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五年的时候,那是我在石家庄最为苦不堪言的岁月。由于工资微薄,日子捉襟见肘,我时常要节衣缩食艰苦度日。所谓穷则思变,我一直在脑海里盘旋着再找一份兼职。我总在附近的饭店吃饭的那条街上一天来来回回走六趟。突然有一天,我发现在邮政储蓄银行的门旁边写着一个招工启事的牌子,夜里烧烤招聘服务员,上边留有联系人的电话号码。我便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拨通牌子上的电话号码。等一接通,简单聊完几句后,有一个中年男人直直的朝我走过来,跟我说明详细情况。他告诉我,饭店开在二楼,现在万事俱备,只等选择黄道吉日便可开张营业,楼上饭店,楼下烧烤。老板口头上给我暂定的工资是一月七百,因为我只上夜班。
兼职一锤定音以后,我以前那些优哉游哉清闲自在的日子过到头了,取而代之的是披星戴月夙兴夜寐的忙碌日子。因为我在单位上班过着是朝九晚五的清闲工作,下午五点半准时下班,然后,我便步履匆匆走向饭店,路程不超过十分钟,于我很是便利。
由于我的勤奋能干尽职尽责,老板对我很是器重赏识,在第一个月居然给我发了一千的工资!我当时真是兴奋极了,夜班的工资几乎都要和白班的工资持平了,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我更是尽心尽力不辞辛苦。在效率更上一层楼的情况下,有常来光顾的客人送我一个“飞毛腿”的绰号,我当时奔跑的速度和卖力的程度可见一斑。
白天我在办公室操作电脑,打印一份份报告检测单;晚上我游走于形形色色客人之间,给他们端菜上肉。我当时就有两张面孔,一个是正襟危坐的文职人员,一份是点头作揖的服务人员。本以为我在外兼职的事情,可以蒙过办公室里的同事,却终究还是被一个年迈的同事发现了,第二天,所长便找我谈话,倒是没有阻止责备的意思,只是简单叮嘱我在外多注意安全,我在外有兼职工作的事情便揭过不提。
而我们单位的二楼检测所,有一个试验科室,需要临时找一个试验员助手,所要做的工作也只是从防冻液中搬弄几块混凝土石块,登记一下检测数据,所要用的时间不足半小时即可完成。而要向外边招人成本较大,她便悄悄找我商量,是否可以在早晨帮她做做试验,每做完一次实验按三十块钱结算,我听了自然欣然答应。于是,那段时间,我身兼三职,困乏劳累程度可想而知。
谁曾想,夏天的烧烤生意居然忙的如火如荼,我忙的分身乏术,老板也时常忙的晕头转向。没办法,只能再招新人。
下午单位下班后,我急匆匆走向饭店。突然,在摆放烧烤桌椅旁边,有一个长发披肩的女生格外醒目,白衣长裙,翩若惊鸿,简直就是女神般的存在,长发披肩,杏眼桃腮,回眸浅笑,自带一种柔和温煦的气质。她居然和老板站在一起,频频点头老板所说的话,待我走近后,老板向我介绍,说这是新招的服务员,小马。我顿时心中暗喜,与这样的女神级别的女生在一起工作,自然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于是,每当客人落座点菜时,我们便一起去招呼客人;当客人酒足饭饱离开后,我们便一起去收拾桌上的剩菜残羹,形影不离,相互照拂,在别人眼里俨然就是夫唱妇随的场景。烤肉师傅贼兮兮的跟我说,这个女孩不错,能追就追,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我则满怀欢喜,一定竭尽所能去追求她。
而有时候遇到客人开怀畅饮喝到兴头时,也会被他们“赏赐”一杯酒。有的是熟客看我们辛苦,有时候确实是高兴隔三差五都来,与我们多多少少也有点感情,还有的是我偶尔会帮他们一星半点儿忙,他们为表感激,也会送我们一杯酒喝。而以上这些情况我几乎都遇见过,当他们大声吆喝说,兄弟,喝了这杯,那我则嬉皮笑脸称兄道弟地一口干了。只要客人们开心,喝他们送过来的酒那都是家常便饭,毕竟客人就是上帝嘛!酒水也都是他们买单,何乐而不为?
