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乐天诗
千辛万苦制得了洛阳纸贵的薛涛笺,好生得意的我,如今总要找
个懂得特别赏笺之人。虽在薛涛笺在西川销量很好,也纸张销往京城,
但那个曾以文房四宝传情的人还是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自江陵一
别已相隔九年了,可知道今日的我已经不同往日的我,今日之我,财
运亨通,文彩依旧。
人生得意须尽欢,这样美丽的彩笺我要寄于谁?第一个自然是那至爱的讨厌、至怨的喜欢元微之。不是冤家不聚首,我提笔写了一首《牡丹》诗:
去春零落暮春时,泪湿红笺怨别离。
常恐便同巫峡散,因何重有武陵期。
传情每向馨香得,不语还应彼此知。
只欲栏边安枕席,夜深闲共说相思。
我心里暗自揣测,远在江南越州安逸度日的元微之,接到驿马传递来的紫泥封口的双鱼诗筒,看到花花彩彩的薛涛笺,会有何种反应?是否会为今日的薛涛喝彩,还是会愧疚当日的爽约?是否惊叹与才女的奇思妙想?
不行,如此佳作和诗签,除了那可爱又可恨的元微之,另有一人必须寄给,那便是微之的挚爱好友白居易乐天大人。白居易也是微之和我感情波澜的见证者。想当年,微之和我一起读白乐天的长恨歌,是多么温馨的场景啊。
乐天是何等聪明人物?是幼时还没开口说话就能辨识“之,无”的旷世奇才,是六岁识别声韵,十五岁可做诗赋“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他在十七八岁的时候,一度到过长安,并且带上了自己的诗文去拜见当时著名的诗人顾况。顾况很看不起这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人,他看着诗卷上的名字,就开玩笑说:“长安米贵,居大不易。”可是读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时候,老夫子赶紧改口说:“有才如此,居易不难!”这个小小的成功,也许从此坚定了白居易以毕生精力从事诗歌创作的想法。
二十七岁中进士的白乐天,与微之被称为“元白”的诗坛才俊。写出了无数脍炙人口的诗坛奇才。白乐天与微之共同开创的元白诗派,重写实,尚通俗。他们发起新乐府运动,强调诗歌的惩恶扬善,补察时政的功能,语言方面则力求通俗易解。这派诗人重写实、尚通俗,走了一条与韩愈和孟浩然诗派完全不同的创作道路。
“小姐,这是要重叙旧情了吗,不记得昔日江陵之行的尴尬了吗?不记得那位元大人是如何辜负于人的吗?”墨砚这小丫头,在我身边久了,何日也变得和诗韵一样言多。
“但寄无妨,何须多言。”我颇为不悦,今日之我,还有什么不能释怀。如今纸笺就是我成功的见证,何况还要满身的文采。我自信自己的诗笺和赋诗可打动才子们。
此时的白居易因武相国遇刺身亡,上表主张严缉凶手,被认为是越职言事。又被诽谤。因其母看花而坠井去世,白乐天却著有“赏花”及“新井”诗,有害名教。遂以此为理由贬为江州司马。白居易的弟弟白行简至江州与白居易相聚。在江州司马任上,白乐天写下了著名的诗词《琵琶行》。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住近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元稹也深情回应,写下《闻乐天授江州司马》,为好友的贬谪担心与不安:
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
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
当白居易被任命为忠州刺史时,白行简也一同与兄长溯江而上。途中与元稹相遇于黄牛峡,三人相游,各赋诗二十首书于石壁。白乐天遂写下了《三游洞序》:
平淮西之明年冬,予自江州司马授忠州刺史,微之自通州司马授虢州长史。又明年春,各祗命之郡,与知退偕行。三月十日参会于夷陵。翌日,微之反棹送予至下牢戍。
