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岁月须留痕
“程杰，有没有什么经典一点的语句，就是能让我们在最后发言时激励同学们向前那类的？”任军问程杰道。
程杰想了想后，一时没想出新词来，便将前几日在笔记本上记录的那句“风雨兼程无归路，跬步无阻见晴空”写给了他。任军见后感觉很满意，便将其收入了最后一篇发言稿中。
终于迎来了最后的总结大会。而《“文学联盟”专刊》也到了收关阶段，大会开完后便只是对大会的各类情况做出报道，便结束了此行的任务了。
4月20日，团委于当天上午已经做好了一切工作，就等着下午开会了。中午过后，文学社的社长和部分选定社员、学校各级学生干部已经纷纷走入了学校的礼堂。程杰和高波一起吃过了中饭，两人便一同向礼堂走去。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身边，向他们招了招手，便走了过去。对于这个身影，程杰一点都不陌生，这就是那位“公主”沈芸。
“她在向我打招呼吗？她以前根本没更多地注意过我，可能未必会记得我，应当不是在向我招手吧？”程杰心中暗道。
答案马上就出来了，因为高波也向她招了招手，然后双眼似乎就停留在沈芸身上一般，一直伴随着她走了许久。
“怎么，她那么吸引你吗？”程杰笑着问道。
“可以认真地告诉你，她，是我的梦中情人。她是完美的象征，女神的化身，我只要多看她一眼，就会感觉非常幸福。”高波认真地答道。
程杰大感意外，因为他没料到这个一直很潇脱的男孩居然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看来，爱情的力量真是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那你们不是认识吗？你还怕没机会同她来往？”程杰不解地问道。
“我们只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被别人介绍了一次，之后我们也就是见面点个头的关系。我并不奢求能够得到什么，只要能多看她一眼就行了。她今天在会场里组织文艺活动，我还有机会见到他。”说完，似乎流露出一丝兴奋的神情。
程杰没再多问，两人一直走入了会场。
会场里人已经很多，两人找着媒体组的位置。座位的标牌已经很明显地说明了他们的位置，所以也没费多少力气便找到了。
两人坐好后，坐在两人身后的一个女孩问高波道：“你们是媒体组的吧？”
高波见有人问，连忙答是。
“当你们还没走过来时，我就感觉你们是了。”那女生笑着说道。
“那看来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了？你是哪个组的？”高波也笑着说道。
“我是广播站的。我可不够聪明，否则站长谢文就不会总说我笨了。”
“那他一定是在逗你呢！”
两个人似乎一见面便很投缘，聊得十分投机。而高波的风度与语言的睿智直到此时程杰才算有了一些领教，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并且深感自愧不如。
两人聊了一会儿后，高波说道：“快开会了，领导都已经到席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媛。你不认识我，我可知道你是谁。虽然我以前在开会时见过你，可是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可是从刚才在这里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刘媛得意地说。
“哦？那你说说看，我是谁。”高波面带微笑地说。
“你叫程杰，对吧？”刘媛满怀自信地说。
听了她的话，程杰与高波都有些尴尬的感觉。高波尽量克制了一下，问道：“为什么你觉得我是程杰？”
“因为程杰这个名字我听得太多了，我的寝室的所有寝友还经常会聊起这个名字呢，可惜我们都一直未见其人。后来知道他在媒体组，我就一直想见见。如今你到这儿时，我就已经感觉你是了。再加上刚才你语言的灵活与幽默，我想再不会有第二个人了！说真的，以前我从没看过《百合花》，直到听说程杰就是来自于《百合花》，我才开始看的呢！”刘媛很自信地说道。
