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嘞，是空袭吗？”路明非不知所措地叫道。他在看到富山雅史和古德里安教授表情严肃时就知道这不是什么闹着玩的寻常事态，“是龙族来袭了吗？龙族原来会用空袭的吗？对……没错！它们是会飞的我去！”
“不，应该是人为发起的袭击。”封彻纠正道。
他已经看到身前身后的教学楼上出现了很多身穿黑色作战服的持枪人员，而缺乏掩体的空旷校园中央却一个人都见不到，这无疑是很反常的场景。
“糟糕！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快找掩体躲起来!”富山雅史喊道。
古德里安教授也神色肃穆地说：“我觉得还是现在逃回办公室比较好。”
“什么什么？”路明非叫了起来，“就没人帮我解释一下吗？我可不想保密协议上那个运送遗体回国的医疗保险那么快就用了啊喂！”
古德里安教授张嘴刚想给路明非解释什么，下一秒就有数发子弹撞进他的胸膛。这位雄壮的老人低头看了眼西服上的破洞，在最后断断续续说出的一句话是：“记得一定要把你们的选课单填好……”
“你也太尽责了吧！”路明非蹲在墙后面抱着脑袋叫道。
富山雅史也很快就中枪倒地在面前，鲜红色的液体从枪口处渗出，无疑在刺痛路明非那跳不起来的神经。
“对了！老大！”他像是呼唤救星般喊起来，“老大，在吗？”
“在。”封彻的回答就像是两人在QQ上聊天前的问候一般，“不用担心，他们都没死。”
“是吗？是没打中要害还是怎么说？我们要不要把他们搬去医务室？”路明非语无伦次道，“不过我觉得现在还是躲在这里比较好，那群家伙是在打仗吗？黑色作战服和红色作战服的，他们又不是虫群，为什么能这样不带脑子的冲起来啊！”
“你玩过真人CS吗？”封彻蹲下身体，用手按住路明非颤抖的肩膀，让他强行冷静下来和自己对视，“我上过战场，对这方面的经验远比任何同龄人都要多，所以现在你可以相信我，对吧？”
路明非不住地点头，心想我现在除了你这条大腿剩下能抱的都已经在面前躺着了，不信你还能怎么办……可真人CS又是什么鬼？难道老大第一次参战时就是当作玩游戏才能大杀特杀的？不对啊！他游戏玩得那么烂!
不知道路明非的思维已经跳跃到了什么地步，封彻在掩体后观察那两支队伍的交火，然后朝路明非解释道：
“我没有闻到血味，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的身上都没有，而且他们的心脏无疑都还在跳动，再结合见到黑色作战服队伍时他们说的话，我现在大概有了一个很确定的猜测……”
“他们还活着？！”路明非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两具“尸体”，一时间心里百般复杂。
“对，子弹里有麻醉成分，弹头在刺穿衣物射中人体时就像是沙子一般直接破碎了，连皮外伤都没有。”封彻说，“还记得在车上他们提到过的炼金道具么？我想这种子弹应该就是。”
“那他们为什么要打起来啊？我听古德里安教授说红色作战服的还是学生会成员，这里流行学生起义武装夺取政权吗？！”即使是这种关头，路明非也依然不忘发挥了自己吐槽的功能，“还是说这群外国佬终于被学院里面研究的东西给逼疯了？我就说那个自杀的S级不是特例吧！”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封彻有些无奈地捂住额头，叹了口气，“总之就当作是一场实战游戏吧，有兴趣加入进去吗？反正我是挺想陪他们玩玩的。”
“那我怎么办？老大你总不能就把我丢这里吧？那种子弹姑且按你说的没什么危害，可他们还有手雷和火箭筒啊！”路明非颤着步子好歹是站了起来，“老大你要走的话请带上我，我没什么特殊要求，那种子弹我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你可以拿我去挡子弹!”