又翌日,将别未忍,引舟上下者久之。酒酣,闻石间泉声,因舍棹进,策步入缺岸。初见石如叠如削,其怪者如引臂,如垂幢。次见泉,如泻如洒,其奇者如悬练,如不绝线。遂相与维舟岩下,率仆夫芟芜刈翳,梯危缒滑,休而复上者凡四五焉。仰睇俯察,绝无人迹,但水石相薄,磷磷凿凿,跳珠溅玉,惊动耳目。自未讫戌,爱不能去。俄而峡山昏黑,云破月出,光气含吐,互相明灭,昌荧玲珑,象生其中。虽有敏口,不能名状。
既而,通夕不寐,迨旦将去,怜奇惜别,且叹且言。知退曰:“斯境胜绝,天地间其有几乎?如之何府通津繇,岁代寂寥委置,罕有到者乎?”予曰:“借此喻彼,可为长太息者,岂独是哉,岂独是哉!”微之曰:“诚哉是。言讫,矧吾人难相逢,斯境不易得;今两偶于是,得无述乎?请各赋古调诗二十韵,书于石壁。仍命余序而记之。又以吾三人始游,故目为三游洞。洞在峡州上二十里北峰下两崖相廞间。欲将来好事者知,故备书其事。
白乐天不久后转任主客郎中、知制诰。加朝散大夫,始正式著五品绯色朝服。后又转上柱国,又转中书舍人。不久后,白居易上书论当时河北的军事,不被采用,于是请求到外地任职,被任命为杭州刺史。当白居易在杭州时,元稹亦从宰相转任浙东观察使,浙东、杭州相去并非太远,因而二人之间有许多往还的赠答诗篇。后来当白居易任满离开杭州时,元稹要求白居易交出全部的作品,编成《白氏长庆集》五十卷。纸笺寄给了元微之,必得寄给白乐天,否则厚此薄彼,怠慢了两位挚友中的一人。
白乐天收到了纸笺,大约颇为开心,很快回信,题曰“赠薛涛”:
蛾眉山势接云霓,欲逐刘郎北路迷。
若似剡中容易到,春风犹隔武陵溪。
这白乐天,诗里面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啊。说话点到为止,春风犹隔武陵溪是什么意思?只让我自己去领悟为何隔着武陵溪?从我与微之的地理位置上说,从蜀中到浙西,中间岂不是隔着湖南的武陵溪吗?谁又是微之和我之间心理上的武陵溪呢?
男人读男人,才真真切切,才英雄相惜?白乐天和元微之一样,精通文墨,眼界不俗。自贞元中同年同登科第,两人一起被分配到秘书省当校书郎,于是二人“同年同拜校书郎,触处潜行烂漫狂”。白乐天与微之情同手足,唱和频繁。
当年微之因直谏被贬到江陵,同年八月,白乐天也因要求追查宰相武元衡被藩镇军阀李师道勾结宦官暗杀身亡一案,被权臣嫉恨。宪宗听信谗言,贬白乐天为江州司马。两个好友竟落到同一被贬的命运。白乐天在秋风凄凄中离开长安,走的恰好是元微之不久前走过的路,满腔惆怅,一路上寻找着好友留下的墨迹。一日他行至蓝桥驿-这里是长安通往河南、湖北的中途站。一下马,便在驿站的墙柱上发现了元微之在正月路过这里时写的一首《西归》绝句。
五年江上损容颜,今日春风到武关。
两纸京书临水读,小桃花树满商山。
白乐天读到挚友元微之的西归诗句百感交集,提笔在边上写了一首绝句:
蓝桥春雪君归日,秦岭西风我去时。
每到驿亭先下马,循墙绕柱觅君诗。
想当年微之被贬同州路过杭州,两人宦海沉浮,互诉衷肠,白乐天曾与他共宿三宿也且有诗云:
阁中同直前春事,船里相逢昨日情。
分袂两年劳梦寐,并床三宿话平生。
紫微北畔辞宫阙,沧海西头对郡城。
聚散穷通何足道,醉来一曲放歌行。
但白乐天除了疏通水力、修建白堤的利国利民之举,做个个勤政爱民的好官,也是个多情的种子,风流快活之人。除了在家圈养家姬数人,也常常外出寻欢作乐,和杭州有名的乐妓商玲珑交往频频。听说还在组织一班乐坊女子排练《霓裳羽衣曲》,闹的动静不小。当然,却也是个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白乐天似乎看得更透。如今白乐天在杭州当刺史,微之为越州刺史,两人相隔并不遥远,经常诗文唱和与见面。白乐天啊白乐天,你写诗不让我不去越州,看来你是真知道了什么。
第十六节采春债
原来正如白乐天所言,武陵溪早已是别人的武陵溪。三十年河
东,三十年河西,此时的元稹,也算知道自己在官场上终于过气了。在牛李党争中,元稹被看作李党李德裕尚书麾下,如今朝廷是牛党当到,长庆科举案中被贬谪的牛党领袖李宗闵,被升为中书舍人。钱徽、杨汝士等也异地为官,揭露科考案的文昌也依旧出将入相,显赫一时。唯有这场纷争中元稹,最为沮丧,被左贬至越州。
闻听得微之在赴越州任上,专程拜访了为杭州刺史的白乐天。还向手足兄弟借杭州著名歌妓商玲珑同赴越州,有一段风流艳遇。在苏州还曾遇见江陵酒姬杨琼,写下《和乐天示杨琼》。
我在江陵少年时,知有杨琼初唤出
腰身瘦小歌圆紧,依约年应十六七。
…….
