事?
等那小厮清开了围着一团的人,才看见里面的床幔里躺着一个人,看身形,也是个男子。越岚初刚要行礼就被紫衣男子一把揪住领子。
“你就是揭皇榜的大夫?快去看看我哥哥如何了,哥哥有个万一,本皇子就杀了你!”涣未含等着泪眼朦胧的大眼睛狠狠地说着。越岚初嫌恶的看着那只手,不禁皱眉,怎么主子还有这么惹人厌的儿子,真是聒噪。
越岚初面纱礼貌的笑消失殆尽,转而冷冷的看了一眼涣未含。
他撩开了床前的纱幔,看清了躺着的人。只见男子一袭白衣,不浓不淡的眉毛下狭长的的眼睛轻闭起,虽是昏了过去,但是越岚初却觉得这男子给人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感,眉宇间和涣凉夕有三两分相像,只是涣凉夕的面目清冷。看来主上的儿子也是有好相与的。
这涣未含和涣予澈一对比,越岚初对涣予澈的好感自然是多了些。收起打量才发现涣予澈的额头凝固住的暗红,草草的止了血,伤口却狰狞着。越岚初检查完伤口才不悦起来,这皇宫里是没有人了吗,这点小伤也要请他来。撩开帘子,起身吩咐道:“一点小伤,请太医院的人处理了就行了”
涣未含闻言怒了“你就这么草草了事?”
“既然七皇子觉得草民是草草了事,不如七皇子自己来医。”
“你!居然这么跟本皇子说话,刁民!来人给我把他绑了,皇兄不醒,你那也别想去。”
越岚初暗道不好,这皇子怎么这么烦人,如今人多眼杂,还是不能暴露身份,以免多生事端。
“放开!”越岚初看小厮们已经扯住他的衣服,要捆上绳子,大喝一声。
小厮几个吓了一跳连忙放开手
“草民是揭榜为解九殿下的毒,奉女皇圣旨医治九殿下,如今七皇子这般,分明是抗旨。”说着嫌弃的拍了拍被小厮抓皱的衣服。
涣未含闻言自知奈何不了他,想到那个昏迷的草包心情更是不好,气的胸脯一鼓一鼓的,竟不知往哪里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