真是够义气！封彻不禁有些好笑，如果是在以往能有人敢对自己说这些，那战场也不至于那么无聊了。至始至终他就从来不会配合，单兵作战打完就能溜，什么多余的东西都不用留下。
“如果这种活动是卡塞尔学院的传统，那么就借此向其他学生展示我们的到来吧。”
封彻让路明非先待在掩体后面，自己则是从办公大楼前的一座金属雕像手中掰断了那根三米长的长矛，施施然离开障碍物朝交火的两支队伍中央走去。
还在战斗的小队似乎对他这样没穿作战服的人生不起一点兴趣，除却流弹外根本没有朝那儿开出枪击。但每一发偏差的子弹在射向封彻时，都被他用手中的武器给直接拦截，这少说有数百千克重的艺术品在他手中就如同塑料玩具般轻易催使，很快就吸引了战场上所有人的视线。
“那是个……怪物吧？”
这种想法出现在他们脑海里，就连枪林弹雨都因此短暂停歇，而下一秒，所有人又不约而同将枪口对准了封彻，一起扣下扳机——
砰——砰——砰！！！
金属与金属之间的碰撞声不断传来，长矛在封彻手中旋转飞舞，将至少近百发子弹全部击断，连挥动的姿势和长矛划过空中的轨迹都未有一点波动，如同船桨在水面静静划过，却破开无数攻击。
伴随他不断逼近，每一个脚步下都留有一地弹头，就连路明非都忍不住在掩体后面看呆了，半晌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句：
“武器大师的……反击风暴？”
简直一毛一样好吧！路明非在心里叫道，老大你根本不是什么混血种，你是从瓦罗兰穿越来的武神好吧！那个地方的巨龙算什么等级的？不知道诶，应该很弱吧？屠龙勇士的皮肤都出那么多套了！
封彻首当其冲朝黑色作战服的那队发起冲锋，当他接近到一定距离时，那支小队剩下的二十多号人全都放弃了枪械，转而用军刀想要拉近来进行白刃战。但这种想法对封彻来说实在太过于稚嫩，以至于长矛在他手中只是如长棍般横扫而过，就能打翻数人使其无法再起！
完全是超乎想象的战斗场景，不符合任何作战艺术的美感，也体现不出什么战术意义的优越性。仅仅是一人的实力过高，因此跟轻易就碾压了全场。这副巨力下作战的英姿甚至惹得一旁观战的红色作战服那方做出评价：
“这一定是项羽的后人！霸王枪的典故我在前几天刚看过……”
“不对，李元霸你知道吗？使得一手大锤在战场上根本不用休息……”
“呸！这一定是库兰的猛犬！当他把这枪投掷出去时才是最强的！刺穿死棘之枪——”
……
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感觉那人会和路明非很聊得来的样子。
但不管怎么说，这无疑是一面倒的屠杀，封彻用长矛的棍杆部分轻易就将黑色作战服小队半数击晕，剩下逃走的他也没去管，然后就旁若无人的开始摸“尸体”。
当他重新回到掩体后和张大了嘴吧的路明非会和时，除却手中有些坑坑洼洼的长矛外还有一把巴雷特狙击步枪，以及几个弹夹。之所以能认出这把枪，还是因为它的外表实在充满了辨认度，玩过FPS游戏的每个人都能念出它的大名。
面对这种威力十足的大杀器，路明非不解地用问询目光看向封彻。
封彻解释说：“我们可以一起加入到这场游戏中去，一个人未免太过于无聊……你用枪来掩护我，可以做到吗？”
路明非很想说他不行，但话到嘴边却想起这似乎还是封彻第一次对他提出要求，再加上这场战争好像并不怎么……危险？又想到这一路来各种蹭吃蹭喝，就这样跑了也不太仗义……
于是，他最后的回答是：“男人怎么能说不行！老大你说要我砍谁！”
“……是用枪，拿刀的话我怕你半路就倒了。”封彻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以示鼓励，随后给他布局道，“来的时候我有看过这片校区的大致地图，最高处的狙击点在广播室顶上，你先去占领那里……”
“我一个人吗？”路明非又哭丧起脸。
“那里应该就只剩下一个狙击手，先把底下的红色那队给灭了吧。”
给出指示后，封彻说完就握住长矛再次冲出掩体，像是为了攻陷阵地的坦克般朝另一支还未撤退的队伍发起进攻。他的身后，路明非好歹是架起了枪，伴随第一发子弹的击出，在对方措手不及间率先拿下一员。