一路协带着商玲珑出游,开始新鲜,复又寡淡,还给白乐天写信感叹道:
修遣玲珑唱我诗,我诗多是别君词。
明朝又向江头别,月落潮平是去时。
不知身为妻子的裴淑对此有何感受。在途中,为安慰不愿迁出长安的裴淑,微之也有诗曰:
嫁时五月归巴地,今日双旌上越州。
兴庆首行千命妇,会稽旁带六诸侯。
海楼翡翠闲相逐,镜水鸳鸯暖共游。
我有主恩羞未报,君于此外更何求。
不知“河东才女”续妻裴淑对元稹的这番行为有和感受。微之宦海起起落落,很是不顺。续妻裴淑始终不离不弃,生活上照料,精神上鼓励,可是作为女子,却要忍受夫君的不忠贞。
今日的元微之,早已过了不惑之年,在官场上早已曾经沧海,在情场上也阅尽巫山云雨。在越州游山玩水,不亦乐乎。不知是屡遭贬谪后的自甘沉沦,还是本就多情的他情感泛滥?
更为惊讶的是,到了越州之后的元微之似与江南头牌戏子刘采春正打得火热,竟与这位有妇之夫竟共枕席,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我暗自揣测这刘采春何许人也?幼时因家境贫寒入了梨园门,长大后嫁的夫君也是梨园人。她的丈夫周季崇是当时小有名气的伶工,大伯哥周继南也是当时有名的参军戏演员。料定此女,定然生得莺莺燕燕,娇媚万分,投怀送抱,眉目传情,不然阅人无数的微之也不会不顾她有妇之夫的身份与之迅速相交。
这日,墨砚急急切切进的厅来,拿出一首最近在街巷广传的诗作,口气嘲讽的说到“小姐,这便是你心心念念的元大人吗?又纳新人了!”
我取来一看,元稹原来也写了一首《赠刘采春》,与当年的《赠薛涛》有过之而无不及也。只是读此诗,颇为俗艳,这等俗艳之词,不配写在我赠与他的薛涛签上。
新妆巧样化双蛾,幔里恒州透额罗。
正面偷轮光滑芴,缓行轻踏皴文靴。
言词雅措风流足,举止低回秀媚多。
更有恼人断肠处,选词能唱《望夫歌》。
刘采春作为江南名伶颇为有名声。据说江南地区,只要这刘采春的《望夫歌》一响起,家里的姑娘媳妇,甚至路边行走的人都闻声而泪水涟涟。其中有六首在当地颇为流传有名:
其一
不喜秦淮水,生憎江上船。
载儿夫婿去,经岁又经年。
其二
借问东园柳,枯来得几年?
