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温峤和宁程曦换了一个姿势,温峤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有点不敢往下看了,日记里的内容加上褪色的钢笔字迹,泛黄的书页让两个女孩心情不免沉重起来,也许奶奶并不知道在不久后日本就攻上了南京,发生了历史上最惨的,“赫赫有名”的南京大屠杀。
宁程曦看了一眼温峤,她的脸色似乎也不是很好,她们对视了一眼仿佛在说:“还要继续看下去吗?”
温峤点点头,她决定看下去,她想知道自己最爱的奶奶到底经历了什么她想知道二奶奶和爷爷的故事,想知道为什么奶奶这样执着于那课枣树。
温峤和宁程曦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们继续翻开了下一页。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五日
今天的天气很好,我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和同学们赶往了北平的路上,我很想再听听父母的声音,可是这只是奢望,我更想回南京看一看,只是着战乱时期乱跑只会更加白白送命,我记得我家有暗格,里面是一个很小的地下室,用来存放老酒的,如果真的有什么事父母能机灵一点躲在里面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一篇的日记很短,可是温峤和宁程曦都知道这也许事暴风雨来临的前奏,也许后面是怎样的痛彻心扉呢?宁程曦咽了一口口水,她爬到下床拿起自己的水杯狠狠的喝了一口水。
“温峤,你喝吗?”宁程曦拿着水杯又爬了上来,温峤摇摇头,她觉得自己的后脑勺好像很痛。
温峤和宁程曦重新做好,继续翻开了下一页。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八日
经过两天的舟车劳顿,我们终于抵达了北平。那一路我们是被掩护着进入共产党的保护区的,因为整个北平已经沦陷了。我能很清楚的感受到子弹穿过我的耳膜,炸弹仿佛在我的不远处爆炸,震着我的耳膜。
建筑倒塌,灰尘肆虐,我仿佛根本看不见前面的人。这一条街除了炮弹的声音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北平的战争比我想得严峻的多。
带头的同志带着我们穿过另一条街道,这里终于不再有人了,只是有的却是大批大批正在逃难的普通老人,孩子,女人,她们尖叫着,惊慌的跑着,就像一头无头苍蝇,在着炮弹中穿梭着……
我清楚的看到从天上掉下来的一颗炮弹落在人群里,炸起的是浓浓的灰尘还有撒在空中的血肉,一条短腿落在了我的跟前,我闻到了刺鼻的火药味夹杂的血腥为让近乎做呕。
“大家,往安全区跑啊。”灰暗中有人喊了一句所有人都朝着一个方向狂蹦而去。我以为我们也是要去安全区的,可带头的人却将我们带着往反方向跑,我无暇思考这能拼命地跟上大家的队伍。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只知道我实在是精疲力竭了。
我一向觉得我的体力不算好起码也不差只是现在才发现这点体力真的不够逃命。以后一定要多加锻炼才是。
路过一个草堆,草堆里面出来一个个带着绿色帽子的军人,他们看着我们,他们的脸上搜攒满了黑色的土,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只感觉的到他们脸上的眼睛格外的明亮,映在那张黑色的脸上。他们目送着我们离开。
我知道他们是在这防止日本人打上来。
终于,路过了这个草堆我们来到了类似教堂的地方,只是这里已经看不出是教堂了,都是残严岩断亘。
带头的同志后来我才知道他姓叶。叶同志带我们到了大堂,他让我们等在这里,他去报告队长。
里面躺着的到处都是穿着绿色军衣的军人,有的已经奄奄一息,有的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有的胸口的伤口还在汩汩的流着血……
我立马拿开背包,招呼着其他同学拿出消毒液洗手,换上干净的白大褂,打开自己的医疗箱,我就地为一位伤者处理他肚子上的刀伤。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救人?”我大声喊醒了其他人,也许他们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吧,毕竟在上海学校里的伤者也没有这么多的,学校收留的伤者都是在一个数值内的。
其他人纷纷拿出自己医疗包,消毒,救治伤者。
我眼前的这个伤者像是伤口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又正值夏天,伤口有些溃烂,我将手术刀消毒之后将他的烂肉挑出,割下,他痛苦的哼了一声,我害怕他受不住,拿了一粒能麻痹神经的药让他含住。
很快他的腐肉就被我全部处理完毕,我给他涂了一些消毒的药水,绑上绑带,幸运的是他的刀上并没有伤及要害,只要处理得当还是有好的几率的。
我招呼其他军人将救治好的伤员分一边,在分类,伤的重的一堆,枪伤一队,刀伤一队……军人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将病人分好类。
就这样,我负责的是枪伤对,因为在十二个人中我的技术最好,真的这点绝不含糊,因为枪伤需要挖子弹,开刀,而这种伤一般伤在要害,所以这重要的任务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当队长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无暇理会他了,他也没有打扰我们,只是吩咐手下我们需要什么一定要满足。
这个队长看着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今天的一天很充实,但将严重的伤员处理好的时候已经很晚很晚了,幸好在学校的时候练手过,所以我们处理伤员起来也是手脚麻利。大部分能救治的都救治了,只是有些伤口拖的太久,因此死亡是必然的,但是我们不管对哪个病人都是尽力而为,因此死亡的人数不算太多。
安顿好伤员,叶同志带我们去了我们的住处,地方很挤,但是比起外面躺着伤员的这又算什么呢?我只是于心不安,应该让伤员住在一个安静的环境才能促进伤口愈合啊。
晚上的时候我们见到了队长,这个队长说他叫张城,很荣幸我们能来。
其实我们也很荣幸能帮到他们,这是体现人生价值的一件事不是吗?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九日
我提议将我们睡的房间腾出来给伤者住,我没想到我的想法居然引起了大家共鸣,他们也觉得自己身为医者住在这样好的地方,而自己的病人却挤在又热又挤又不干净的大堂,于心不忍啊。
就这样我们把意见反馈给了队长,张队长很是惊喜:“我真的没想到你们这群大学生居然会有这样博爱的心怀。”
他说的话把我们都逗乐了:“张队长的意思是大学生都是只顾自己的人吗?”
张队长哈哈笑了一声:“我这不是怕委屈了你们。”
我们都只是笑笑不说话,既然来到这里早已经将生死看淡,谁还在乎生活质量?
这个张队长看来对人的看法也是太过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