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有意无意问我的单身情况,我则一五一十告诉她我曾经追求过一个女孩,但是女孩感觉我们不合适,而我对她念念不忘。她则劝慰我让我早些放弃,她以她亲身经历告诉我,以前也有一个男孩很痴情的追求过她,但是她对他同样没有好感,任时光如何毫不留情的流逝,任那个男孩对她一往情深,而她依旧不为所动。她的理由很简单,感情这事情就是要彼此有好感才行,若是没有感觉,白首如新同床异梦,就是过上十年也不会勉为其难地违心接受。放得下对谁都没有坏处,我听得似有所悟,却也不甘愿轻易放弃,只是在这拿不起放不下的夹道中苦苦挣扎。既然她都这样明明白白告诉我不可得到的感情就要快刀斩乱麻,当断则断,那我便可以一心一意开启另一份感情了。如果说人人应该珍惜当下的话,她不是就我要怜取的眼前人嘛。
渐渐地,我对她的大致情况也了解一些。她居然是研究生的学历,这让我着实惊讶,现在在附近的一家企业实习,因为工资微薄,便在这里找一份兼职,刚好与我相遇,彼此算作是患难之交。在这里工作也是权宜之计,也不会长久的待在这里。
有一天,晴空万里一碧万顷,我的心情却不似晴朗的天空。我无精打采地擦拭着桌椅,突然,她白影一闪,居然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手牵手来上班。我惊愕万分,一直满心希冀的心仿佛一下子落空了。男生文质彬彬,戴着一副近视镜,一个标准的大学生样貌。听说是她男友千里迢迢来石家庄专程看她的,我看是对她不放心。怪不得很多男生都不愿意找太过漂亮的女生做媳妇,因为丑了心里放心,不怕那些爱沾花惹草的人惦记。而太漂亮了就容易招蜂引蝶,正如现在的情况,她在这里上班,我也在这里上班,而且我对她又百般温柔万般体贴,又是单身状态,对她也确实动了觊觎之心,就这样相处的久了难免她会对他移情别恋。
夜里收了工,段师傅和老板请我们去唱歌吃饭,那时候已经夜深人静,我们所谓的吃饭也就是找一个路边摊,拌点凉菜,吃点夜宵,喝点啤酒聊聊天。他们两个自然也在其中,等他们有滋有味的吃完夜宵,两个人卿卿我我的亲密样子,让我心里醋味十足,却又没有发火的理由。我一杯接着一杯喝酒,大有借酒买醉一醉方休之态,奈何一醉解千愁的事情却发生不了我身上,越喝越清醒。段师傅了解我的心思,说李子,她不是你的菜,人家是名花有主,你们有缘无分呀。我只能报之以苦笑。
她在这里上夜班的日子不会太长了,果真,大概过了三四天的时间,她在QQ里跟我说她要辞职了。我纵有千般不愿万般不舍,也无济于事,更无力挽留,毕竟我当时也是一个寄人篱下的打工者。
果真,过了两天她就辞职了,我唯一和她的联络就只剩下QQ了。有一次,我看她的说说口气里很是委屈,我便询问她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她跟我说,与男友吵架了。我则火上加油的跟她打趣道,不行就分了吧,反正你还有我呢!她则给我发一个很是苦笑和流汗的表情。
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始料未及的流血冲突,让我们那几天过得惶惶不可终日。那时,夏雨淅淅沥沥下了不长时间,客人或许因为这天气的原因,来吃烧烤的人并不如以前。只有两桌客人,一桌客人大概是喝酒喝多了,跟前去收账的老板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借着酒劲便更加肆无忌惮,蛮横且无理取闹,进而骂骂咧咧推推嚷嚷。老板先是客客气气好言好语的说,渐渐地脸色便沉了下去,隐含怒色,最后已是怒目相向,大概也是惹恼了,抡起酒瓶在那戴眼镜的顾客头上便爆开了。顿时,玻璃碎片四下飞去,那个戴眼镜的顾客哀嚎一声。紧接着烤肉师傅也动起手了,被他们的那两三个人用酒瓶也砸到了头,所幸没有流血。而老板的一个合伙人则被砸破了头,血流不止。一场把酒言欢的聚会,便被这突如其来的流血冲突一哄而散。我在期间没有做一个不计后果的鲁莽打手,更不会做一个袖手旁观的无情看客。在两者兵戎相见之间,我好言相劝极力阻拦,以防止流血事件进一步的升级。好在在我苦口婆心的劝导和安慰下,终于没有让事件没有继续恶化下去,暂时算是息事宁人。但是,在他们悻悻而去时,给我们留下一句寝食难安的话:这事情没完!
