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迫不及待地跑出去,可谓是倒履相迎急不可耐呀。用水哗啦了一把脸,换了一件还算干净的上衣,鞋和裤子都顾不得换,便一溜烟匆匆跑出去了。
引入眼帘的是她一身牛仔装,戴着白色太阳帽,娇小柔弱,她是属于那种小鸟依人我见犹怜类型的。相见时的兴奋自然是不言而喻,虽然没有久别重逢的热情相拥,但是彼此的那笑意盈盈的眉眼,已经表露彼此的喜悦激动之情。相见欢,以往的种种仿若都不曾发生,十年的坎坷岁月仿佛不曾在我们脸上留下痕迹,我们并没有因为十年的不曾蒙面而彼此生疏陌路,她依旧是我小时候的那副模样。
可恨当时我所在的公司就两个人,上午的活拖沓着没干完,下午的活正一动不动地等着,货主们个个心急火燎催着要货。老板身在青岛,一摊子烂事都交给我,我要集出纳、装卸工、叉车工、库管、管理日常生活费于一身,我当时是分身乏术,忙的昏天暗地,连请她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当真是公而忘私肥公损私呀。真想撂挑子走人!
而我只买了一瓶饮料给她,满怀歉意和依依不舍地送她上了公交车,而她报之一笑浑不在意,很是理解和体谅我当时的处境,让我为之感动。
一六年,我的一位高中语文老师来京,群发了一条信息,而我是收到群发信息的其中一人,恩师来京我怎么会有不前去拜访之理?要知道,我第一次来北京领取文学比赛银奖时,就是他带我来的。问清楚老师的具体地址后,第二天我便起身去找他。因为他只是来这里参加一个演讲会,所以待的时间不长,当我们简单吃过饭后,他去车站乘车,我便起身回公司。
我看时间尚早,便突生一个念头:我为什么不趁这个空档去看看她呢?毕竟从忙碌得脚不沾地的公司请假实属不易。我便发了信息询问她,是否合适去找她。她说可以去看她,便把地址和所乘坐的公交车一一告诉我,我便按图索骥,大概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她指定的公交车站。
待稍等片刻,她便推着自行车缓缓向我走来。我跟随她走到她所在的那家公司,她那里的状况和我们公司相差无几,都是简单的库房和民居房改建的办公司。
我本意请她吃饭,岂料她为尽地主之谊执意买了单。我们点了三四个菜和一大桶橙汁,因为我酒量欠佳,便没有饮酒。而席间让我有些郁郁寡欢。我来看她,只是想看她一人而已,可她时不时要她公司的一名男同事来吃饭。我真的是不明所以,她的同事于我而言完全是无关紧要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多余的人。有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夹在我们中间,那成什么了?我千里迢迢来这里难道为了结识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这可让人情何以堪?所幸她的男同事没来,还算知趣。
她的态度晦暗不明,让我隐隐不安。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确实不假。我真不知道是要向前一步,还是退后一步。若她对我已经心如止水旧情已了,我岂不是因为自己的莽撞而破坏了我们如今的友情?可如果后退一步,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将再无可能,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做一对保持距离的朋友?我带着深深的疑虑和淡淡的哀伤,被她强行送到了最后一班公交车上。
等过了几天,我居然又有机会去见她。我的一位军人发小从新疆赶回省亲,因为假期有限,来京特意拜访我。而我们便约定在她公司碰头。岂料,我是左等右等不见有出租车,焦急万分,有想要见到她的急迫,也有想见到发小的欢喜,可那天,老天好像故意在作弄我似的。
风驰电掣的车在公路上来回川流不息,任凭我如何招手拦车,却没有一辆车肯为我驻停,打车打不上,我便坐公交车到天安门,又辗转打的,从日薄西山一直到半夜九点才打到一辆车。那时真的是悔恨自己为何不下载一个滴滴软件,因为每一辆疾驰而来的出租车都是手机上已经约好的。自己如果能多动动手指,何苦陷入这样的窘况?哎,书到用时方恨少,车到用时方悔懒。
哪知这还不算完,我是一个标准十足的路痴,居然找错了街道,并且一条道走到黑,等她给我打来电话后我这才恍然发现这条路和以前来的那条路确实是不一样的。又掉头折返,这才在路旁找到了我的那个参军的发小和另一个同在北京却很少见面的发小。而她则在公司门口静候,静候我这个姗姗来迟不止一时半会的“路痴”。