“还不错。”封彻低声说。既然路明非能好好加入到这场游戏里，这才算稍微有点意思。平时星际里都是路明非带他赢，现在这种游戏总算是能互换下身份了。
金属长矛直接洞穿走廊作为掩体的墙壁，又因为过长不便使用而被留在那儿。在刚刚的余波中有几名红衣小队队员被震倒，封彻随手拔出他们过短的军刀朝剩下的人员在灰尘迷雾中发起突袭。
这道烟雾阻拦了几乎所有人的视野，但对于封彻来说却毫无影响，他如同雾影中隐藏的杀人魔一般不断用刀柄砸倒每一个敌人，逃远的就顺手抽出不知哪位的枪支来补上一发子弹。
“老大！”这时候，路明非远远地叫了起来，“楼上有个很厉害的狙击手啊！我打不过他，也不敢探出头了！”
当烟尘如同战争迷雾被驱散时，从中走出的是毫发无伤的封彻。他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出现多少褶皱，不去看身后倒下的一地尸体，惬意得就好像刚刚只是去散了场步。
面对路明非的提醒和呼喊，他毫不在意地走出长廊来到开阔处，顺手将卡在石墙里的长矛再度取下。
一发子弹贴着他的鬓角飞过，击穿一旁的地面。封彻抬头朝教学楼顶上望去，那儿刚好对着阳光，用来掩盖狙击镜也确实不错，无疑是个很好的位置。
可对于拥有如此多项强化感官能力的封彻来说，狙击手的位置、枪型，甚至连性别和身材他都能在意愿下清楚感知到。
又是一次子弹飞过，这发很明显是正对额头飞来，封彻朝一旁侧过脑袋，很是轻松就躲了过去，同时暗自分析——狙击手的那把枪看来无法一直连发，或者说无法在连发状态下保证命中率。
“那情况已经了然……”
封彻深吸口气，将紧握住的长矛高举到耳边。
——他想做什么？
这个疑问出现在那位女性狙击手脑海里，连探出脑袋的路明非都在惊奇他的举动。楼下距离楼顶差不多有几十米远，而且这还不是单纯的距离，还要考虑到长矛的重量已经离心力等一大堆数值，光是能够将那金属长矛挥舞得如此顺手就已经足够脱离常识，接下来的举动无疑更加冲击了每一个目睹之人的认知——
封彻攥紧长矛认准一个位置，像是掷铁饼人的雕塑般活动起全身肌肉，其动作更像是充满韵律的某种仪式，在破空声乐中造起诡辩的舞蹈……
那柄长矛顿然飞出！如同投石车掷出的巨石般携带不可比拟的威势朝教学楼楼顶冲撞而去，位于那儿的狙击手用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将脸从狙击镜那儿移开，用肉眼去看这不断逼近的大杀器。
“老大！这会死人的吧！”路明非忍不住喊起来。
“没事。”封彻活动了下稍微用力的肩膀，“我有控制力度和方位……准备好，由你来补上最后一击！”
“什么？”路明非愕然。
在一声爆裂的崩塌声中，教学楼顶部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塌陷了一块儿，在惨白色的灰尘弥漫中，路明非可以通过狙击镜清楚看到有一具身穿黑色作战服的窈窕身影倒飞而出，在地上滚了几圈后艰难地想要爬起。
真是可怜啊……路明非想道，光凭身材和那长腿他就想给女孩打上很高的分数，尤其是在紧身的作战服下显得更为野性。
“你在等什么？”封彻说。
是啊，在等什么呢？路明非愣了一下，然后将枪口移到女孩的脸上。嘿！确实是个漂亮的妞！路明非忍不住想吹个口哨，就像电影里演得那样，可他尝试了几次，都因为喉咙太干而没吹出声来。
算了，吹不了就算了！反正也没人听到，没人看到，自己所做的不过是补上最后一枪来收人头罢了。自家大哥作为C位还肯让人头已经是游戏里不可多得的好人行为，至于那位妹子暂且就只能说声抱歉吧！
这样一想，路明非感觉自己突然就轻松了很多，好像以往一直纠结于自己脑海中的一根锁链断了。
砰——
枪口冒出一小撮烟，路明非看着狙击镜里的女孩在刚刚撑起的胸腔上迸发血花，然后无力地趴下。
“呼——”
这一次，他成功吹出了口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