接下来老板收拾狼藉不堪的烂摊子,那四分五裂的塑料桌椅,支离破碎的玻璃酒瓶,散落一地的肉串拼盘……看着都让人百感交集。我则带着老板合伙人去门诊包扎伤口,不幸的是门诊早就关门了。老板合伙人的血从头顶一直顺着脸颊流到衣服上,半脸的血,半脸的伤,显得那么狰狞恐怖。我托着一个醉醺醺的酒鬼兼血流不止的伤者,也是一阵阵的狼狈不堪。当我敲开药房的门时,里面卖药的人吓得哆哆嗦嗦,连门都没有给我们开,就隔着门缝把药递过来。然后,我再把钱递进去,一场惊心动魄的交易就算完成了。我们当时那一副满身血污的狼狈相,仿佛我们两个是被人追杀的“社会人”,让人不得不心生俱意和戒心。
第二天,果然有一辆黑色轿车来来回回穿梭我们前面,鬼鬼祟祟,忽快忽慢,走走停停,远观近察,似乎在侦察我们的情况。而我们这边自然也做了相应的防御准备。一根棒球棍倚靠在火炉旁,以便烤肉师傅触手可及;一把杀猪刀放在我收账的桌子下,以备我防身之用,自然我也不会真拿着杀猪刀去捅人,毕竟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不死不休才算终结?面对流血事件,我是万分抵制和排斥的。毕竟,熙熙攘攘的人千里迢迢出来打工只是求财而已,并不是为了争强斗狠逞一时英雄的。旁观者的心思和当事人的心思自然是截然不同的看法,旁观者希望是大事化小息事宁人,而当事人的心思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出心头之恨实在难以解气。
待我心绪略微平静后,我通过电脑把那晚惊心动魄的流血事件告诉了她,我毕竟是当时的见证者和半个参与者,事件的来龙去脉始末因果我亲眼所见,也讲得详细全面惊险刺激。她听完后是紧张万分,劝我早些辞去夜班兼职,别为了那微末工资再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因为谁都知道,吃烧烤的人鱼目混珠,不仅仅有遵纪守法的“文明人”,也有行走江湖的“社会人”。烧烤摊上醉酒闹事的人比比皆是,打架更是家常便饭。稍有不慎,受伤进医院都很正常。她是担忧有朝一日我也会遇到这类事情,才劝我早些脱离饭店,免受池鱼之灾。被人关心的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我很是享受她这份关心和在意,因为很久都没有人这么近在咫尺体贴入微的关心我了。我虽然一介书生,可骨子里也有着江湖侠客的义气豪情,我绝对不会在饭店四面楚歌陷入危机时,临阵退缩。那样岂不是让饭店的这些人嘲笑我胆小如鼠不仁不义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绝对不是我的为人处世的风格。所以,我选择继续上夜班,对她的良言相劝,只能铭记于心。
我们倒真是惶惶不可终日了几天,也没见他们来寻衅报复。烧烤摊上依旧风平浪静,依旧照常营业,依旧客流如云。所幸他们没来,他们那一句“这事没完”的话,也许是为了发泄自己那时那刻盛怒之下无关痛痒的空话,也许只是一句吓唬吓唬对方无关紧要的假话。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紧张忙碌枯燥无趣的日子,“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倒真是印证了那句话,看不见她我连干活都没有力气,就如同蔫了的气球,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夜,显得那么漆黑,黑的毫无尽头;夜显得那么的冷清,冷清的如坠冰窟。昏昏然若有所失,戚戚然神魂离体。等到了第二年,我便调到了外地现场工作,偶尔回来途经烧烤店时,仅仅见到烧烤摊上段师傅依旧挥汗如雨,老板依旧楼上楼下忙碌着。只是那个和我并肩忙碌的丽影再也看不到了,那个吃我精心准备的烤馒头片的女生不见了,那个白衣胜雪玲珑剔透的女生再也看不见了,在这座极不起眼的饭店,在晦暗不明的夜幕之下徒留零星点点的斑驳记忆。
当哪日故地重游,她是否还会记得在这里,有个男生曾失误在她手指上留下的那个伤疤?
再过了两年,我在她的空间里看见他们两个人已经登记结婚了,一张张喜庆的结婚照映射着两个新婚燕尔的幸福甜蜜,我隔着电脑屏幕只有羡慕嫉妒的份呀,花落他家,无可奈何花落去呀。一个河北沧州的姑娘,就这么为了爱情,毅然决然嫁到了遥远山西。从此,我们云散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