“可惜你还是错了。我的名字叫高波，我的这位同伴才是真正的程杰！”高波指向程杰说道。
刘媛十分惊讶地望着两人，因为高波的长相相对帅气一些，而程杰更显朴实，她怎么也想不到程杰会是另一个人。她也感到有些尴尬，然后似乎在为自己解嘲般说道：“高波，学生会副主席，我也早就听过了。你们都是很出色的学子。”
“不用安慰我了，对程杰的评价我早就听惯了，所以就算你直接说他比我更高一筹我也并不在乎。反正他也算是我的学长，得的赞誉声比我多些也是很正常的事。”高波微笑着说道。这句话显出了他真正的风度所在。
刘媛盯着程杰，忽然说道：“我以前见过你。”
程杰觉得有些奇怪，便问道：“什么时候？”
“什么大会我忘了，不过好像是挺正规的，因为还奏了国歌，我们全体起立了。奏国歌时，你在……你的表情很特殊，我还问了你一句有事吗。你有印象吗？”刘媛想说他在奏国歌时痛哭，可是忽然觉得当别人面说出此事并不好，便临时改了口。
但这句话，却又一次勾起了程杰对那首《最美的歌》的回忆。他是不会忘记的，不是什么大会，而是在一台文艺汇演中由谢文主讲的评书《最美的歌》。他记起来了，是有一个女孩问过他“怎么了”、“需要帮助吗”之类的话，令他备感惊讶的是居然有一天同这个女孩再次见到了。
“那是我心潮的一个低谷，不过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已经对我没什么影响了。谢谢你当时的关心，也对我当时的态度表示道歉。我还以为没有这个机会了呢！”程杰怀着对往事的回忆说道。
刘媛也觉事情非常奇妙，当初她见过的那个痛哭的男生，居然便是后来这个名传全校的程杰。没再聊多久，大会便正式开始了。
大会共分三节。第一节的内容便是像大多数大会一样，首先由一些领导讲着一些总结报告及催人奋进的话，尤其点到了文学社团的开展，大大增加了学校的文化宣传。虽然这是最抽像的一段内容，可是却占去了大会的至少一半时间。台下已经有许多学生忍不住昏昏欲睡了，又过了许久大会才终于肯告一段落了。
第一节结束时，大家可以休息一会儿，台前由文艺负责人主持开展一点文艺活动。于是，沈芸便登场了。高波的双眼便盯准了她，似乎感觉错过一瞬都是一种损失一般。
程杰借这个机会直奔《百合花》的位置而去，因为他还不知道路涵是否来了。当他到时，已经清楚地见到路涵一脸微笑地望着他，并向他摆了摆手。
“你来了？”程杰一时间没想出该说什么，便随口这样问道。
“人就在面前了，还能没来？大领导，我们的身份可不一样，你可得给《百合花》一些照顾呀！”路涵仍然带着那副独有的微笑说道。
“其实我没什么权力，只是记录各项工作事宜而已。不过你觉得我们《百合花》能不能评上最佳？”程杰问道。
“我没把握，不过最佳单人奖，你倒是可以期待一下。”
“别开玩笑了。能人那么多，能轮到我吗？”程杰并不对自己抱有太大的希望。
这时，第二节大会开始了。
这节的内容是宣布一下校优秀学生与优秀团员的名单，而且并不太繁琐，在读完名单后，代表再上去领奖，便结束了这一节。
第三节应当是所有文学社成员期待已久的，因为便是对两个最佳的宣布了。
“我赌最佳文学社是《百合花》，最佳个人奖项是你。今天，你会双赢。”高波对程杰说道。
“我也支持。”刘媛也插口说道。
当主席台上的任军程式化地说了一些内容后，便开始宣布两个奖项的名单：“我们的最佳文学社，应当是集文学性与大众性为一体，在校园内有着广泛的读者以及读者们非常好的评价。而且，其组织要结构得当，制度完善，其实五大文学社都做得不错。而其中做得最好的是……”
“还用说，他说的就是《百合花》的情况。一点悬念都没有了。”高波说道。
但出乎许多人意料的是，任军宣布最佳文学社的奖项得主并非《百合花》，而是由中文系主办的《蓝天》文学社。
会场里的一角传出了一片欢呼声。
“怎么可能？太出人意料了。”高波十分惊讶地说。
“校园文学社最佳个人文学奖的得主为：《文苑》文学社的社长，耿川新。”
会场里又是一片欢呼声。这一次，是《文苑》的社员为耿川新祝贺。
“《文苑》的社长不是叫耿剑吗？怎么又改叫耿川新了？”程杰不解地问高波。