一个男生遇到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了,可一个女生若是遇到这种情况,便就有些不正常了。我们这些服务人员在某些客人眼里,简直如同蝼蚁不值一提。后来,我和她分别去招待两桌客人,有一个常客他是一个“鸡头”,属于那种收留妇女卖淫的人。他一般来这里吃饭时,都会带上三五个打扮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一眼就看出来她们是做什么的。那天,他也是喝了酒略有醉意,便让她坐下来陪他喝酒。而她自然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客人叫陪酒的事。顿时,满脸通红,紧张推脱,解释自己不会喝酒,那个常客不依不饶,死皮赖脸要让她过去陪酒,那一副猥琐相让人看了作呕。顿时,我怒火中烧,恨不得拿着酒瓶子抡他。我连忙上前挡在她前面,把她护在身后。皮笑肉不笑地对这个常客说,她不会喝酒,如果非要喝酒的话,我可以代劳。但是,那个家伙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不给我面子,满脸的不屑与嚣张。场面顿时有些剑拔弩张的样子,我寸步不让双目圆睁,他则纠缠不止醉眼迷离。就这样你不退我不让地僵持着,老板不知何时从楼上悄然下来,老板更是一个圆滑精明八面玲珑的人,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一来就把我和她支开了。后面的事情就不归我们管了,老板会处理好,因为我和她的身份老板清楚。
我是英雄救美仗义相助,虽然是得到了她的感激之情,但是还不能再进一步。
有一次,我和她一起在收拾桌上的那些剩肉花生壳毛豆壳时,由于光线昏暗,我没看清不小心把一根竹签扎破了她的手指,她吃痛惊叫一声,我顿时心痛莫名。伤在她手,却痛在我心。后来,我打趣跟她说,这个伤疤就留作纪念吧,如果哪天你要是忘记了我,看到这个伤口便会想起我来。只是不知道过了这些年,伤痕不再,故人老友可还依稀记得?
夜深深,暮沉沉,夜色在或明或暗的路灯下如鬼魅在肆无忌惮舞动,婆娑迷离。她跟老板说,自己回家时那段路的路灯坏了,自己孤身一人走那段路害怕,希望让人去送她一段。此时,我自然当仁不让毛遂自荐,老板也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点头应允,而烤肉师傅则与我挤眉弄眼,全然一副猥琐相。我跟着她慢慢前行,如此花好月圆,如此佳人在侧,当真是良辰美景,心里也是欣喜不已。她也时时回眸对我浅笑嫣然,四目相对,会心一笑,时不时聊几句贴心却不暧昧的话。等我送到她小区门口,她走进小区门后又探出半个脑袋,披肩的长发倾斜而下,笑嘻嘻的问我叫什么名字,相识这么久了却不知我的名字。我如实相告,她点头称说自己记住了,并且告诉了我她的QQ号,这样只有我们两个人独处时气氛显得那么暧昧不明,然后,她欲语还休意犹未尽却依依不舍一走三回头地走进小区了。
如果大家是萍水相逢,根本没必要把联系方式告诉对方,因为大家很容易成为从彼此的过客,在熙熙攘攘皆为利益而奔波的人来说,转眼便消失人海;而对方把联系方式告诉你,则另当别论了,因为联系方式是对朋友一种认可和肯定,是在对方心里有着一席之地的人。
我欢呼雀跃,如风一般跑回了饭店。老板和烤肉师傅则是很露骨的打趣我路上有没有对她行不轨之举,我只是笑而不答,坚决不能告诉他们她把自己的QQ号告诉了我的事情。
等白天上班,我迫不及待地就加上了她的QQ号。趁着闲暇时间,我便兴高采烈地和她聊天,时不时也发些搞笑的图片。她则别有深意的说我有时候怎么傻不拉几的,让我倒是有点一头雾水的感觉,觉得她这是在拿我寻开心,倒也是很享受她的打趣。
因为是烧烤,晚饭吃饭一般到八九点了,所以不到饭点时,我们便早早饥肠辘辘。我虽说是做烤肉师傅的助手,但是,也时常下手烤肉,而烤馒头片是我最拿手的。每晚,当我饥饿难耐时便自己烤一个馒头片聊以果腹。由于她的到来,我便别有用心的也给她烤一片吃。而我切馒头片时总是一片很厚,一片很薄,很厚的那一片烤得蕉黄油亮,香气扑鼻。我特意留给她吃,很薄的那一片烤得一般般,不是糊了就是脏了,我便顺手送给来帮忙的服务员。久而久之,这么“厚此薄彼”的两块烤馒头片被她不经意发现,我报之一笑,她倒是很感激我对她额外的精心照顾,那双眸子如同在诉说千言万语感激之情般,我乐得都魂游九天之外了。对她特殊照顾,自然是有我的特殊用意。没有无缘无故的冷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热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