自无枝叶分,莫怨太阳偏。
其三
莫作商人妇,金钗当卜钱。
朝朝江口望,错认几人船。
其四
那年离别日,只道住桐庐。
桐庐人不见,今得广州书。
其五
昨日胜今日,今年老去年。
黄河清有日,白发黑无缘。
其六
昨日北风寒,牵船浦里安。
潮来打缆断,摇橹始知难。
元微之时任越州刺史、浙东观察使,恰逢刘采春随丈夫周季崇等从江苏淮安来到越州演出。几场演出下来,越州城已是万人空巷,被这采春的满身才艺惊叹不已,身为越州最高官员的元微之也坐不住了。
在观看了刘采春的一次表演后,元稹立刻为刘采春所着迷,并且写了篇声情并茂的评论文章,极尽捧角之能事。以大才子诗人兼地方官的身份出此语,可是给足了刘采春面子。刘采春是伶人出身,段会察言观色。在崇拜之余,竟毫不犹豫一头扑进了元大人的怀抱。
这刘采春当时年方二十五岁,正是充满了少妇妩媚妖娆的好年纪,比之与我,虽然在白乐天那里,认为我与微之最宽通心曲。然在我自己看来,已徐娘半老、犹抱琵琶,对多情的元才子当然更有吸引力。对男人而言,未见好才如好色者也,这是颠扑不破、亘古不变的道理!而刘采春对元微之这个大才子加地方长官仰慕已久,两人一见倾心。这刘采春原本就是梨园中的佼佼者,懂得投桃报李的潜规则,更何况微之风流俊雅、满腹经纶、官职不小,连半推半就的姿态都不做,一头便扎进了元稹的怀抱。彼时两个人,一个罗敷有夫,一个使君有妇,却公然以来往。可怜了刘采春的夫婿周季崇,不得不忍气吞声。
微之的这等行为,就连情同手足的白乐天也看不明白了,隔着武陵溪,尚有痴心的洪度在等待,与商玲珑、杨琼逢场作戏就不计较了,现在为了一个刘采春,闹的动静这么大,乐天不免写诗劝和到:
我住浙江西,君去浙江东。
勿言一水隔,便与千里同。
富贵无人劝君酒,今宵为我尽杯中。
白乐天就是不明白,微之这等心性,负了西川第一才女洪度,却与市井酒女和歌姬沉迷和放纵,微之已经老了,不再似年轻时候的微之,才学出众,品味不俗,微之越老,这是越来越沉沦了啊。
“小姐,这越州远隔千山万水,此番还是断了念想为好。小姐现在诗笺名满天下,趋之若鹜者多多,何须再挂记那位总招朝廷贬谪的元大人呢!”
墨砚这话,说得真真切切,亦是明明白白。是我的妄自多情和自寻烦恼。天下有才有貌者多多,如今我这样在浣花溪畔,制彩笺、和诗文,财气与才气兼而有之,早已不是当年父母双亡、孤苦无依的小薛涛,也不是当年只信诺言、不顾一切赴江陵痴情的薛涛了。任凭你元大才子风流快活,我自过好我的生活,当好我的浣花溪纸坊主人。
“小姐,你就从来没有考虑过裴洪方裴坊主吗?我看裴坊主行事稳当,为人大度,对小姐有求必应,对小姐仰慕已久,何不与那元大人扯清关系,与裴坊主修好。”
墨砚此言一出,惊醒了我这个梦中人。原来,旁人都以为我有
意与裴洪方,可叹我心中从来只把他当同行,从未有他念。比不得那令人胆肠寸断又挥之不去的元微之。人心真是不可测,近在身边之人却只有同事情谊,而远在天边之人却让人劳心挂念。说不清,也道不明。因为元微之,我从此不愿意谈及感情,恐再伤了自己,也误了别人。一个人自由自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更让我舒心安逸。
“墨砚,不得提及裴坊主感情之事,他与我只有同行之缘而无他。”我轻叹一声,心中默默叹到,身边的人入不了眼,远处的人得不到心。
兜兜转转,就是不遂于心。渐渐不再奢望,慢慢安稳于心。眼
下,可是造纸制笺银钱猛进的时候。那份遥不可及的感情,比之起
起伏伏的宦海,又可以算的了什么呢。越是不遂心,越是要放下。
只是,当时间流逝,我已经完全放下的时候,乐天来信如一声炸雷,这刘采春,居然死了。怎么死的?为什么要死?死了如何?
是被丈夫周季崇羞辱抛弃而死?这周季崇跟着演艺班子天南
海北的奔走,大大小的官员见过不少,可就是没见过能打动刘采春的。
可刘采春偏偏喜欢上地方官元稹,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让一个
做丈夫的颜面扫地,想必夫妇二人再无和谐。这吵吵闹闹的生活如何
继续?如何收场?难道是被元九郎始乱终弃抛弃无颜面而死?如同
年少时候的抛弃崔双文一样。如若这样,这元九郎真是害人不浅啊。
崔双文,刘采春,都是相貌出众,追求自由的女子,崔双文尚可走出
阴霾忘却往事嫁为人妇,而这已为人妇的刘采春,可怜却落得个性命
不保的下场。
如此看来,遇到元稹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幸运的是没有
元稹她定是籍籍无名的优伶女子,不幸的是如果没有元稹,她不会红
杏出墙,被弄得家破人亡的,结局悲惨。元九郎啊元九郎,今生你又
欠下一笔风流债。真是如我所写:
二月杨花轻复微,春风摇荡惹人衣。
他家本是无情物,一向南飞又北飞。
我唯有制纸笺,写诗作,方不困于情,不乱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