“原来你还不知道。他名字中川是大川的川，新是新旧的新，与一剑穿心的穿心谐音。他的个性过于鲜明，文章的风格中有着一股很强的冲劲。凡是喜欢他文章的人，每每看他的文章时都会拍案叫绝，不过不喜欢的也会烦得他要命，因为他文章的观点总像利剑似地直逼人的要害。所以后来有人开始干脆就叫他耿剑，他也没反对。”
这时《蓝天》文学社社长萧桐与《文苑》文学社社长耿剑已经上了台，两人领了奖后，分别讲了几句话。
“其实，我们文学社能够得到这个奖项并不是我的功劳，”萧桐首先发言道，“我刚刚接任社长才半年左右，大部分工作是我们的前辈所做。《蓝天》到了我的手里后，我不会停止前进，我会让《蓝天》为我们美丽的校园勾勒出更加美丽的天空……”
接下来是耿剑发言。他的发言很简单，仅仅说了这样几句话：“感谢颁奖的人对我的支持。不过我受之有愧，这奖我觉得应当归另一个人所有。至于是谁，我想许多人心里会明白的。”
也许对耿剑的特殊发言大部分学生已经习惯了，所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接下来便是任军做总结发言。
总结了几分钟后，他最后说道：“团委举办这次文学联盟的目的并不是最后的评选，而是想通过这样的活动增进各文学社的友谊，并督促各文学社能够更加努力向前。如今我们的成绩十分显著，希望大家再接再励，继续努力去追求更加灿烂的明天。最后我想用一句话来作为对同学们最后的鼓励，也作为结束语。这句话便是：风雨兼程无归路，跬步无阻见晴空！……”
可以算得上是轰轰烈烈的一次活动终于落下了帷幕，剩下的最后一项工作就是媒体组要根据大会的内容再出一期《“文学联盟”专刊》。程杰与高波并没闲着，立即动笔写有关大会的情况。另外任军还送来了几份书面材料，可以进行参考。
没过多久就是五一了。五一仍然像往常一样，放七天假。不过这个五一节可不同以往，因为在这个五一节里，发生了一件轰动世界的大事，即以美国为首的北约轰炸了我国驻南大使馆，并死亡三人。于是各高校开始游行表示抗议。
“喂，是高波吗？我想更换这最后一期一部分的主题，把美国轰炸我们大使馆的事写进去。”程杰给高波打电话说道。
“任老师没发话，不好吧？”高波有些犹豫。
“不要紧，我觉得这是非常有教育意义的。任老师一定不会反对的。开学后就得弄出来了，请示他已经来不及了。”
见程杰已经决定，高波便表示了同意。
在这最后一本专刊中，加入了美国暴行的事本来似乎并不合适，可是程杰借这个主题来说明我们更应当发奋努力学习，并做好我们的每一件事，这样一来，好像又成了一个很好的题材。
开学后的第二天，最后一期《“文学联盟”专刊》就出来了。高波临时有点事，程杰便一个人把这最后一期成果交到了团委。
任军看着这最后一本《“文学联盟”专刊》，觉得程杰选择的立意十分新颖，深觉自己这次选人没有选错。或许他选择的，正是这项工作的最佳人选。
“全部工作已经结束了，你以出色的成绩结束了所有的工作，我代表团委感谢你。你会不会有些心理不平衡？”任军问道。
“任老师指什么？”程杰没明白任军的意思。不过此时他回忆起了马义飞的话，他说给团委做事最费力不讨好，做多少事最后只是白干。“莫非，任老师是指这个？”程杰心中暗道。
“我想你也听说过，《百合花》文学社与你在这次胜出的呼声最高，可是最后却一个也不是。你一定有什么想法吧？”任军继续问道。
“我想，这一切取决于实力。《百合花》与我都没选上，说明我们的实力还有限。我们应当更加努力才行。”程杰回答道。
“其实，我们最初的意思是选了《百合花》，可是《百合花》毕竟是半官方的，有着学校的一部分支持。这个优势注定了对其它文学社有些不公平，而且近来《百合花》的水平还有些下降，所以我们最终没有选择《百合花》。至于最佳个人奖没选你的原因就是因为你参加了我们的工作小组。如果一线工作组成员直接入选，有可能造成有内定之嫌的说法，所以我们最初也没把你加入候选人的名单。不过希望你继续努力，不用太在乎这个形式。”任军解释道。
“其实，我真地从心里并不在乎这个奖项，”程杰发自内心地说道，“最佳的奖项可能人人都想获得，可是到我加入工作组那天为止，我都不认为这个奖项与我有什么关系，甚至于我根本并不知道我有多少真实的能力，有多少人知道我。可是，是任老师您给了我机会，让我发现了我的真正价值，发现了自己真正的潜力，更重要的是，我的自信心在这段时间里有了飞跃式的膨胀，这都是无论什么有形的东西都换不到的。任老师，我真心地谢谢你，因为你给予了我比最佳更为宝贵的东西。相比之下，最佳奖项我觉得对我来说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任老师，这份知遇之恩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再说一遍，我真心地谢谢你。”
