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点,再一点……”
封闭的炼丹房之中热浪腾腾,能将人冲个跟头。房间正中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鼎炉,下方是熊熊火炉,炽白色的火焰舔着鼎壁,上面雕刻着的龙和凤似乎在火焰之中飞翔起舞。
而火炉的不远处,一个白衣男子盘腿坐在地上,一点都不在乎热度一样。
再仔细一看,他白色的长袍都已经破破烂烂了,有不少焦黑像是被烧灼过的痕迹,还染上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颜色,也不知道这件衣服究竟在他手上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不过在那一团团杂乱的色彩之中,还是能辨认出他左胸前绣着的一个小小的红色药鼎。药鼎上龙凤腾飞,正如同他面前的这个药鼎一般。
世人皆知,红鼎白衣是药神宗首席弟子的象征,而他,名叫孟柯,在宗内更是有不世出的天才,“小药神”孟柯之称,少宗主的位置坐的稳稳当当,只等宗主飞逝后接任下一任药神。
此时的孟柯也顾不上自己的衣服,他眼睛瞪的大大的,恨不得将两个眼角再扯开一些。
他注视着巨大鼎炉上方那个很不起眼的小瓷瓶,瓷瓶的口向下倾斜着,青翠欲滴的粘稠液体缓缓流淌而出。
一滴,两滴……
只见鼎炉之中悬浮着的胶体被这不知名的青翠液体一点一点包裹起来,然后缓缓被渗入,变成青红糅杂的奇怪颜色。
第一步成了。
孟柯心下一喜,又将这感觉迅速压了下去,担心任何一点的情绪波动都影响着炼药。他微微抬手,一股吸力从手中传来,瓷瓶在半空中抖动了一下,最后被吸引而来牢牢握住。
看了眼瓶内还剩余多少材料,他小心地将瓷瓶塞上软木塞放入怀中。
然后孟柯抬起头,搓了搓手,眼神略显炽热。
他盯着鼎炉之中缓缓旋转融合的青红液体,喃喃自语:“终于,终于到这一步了。多少年了,我失败了十年了。终于……”
孟柯的手轻微的颤抖起来,他抬手,又放下,如是数次之后,终于狠下心来一咬牙,猛然握紧拳头。
包裹着那一团液体的真气急剧收缩,强行压迫着两团颜色分明的液体融合在一起。青色和红色左冲右突,险些撞破孟柯真气形成的气旋,他赶紧再输出一股能量,将液体牢牢禁锢在其中。
青色和红色实在无法逃离,只能在真气的压缩之下,开始缓慢的融合。
这一等,就是十天。
十天的不眠不休即使是被称作小药神的他也异常疲倦。孟柯眼中满是红血丝,嘴唇早就干裂出血,却依旧固执的压缩着鼎炉中的液体。
十天的融合让大部分青红液体融合成了褐色膏状,只剩下两头最后一丝色彩还在负隅顽抗。
孟柯的真气即将枯竭,他没有办法再像之前一样漠然等待,他左手继续缓缓输出真气,右手在自己心口上猛地一拍,一口殷红的鲜血喷在眼前巨大的药鼎上,他的声音沙哑着很难听。
“血祭……”
血液落在漆黑药鼎上,迅速的消失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一样。整个药鼎嗡嗡的震动起来,壁上雕刻着的龙和凤苏醒过来,欢快的游动着。
而鼎内那孕养着的半成品,最后一丝终于融合了。
孟柯现在的样子很不好,面色惨白嘴角还在不停的流溢着血液,但他的精神是如此的振奋,看着鼎内旋转的那枚半成品,他不禁放声大笑。
在短时间的极度兴奋之后,他神情慢慢复杂了起来,他盯着那巨大的药鼎,看着下方跳动的火焰,他的目光里依旧充斥着极度的狂热,但他同时也有了一丝不知名的犹豫。
并没有犹豫多久,孟柯缓缓站起身来,太长时间的盘膝坐让他几乎失去双腿的知觉,他摇晃了一下,拍拍身上的灰尘,看着药鼎的眼神里有看着爱人的痴迷。
然后——他跳入了药鼎之中。
肉身几乎在一瞬间被炽热焚毁,而孟柯感到自己的灵魂被扭曲破碎折叠糅合,仿佛又进入了一个剧烈旋转的漩涡。
他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