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文本和狄知逊年富力强,今日却是没有坐车,选择骑在马上沿途观赏风景,二人听着李宽重复哀虎“百姓苦”,具是一脸惊讶的看着李宽。
李宽感慨完毕便领头带着队伍过了便桥,行不到一里,李宽却停下了马,与李宽并辔而行的宋玉致同样停下的马,然后二人均下了战马,牵马而行,身后的苍云亲卫在李宽下马后,同样整齐的下了战马,岑文本和狄知逊两旁的亲卫将战马交与别人牵着后便过来为岑文本和狄知逊牵马。
狄知逊不解的看着牵马的亲卫,“前方道路通畅无阻,却是为何下马步行?”
牵马的亲卫恭敬的行了个苍云军礼,然后说道:“先生不知,此乃我苍云军行军铁律。”
“哦?苍云军铁律!这军律作何规定?”
“禀先生,我苍云军律规定:凡非战时行军途中,若道路距离农田不足三丈,所有将士必须下马牵马步行,两位先生非是军中之人,倒是无需下马。”亲卫铿锵做声,一脸骄傲。
岑文本也来了兴趣,问给他牵马的亲卫“可是怕踩踏农田?但楚王妃同样不是军中之人,为何也马了?”
那亲卫敬佩的看着前方的两个少主,语带尊敬的说道,“先生不知,我等年前从西域赶回岐州途中,小王妃因战马失控踩踏了庄稼,当时殿下自责不已,言其军法不明,以致毁伤百姓心血,命陈典军亲自行刑,杖责殿下十军棍以正军规,后来我苍云军便多了此条军规。并且殿下当晚还教了我们一首军歌,乃是我苍云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可否唱来听听?”岑文本小问亲卫。
亲卫点了点头,而后高声喊道,“殿下,岑先生要听苍云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能唱否?”
李宽回头一笑,“旅途乏味,尔等自可唱军歌,陈典军起头吧。”
陈志行军礼后大声喊道,“苍云军全体都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预备、唱”
整齐高昂的歌声瞬间响彻苍穹:
苍云军人个个要牢记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
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第二不拿百姓一针线
百姓对我拥护又喜欢
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
努力减轻人民的负担
三大纪律我们要做到
八项注意切莫忘记了
第一说话态度要和好
尊重百姓不要耍骄傲
第二买卖价钱要公平
公买公卖不许逞霸道
第三借人东西用过了
当面归还切莫遗失掉
第四若把东西损坏了
照价赔偿不差半分毫
第五不许打人和骂人
军阀作风坚决克服掉
第六爱护群众的庄稼
行军作战处处注意到
第七不许调戏妇女们
流氓习气坚决要除掉
第八不许虐待俘虏兵
不许打骂不许搜腰包
遵守纪律人人要自觉
互相监督切莫违反了
苍云纪律条条要记清
人民战士处处爱人民
保卫祖国永远向前进
人民百姓拥护又欢迎
军歌嘹亮,处处透露出对百姓的尊重和爱护,岑文本与狄知逊对视一眼,二人均跳下了战马,从两个亲卫手中要过马缰,自己牵马而行,
岑文本看着不知所措的亲卫,点头一笑,“你二人自去归队牵马而行吧,倒是我与狄主薄不知你等军规,扰乱了你等队形,这一路行来,看你等队形甚是赏心悦目。”
二人听了岑文本的话,各自归队,岑文本与狄知逊二人再次相视点了点头。
过了田园后队伍再次上马前行,午间来到一个村落外,李宽下令下马休息。
众人下马后岑文本走到另一个亲卫身边问道,“可是要进村休息?”
亲卫摇了摇头,行军礼后解释道:“苍云军军规: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不得扰民,不得拿百姓一针一线,我等行军途中是不能进村的,只有不穿甲胄的辅兵和斥候才可以进村向百姓购买粮食询问消息。”
一旁的狄知逊也问道,“苍云军军规如此严苛,你等就不曾有怨言?”