任军望着眼前的男孩，双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奇异的表情。因为他带了几年学生，其中有抱怨白费力的，有为了某些利益才为团委干活的，还从来没遇见过能够以这样的思想作为结局的学生。他也怀着一丝激动的感情说道：“作为老师，如果有一个值得记住的学生，就足够了。遇见了你，也是我的荣幸。我也要感谢你，给了我一份特别的感动。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你在《专刊》上的几篇文章还被校报转载。”
“真的吗？再一次谢谢你，任老师，”程杰也激动地说，“我会把这几本《文学联盟专刊》永远珍藏的，作为这段经历的见证。最后，就像你用一句话来结束文学联盟大会一样，我也用一句话来作为我这次工作的结束，当我们再见面时，就不再是工作关系。这句话便是：时光不待人，岁月须留痕。我希望在有限的时间里，我们每一个人都能让岁月记下我们走过的足迹！”说完，程杰转身走出了团委。
刚走出团委，便遇见了高波。
“都结束了吗？”高波问道。
“这次工作已经全部结束。”程杰答道。
“能陪我到校外的小餐馆里吃顿晚餐吗？我请客。”高波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程杰点了点头，两个人便去了小餐馆。
“我又见到她了。她每次都像一尊女神一样神圣不可侵犯。在《文学联盟专刊》没办完前我的心还有所寄托，可如今我的心松下来了，就又被她充满了……”说着，高波喝了一大口啤酒。
程杰默默地看着他，真不知该怎样安慰他才好。
“你是我身边对人最真诚的朋友，所以我放心地告诉你这些。我真地很想向别人吐露我的心声。她是那样地完美，我只能像欣赏天仙一样地远远看着她……”
这时，程杰的心中想到了路涵。“我同他是不是一样呢？他非常希望向别人吐露心声，可是我却不愿吐露，而是希望把这个秘密埋藏起来。其实我比起他来，我却显得不够爽朗了。”
高波还在说着他的心声。他今天像发狂了一般边说着，边一口又一口地向嘴里灌酒，完全失去了他往日的风度。
“高波，别喝了！你已经醉了！”程杰想夺他的酒杯。
“别拦我，让我醉倒吧！如果不倒，我的眼前总是她的影子……”
高波终于醉倒了。程杰曾经去过他的宿舍，所以便将他背起来，想把他背回去。高波比程杰要高一些，背起来十分吃力，不过程杰还是坚持着把他背回了他的寝室，交待他的舍友好好照顾他，然后才走向自己的寝室。
“爱情的力量真地可以让人这么疯狂吗？连平日如此风度的男孩面对这个问题时都如此不能自持。我以后会不会成为他那个样子呢？”想到这里，路涵那副笑盈盈的样子仿佛又出现在了眼前。“不过他比我有勇气得多，因为他可以对着别人渲泻自己的心声，而自己却……”他再也不愿想下去，便加快脚步走向了自己的寝室。
寝室里空荡荡的，三个舍友都还没回来。
“他们都去为属于自己的理想而奔波、而努力去了，如今却只剩我一个人在这里。曾经寝室里那热热闹闹的场面以后或许很难再有了。毕竟，我马上快大四了，快走入大学时光的最后一段历程了。可是不久前我还很充实地在与许多好朋友一起为学校做着事，而如今结束的时候就必须要承受一段寂寞的时光吗？难道这就是人的宿命吗？”想着想着，心中颇有烦躁之感。不过转念却又想道：“不对，我还有《百合花》，我还要报恩，报答《百合花》给予我的深情厚恩。我的一切都是《百合花》给我的，如果没有它，今天的我不知会是什么样子。我怎么能真地就这么弃下它不管呢？任老师说《百合花》的水平在下降，我有义务让它的质量重新提升起来，甚至比以前更好。对了，还有徐老师，如果当初没有徐老师对我的循循善诱，我哪有今天的进步与成绩。好久都没去看徐老师了，明天下午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