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倒是让涣凉夕偷得些短暂的悠闲,接着生病的借口,也不用躲着学傅,每日就是喝喝茶,逗逗落吟秋,偶尔拌两句嘴。
当时涣凉夕遇刺昏迷不醒的时候,宫里的人都说落吟秋要杀九殿下定是恨透了殿下将他囚禁于深宫之中。可是春生觉得一定是有什么隐情,他是落吟秋一入宫就跟在身边的人,九殿下对公子那么好,他都是看在眼里,连他都忍不住对殿下动心,落公子怎么会起杀心呢。公子一定也一定是对九殿下有意的,在春生眼里落公子和深宫的其他男子不同,别的男子入了宫都是每日浓妆艳抹,等着自己妻主能多看一眼,但是落公子却一直都是风轻云淡的样子,话也不多,什么都是不争不抢,只有和九殿下在一起的时候话才多了起来,平时的膳食,落公子从来没有要求,都是小厨房送来什么,便吃什么。殿下住在这里以后,公子的吃食也挑拣了,会对殿下使性子了。
落吟秋这几日也是常常露出笑容,从前他不爱笑也不爱生气,所以才会有涣凉夕千金换他一笑,可如今,他愈发习惯有她在身边,总是不经意被她逗笑,或者被她气恼。
涣凉夕能察觉到落吟秋对自己没有那么抵触了,在她看来,这一切说是可笑的很,以前的涣凉夕把所有心思放在他身上也未见得他报以真心,甚至还忍心下了死手,如今她白洛语利用涣凉夕的身份相处起来,不管短短十几日,竟能抵得上涣凉夕四百多日的相处,真是好笑。
这天,涣凉夕正陪着落吟秋在花圃折花,她说一会给他做梨花糕。
“咳咳”
听到涣凉夕咳嗽,落吟秋要回头去看,涣凉夕却转身偷偷将咳血的帕子藏进袖子里。
“你怎么样?还是回屋去吧,你身子还没好。”
涣凉夕摆摆手,顺便将一枝梨花折了下来“我没事”
“怎么没事,快回屋去,天凉。”
“都说了要给你做梨花糕的,若我真的快要死了,岂不是做一次少一次。”涣凉夕淡淡的说。
“你这是胡说什么,亏你贵为公主,我岂会让你病死。”落吟秋听她这么说不禁心疼起来,只是嘴上丝毫不认输。
“凶巴巴的,哪有为人夫郎的样子。”涣凉夕揉揉他的发顶。
落吟秋瞪了她一眼,顺手掐了她一把:“快点回屋去,以后有的是机会给我做糕。”
涣凉夕吃痛,拗不过他,放下手里的梨花,任由他推进屋里。月婵正好端着药进来,落吟秋拿过药碗,一边吹一边埋怨道:“怎么这药吃了许久也不见好。”
月婵候在一旁神色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很快收起自己的表情,垂首盯着自己的脚尖。涣凉夕倚在软塌上,斜眼看了一眼落吟秋和月婵道:“兴许是我这身子骨本来就不争气,近来总觉得越来越虚弱,怕冷得很。若是我死在你前头,怕是死都不安心。”
落吟秋皱着眉看着她:“你能不能不要死呀活的说这些丧气话。”
涣凉夕勾起落吟秋的下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我也不想,可是这药吃了也不见好,落吟秋你那么想我死,不会是在我的药里动了手脚吧。”
落吟秋没听出玩笑话,当了真,登时又气又委屈,一时间喉咙哽咽,说不出一个字儿来,他生气了,他以为这几日朝夕相处他们是回到了以前,没想到她还是防备着他,一点也不信他。可是..自己的确瞒着她中毒的事没有说。涣凉夕看他这样子以为是被说中了,冷笑一声:“落吟秋,你未免太着急了。”
落吟秋噙着泪,咬牙切齿喊道:“你!是,是我想要你死。”说完奔出屋去。
涣凉夕眯着眼盯着他逐渐消失的身影没有开口留住他,不想这时又咳了几下:“咳咳!”低头一看,果不其然,摊开手里的帕子里染上了不少鲜血。
月婵在一旁看见那一抹红后,慌忙换了一条干净的帕子递给她,将脏了的帕子收起来,还出言劝慰道:“殿下一定是和公子误会了。”
涣凉夕闭上眼睛,没有言语,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时,春生领着一众女官进来,来人见到涣凉夕就躬身行礼。
“九殿下,女皇有请。”......