亲卫挠头一笑,而后骄傲的回答:“起初是有一些的,但殿下说过,我等一粮一草、一衣一甲均是百姓产出,百姓供养我等,非是让我等张扬跋扈,而是要保家卫国,守护百姓的。我苍云军乃是百姓子弟兵,这军规军矩皆是为保护百姓而定,身为苍云军,我等只有骄傲,无怨无悔。”
“好!好一句人民子弟兵,好一句无怨无悔。若我大唐所有军人皆如尔等,何愁天下不定,百姓不安?”狄知逊竟直接对着那亲卫躬身长拜。
亲卫憨厚的挠头傻笑,“先生可不要对我行礼,我是个粗人,连殿下发的内务整理条例都还不会背呢,先生是读书人,对我行礼,我很不好意思呢。”
这回轮到岑文本惊讶了,“你是说你识的字,能读书?但不知你祖籍何方?家中父母可识字?”
亲卫很伤感,有些沮丧的说道,“我是个孤儿,祖籍就在凉州,前朝时父兄均在高句丽战死,老母在我年幼时便病逝了,家中土地也被李家占了去,若非老爷收留,早已死去多年。不止是我,整个苍云军除陈典军外全都是孤儿,我们都是被老爷收养,成年后在西域商队中做护卫,去年老爷才让我们跟了殿下。”
“那可是你家老爷找先生教你识字的?”岑文本又问。
“那倒不是,我们跟了殿下后,殿下说鸟欲高飞先振翅,人求上进先读书,然后殿下便亲自教我们读书,王妃也时常教导我们认字读书。”亲卫从铠甲内取出了一本用干净麻布包裹的书册,恍如是绝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将麻布一层层打开,而后将薄薄的书册双手递给了岑文本。
书册封面没有名字,只写了一首小诗: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男儿若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字体很很小,很娟秀,看不出是用什么笔写的,但诗文却很不错,打开封面,在封面内页上写着: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士兵,署名是李瑾瑜。
“不知这李瑾瑜是何人?”岑文本倒是还不知道李宽字瑾瑜,主要是因为接触的时间还很少,周围的人除了宋玉致会直呼李宽的字以外,也没有人唤过。
“哦!李瑾瑜便是殿下了,这书乃是殿下所作,王妃亲自抄写送给我们的。”亲卫眼中满是灼热的感激之情。
“居然是殿下所作,王妃亲自抄写送给你们,殿下和王妃待你们倒是不错,这书可否借我看一日。”岑文本看向亲卫。
亲卫摇了摇头,“抱歉,先生,这书我们晚间要读的,每个人只有一本。”
岑文本点了点头,“我且在这里读一会儿便还你。”说完后岑文本看向了第一页,上面写的却是李宽删减改版的三字经,书写的方式与大唐的不同,乃是从左到右横着写的,岑文本才看了几句后就沉醉其中,连一旁的狄知逊唤他都没有反应。
读完三字经后,岑文本还想继续读下去,席君买却领着亲卫给二人送饭食来了。岑文本只得将书册还给了亲卫,并约定明天再借他一读。
用过饭食后,队伍继续出发,因沿途天地荒芜,没有人烟,队伍的前进速度明显快了几倍不止。
晚间休息时候,李宽要再给几人煮茶,但岑文本却拒绝了,直接让李宽去给亲卫讲课,他要去旁听。
李宽无奈点头,但嘴里却说道:“小王年幼才疏学浅,今晚给亲卫讲课,先生可不要笑话,此外先生到达凉州后,教授我与弟弟读书时,能否让不执勤的亲卫跟随学习?”
“殿下真打算将亲卫培养成读书人?”岑文本不解的看着李宽,不明白他如此做的用意。
李宽坚定的点了点头,“他们虽是小王的亲卫,但同样也是我汉家儿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小王毕生所愿,但一人难挑千斤担,众人能移万座山,还请先生同意小王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