落座后,我们几个寒暄嬉笑一番,我们把顺道在道路两旁买的熟食摆上桌把酒言欢,可是没有了酒杯,我正打算对瓶吹时,她则把她的水杯递给我以作酒杯用,我略感诧异,更是受宠若惊。毕竟水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共用的,她这样不假思索地让我用她的水杯,这是在暗示认可和接受我的节奏?心里顿生有几分窃喜几分得意,也便如同杯子的主人般开始不客气的使用了。
时间总在欢声笑语中疾驰而过,短暂得还来不及品味,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半了。我们三个大老爷们不得不起身告别。夜里又和我发小聊到深夜,结果第二天出了麻烦。我由于不胜酒力又严重睡眠不足,导致重度晕车,时走时停,下车便是狂吐不止,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只吐得我两眼昏花头晕目眩,实在是体力不支。在公交车上,我的肚子里开始周而复始翻江倒海,冒着冷汗强行忍着一吐为快的冲动,倚着公交车山上的扶手,一副半死不活犹醉未醒的状态。而我的那位参军的发小居然悄无声息地把这段视频给我录了下来,还发到了小学QQ群里,当真让小伙伴们看到我这副窘态,实在是无地汗颜。最后只能由我另一位发小陪同他四处转转,我则一路昏昏沉沉回公司睡觉了。
我记得有一首诗里写了这几句倒是很贴切形容我当时的情况,“春衫著破谁针线。点点行行泪痕满。落日解鞍芳草岸。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这时,她若是知道我的惨境,她可会来照顾我?我凄惨一笑,还是别告诉她了,省的让她忧心挂怀。慢慢走,慢慢吐,走到头,腹中物便也该吐干净了。我却又有想要让她照顾的想法,就如同一个无人理睬的街边醉汉,殷勤的期盼能有她的陪伴,可惜难以如愿。
2017年的五一是我难以释怀,因为带着淡淡忧伤满腹的惆怅。
我是一个标准的宅男,喜静不喜动,习惯待在公司看书,写作或者听小说。五一虽然对于我们来说稍可放松,可我也没有出去的游玩的兴致,没有佳人作伴,去哪不都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嘛!
突然,我接到她打的电话,说帅哥,今天出去玩吧。
我当时是热血上涌,如同饮了鸡血一般。美人相邀焉有不去之理?我收拾停当,马不停蹄的朝公交站跑去。如果说前一刻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现在绝对是判若两人,爱情的力量何其强大!
我们相约要一起去逛天安门,去登城楼,看看曾经国家领导人所驻足的地方。
所见尽是人山人海,所闻皆是人声嘈杂,所行都是举步维艰,世界各地的人齐聚于此,在这里是完全可以看见几大洲肤色不同的人,听见叽里呱啦分不清国度的外国语言。
在天安门广场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密密麻麻的人群里找到她,拍照留念那是必不可少的,她在天安门城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拍了几张照片,我自然乐此不疲充当了她的私人摄影师。在天安门广场前,她也给我拍了一张照片,我两手叉腰,面带微笑的看着手机的摄像头,也情意绵绵的看着她。可惜,时间总不会因为有人留恋和贪婪而定格,我是多么希望我们彼此可以这样无忧无虑的结伴同行!
然后,我们跟着熙熙攘攘的人潮涌入天安门,九十九个门钉镶嵌在斑驳的红漆大门上,九九归真,仿佛也意涵着人世间可以长长久久的情谊。
在她面前,我似乎是个小男生,她倒是像一个大姐姐,买票也是她拿的钱,我心里自是过意不去,可又执拗不过她,我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帮她拿着粉色钱包,她一路自是连拍带照个不停,仿佛是个活泼好动的公主,而我就是她身后那个男人。我感觉她在打开后置摄像头自拍时,有意无意的也把我拍了进去。而我想着能和她拍一张相依相偎如同情侣一般的照片,以作永远的留念。
等我们登上城楼,俯视天安门广场,那里有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如同那成群结队的蚂蚁在缓缓前进。我与她靠在一处,背朝人民英雄纪念碑,她拿出手机自拍,我离她不远,便凑过头向手机看去,我猜想,这次我应该是一个正面照了吧,带着暗自的心动不已的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