涣凉夕一进御书房就被涣悟月看出端倪,她的气息变的虚弱,脸也苍白了不少。涣悟月急急问道:“凉夕,你这几日怎么搞的,身体竟然羸弱这般?”
“母皇,这请君入瓮快要成了,我这样不过是将计就计。”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切不可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
涣凉夕见此只好将计划全盘托出“母皇,自从上一次落吟秋对我下手后,我就一直留意着她背后的人,没想到重阳节前他们就迫不及待的动手了,一面打草惊蛇,只好将计就计,不过很快我就能把他们揪出来了,只是,我发现落吟秋和这件事貌似没有什么关系。”
涣悟月听的云里雾里的,但是看涣凉夕这么有把握,也就没在多问,只是,叮嘱她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而后又和涣凉夕聊了半天的别的事,叮嘱她有时间去看看穿云阙,等涣凉夕从御书房出来天已经黑了,却在门口看见一道身影。
落吟秋搓着手哆哆嗦嗦的在那里踱步,一旁跟着春生,手里端着一尊暖炉,暖炉里温着一碗药。
看着落吟秋耳尖冻得微红,她不自觉的皱起了眉,略带责怪的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落吟秋一听她这语气,登时眼圈跟着耳尖一块儿红了,赌气似的,别过头去。
春生解释道:“殿下,公子怕您忘记喝药,就在这等您出来,这一站就是两个时辰。。”
涣凉夕神情复杂的看着落吟秋,再看看那碗还在温着的药,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解下自己的银线斗篷,裹在他身上。落吟秋登时要挣扎,她还有病,怎么能把斗篷给自己呢!
“别动!”涣凉夕斥道。
落吟秋抽抽鼻子:“我不冷”
“我说你冷你就冷。”说着涣凉夕卷着落吟秋急急的回了别院,一路上落吟秋都蒙了,愣着脑袋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只是眼圈一直是红红的。
一进屋,扑面的暖气让涣凉夕不禁“呼”出声,放开落吟秋后,手就不断在暖炉上厮磨。病还没好,就把又吹了一路的风,真是快吃不消了。
落吟秋:“快吃药,别误了市场。”
涣凉夕甩了甩发胀的头脑,接过药碗,一口饮下,还是温的。
“不闹别扭了?”
落吟秋没有理他,反而被涣凉夕一下子搂进怀里,她在他耳边轻轻念到“是我错了,误会你了。”
落吟秋半晌才挤出一声哼,只似乎掺杂一丝哭腔,涣凉夕低头一看,落吟秋已经双眼噙着泪,这倒让她哭笑不得了,至于吗?委屈成这个样子。
“不许哭,都不漂亮了。”说着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我才没哭!”他很好哄,只一句话,那个小老虎又活过来了。
“吟秋,你越来越不像你了,记住,别喜欢上我,我会觉得你下贱。”她说这句话明明是轻轻柔柔的语气,怎么听起来就这么戳心窝子呢。
落吟秋没有说话,抬起头咬了涣凉夕的脖颈一口。涣凉夕揉了揉他的大脑袋,气息更加虚弱,勉强撑足了一口气说“我疼。”他这才收了口。
涣凉夕顺势将他带到桌前,春生和月婵已经布好了晚膳。
涣凉夕给落吟秋夹了不少菜,才自己动筷子,正是刚吃了没几口,却猛烈地咳嗽起来,手里的碗措不及防的碎在了地板上,连带着筷子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殿下!”春生月婵和落吟秋的声音齐齐的响起。
落吟秋急忙托起倒在桌上的涣凉夕,摇摇她的头,却不见回应,他才注意到,她的脸色一直那么苍白,进了屋这么久也没缓过来,嘴角还咳出了一丝血迹。
“快去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