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跄的离开,不知跑了多久,身在何处,四周樱粉色的花瓣漫天飞舞,仿佛置身无尘仙境,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伏在青石上,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似乎要把心中积蓄多年的压抑全部释放,不知哭了多久,直觉日落西山,晚霞斑驳,半边天际如火烧般的绯红,哭的累了,倦了,声音嘶哑了,翻滚的情绪渐渐熄了。
站在身后数丈外的无忧缓步上前,轻声说道:“像这样好好的哭一场,心情就会好,别将苦水自己咽。”
我呆呆的坐在那里,什么都不想想,无忧将我揽入怀中,残留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他温暖的手指轻轻的滑过我的青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里寒凉,我们回去吧?”
缓缓抬眼看见他清澈的眼眸不含丁点杂质,心中悸动,无忧又何尝不是在煎熬,他一样是这场阴谋的受害者,甚至承受的伤害比我更大,可他却泰然处之,我为他心痛,平静的点了点头,小钰急忙上前扶起我,拒绝了跟无忧一起回万空斋,毅然向竹林木屋走去,这些年的心伤都是在这里治愈的,我想回到这唯一属于我的地方。
趁着清凉的夜风,回到居住六载的木屋,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种种景象,美好的,痛苦的,开心的,不快的,唯有不变的是那张清冷邪魅的脸,我试着遗忘却记忆犹新,试着憎恨却伤痕累累,发誓诅咒却误会六载,魂牵梦绕,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凌赫所受之苦,我此时感同身受,一直认为那种感觉叫做恨,现在才真正明白,原来是自欺欺人,恨的根源源于深爱。
安静的躺在木榻上,夜不能寐,在思量,这六年,我对外界不闻不问,小钰也避讳着不提及过往,此时的凌赫会是什么样子,心痛的感觉让人无法呼吸,明日,我定要去见他,迫不及待的期待见他,辗转难眠,小钰伏在桌案上假寐,淡淡的幽香飘入木屋,意识渐渐涣散,昏昏睡去。
梦中,火光冲天,烟雾缭绕,置身火海,不能脱身,浓烟吸入,不时的咳嗽连连,虚弱的呼唤小钰。
小钰离我越来越远,隔着浓烟无法辨析她身在何处,危急关头,一双温暖有力的手瞬间将我托起,横抱在怀中,他温暖坚毅的胸膛令人眷恋,迷惘,我无力的伸出手去,环住他的颈项,朦胧中对上他的眼眸,深邃而悠远,浅笑嫣然,欣然的唤道:“赫,你来了?我在等你。”
闻言,他身体一僵,脚下稍有停滞,这细微的变化只一瞬,就被敏捷的身手所取代,快步腾出火海,又转身跨入屋内,将小钰拖出,动作如此之快,我们被安置在湖边,他将沁凉的湖水灌入我口中,顿时脑袋变得清醒,眼前不在朦胧虚幻,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而是真实的火灾,我腾的坐起,质疑道:“怎么会起火,这里常年湿润,不像是会意外失火。”
“当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纵火。”沙哑的声音低低的说道,我这才回过神去,眼前的人黑衣着身,弯腰驼背,昏暗的珠目无光,看到此,心下里有些失望,梦中的凌赫竟是安伯。
安伯的神情古怪,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忧伤,锁定在我的身上,被他这么盯着有些不自在,他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悲哀的神色,这神色不禁让我觉得怜惜,安伯悠悠开口道:“我错了,所有的痛苦都是因我而起,本以为让你按自己的心去选择,你就会幸福,结果却让你遍体鳞伤,饱受折磨,你可知我有多痛,是我将你推到他的身边,将你推向无尽深渊,亲手毁了我们三个人的幸福,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我要带你走。”他专注的盯着我,一手拉住我的手,昏暗的眼神中泛着不知名的光,却掩饰不住眼底的痛。
他的话语令我诧异,这紧拉我的手却是久违了的熟悉,泪水滴答打落在石板,碎的如此纯粹:“你是谁?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