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武德五年四月,春末夏初,飞鸟谷外既没有刚入春时的料峭之寒,也没有盛夏时的炎炎浮躁与慵懒。温和而不疏淡,热烈但不拘束,天空沉静,草木欣然。难得的自在与闲散,宋缺教会了李宽铸剑之法,但只让其偶尔练习,而李宽的宝剑则由宋缺铸造。
宋缺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将李宽培养成铸造大师,教李宽铸造,不过是让其在枯燥的铸造过程中磨砺耐性,只需让其熟悉兵器铠甲的铸造过程便可以了。
今日是李宽的宝剑第四千九百次叠打,也是最后一次锻造,至于为何是四千九百次,则是取《易经》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之意。宝剑铸成之日,自是重要的一日。李宽本应守在铸刀堂里见证自己的神兵,但早早的就被小师姐抓壮丁陪小师姐出谷遛狗去了。
自李宽跟随陈头等人去葱岭打猎捕获了一只刚出生不到一刻的雪獒送给小师姐后,李宽但逢不读书练武时,便会被小师姐抓去陪着遛狗。
李宽骑在马上,怀里搂着小师姐,而已经半岁的雪獒则在马前欢快的跑来跑去。逗的小师姐笑个不停。
二人骑着马慢悠悠的在草原上漫步,岁月静好,李宽听着小师姐的笑声,心中自是愉快。此时李宽甚至想不回中原,就留在飞鸟谷,等长大后和小师姐生个胖胖的娃儿,过着闲然自得的生活。
李宽无限遐想,却被一阵马蹄声打乱了,远处石头骑着一匹大黑马飞奔而来。
远远见到李宽,便大声喊了起来,“二公子,大喜,大喜啊,在五里外的飞鸟河边发现野马群。”
“野马群?”李宽彻底心动了,英雄配宝马,可以说李宽是真的有宝马的情节;渴望持枪跃马征伐天下的李宽本身就是喜欢马,而且也一直想要找到一匹属于自己的专属坐骑,只是他的要求一直很高,所以才没有找到这么一匹让他满意的马,而现在终于看到了希望。
石头骑马跑到李宽身前,高呼“那马群中有马王,煞是雄壮,恐怕比传说中楚霸王的乌骓还要强上三分。二公子不是一直想要匹好坐骑吗,这不就有了,二公子你且稍等,我这便回去叫上人手,今天我们就把这野马群给捉了。”说完石头不等李宽说话便策马而去。
不到一炷香,石头便带着五百余名骑马的护卫冲出飞鸟谷,李宽也赶紧下马将雪獒报上马背放在小师姐怀中,而后催马汇入了马队。一路疾驰,途中李宽下令将马队分为十队散开,布了一个口袋阵向野马群围去,务求将野马群驱赶进飞鸟谷。
经过了一个上午的围追堵截,宋家护卫队终于将野马群赶到了飞鸟谷谷口,大家正要为丰收庆祝时,马王却发现了危机,竟调转马头领着马群朝着身后李宽一队直冲而来,李宽担心小师姐被马撞到,马上策马避开。马王直接从李宽让开的缺口冲出,越过护卫拉起的绊马索疾驰而去,但后面的马群却被绊马索拦截了。
李宽终于彻底看清了马王的长相,这马王体高近六尺(唐代,一尺合今30.7cm),体重580~600公斤。通体雪白,头小清秀,眼大光明,颈直、额宽、鬐甲高,背腰短而有力,四肢细、腱部发达,鬃毛柔软如丝,精致如丝的马尾在风中飞舞,不加任何修饰便美的不可方物。
李宽再也按捺不住了,这分明就是一匹纯种的阿拉伯马,而且还是马王,李宽飞跃下马,而后抢了一个护卫的战马便挥舞马鞭抽打着战马向马王追去。
追出三里地,李宽的坐骑只是普通战马,早已不见了马王的踪影。李宽绝望了,骑在马上哀声长叹。许久后,李宽终于无奈的调转马头打算回去了。
行不到百米,一声嘹亮的马嘶从身后传来,李宽赶忙回头,马王或许是见马群没有跟上,又跑回来了。
见马王迎着自己跑来,李宽轻踢马腹慢慢的接近马王,表现的是没有丝毫的恶意;但是这马王对李宽很冷淡,它或许能够感觉到张皓没有恶意,只是它绝对不想要看到李宽靠近。
必须要靠近,只有靠近了李宽才能更好的和马王亲近,可以肯定了,看着俊美高大的马王,李宽已经确定了,这将是他的坐骑。
还有十米,李宽觉得他应该可以取得这马王的信任,起码它应该不会反应激烈。
不过很明显李宽太乐观了一点,他以为这马王会接受他,可是结果显而易见,这家伙马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甚至这家伙已经开始‘反击’了。
马王打的响鼻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了,已经不再是用蹄子刨地了,它终于启动了。
小跑着朝着李宽跑了过来,就这么昂着头直愣愣的跑了过来;在距离李宽还有一米的时候停下,忽然间的站起,两支前蹄在空中蹬了两下,这是在示威呢!
李宽看着坚硬的马蹄,差点吓的掉下战马。
李宽怒了,自己居然被一匹马给示威了,这个坏脾气马王真的需要好好的教训一番才行,而且这个家伙好生好斗啊!
李宽称马王放下前蹄的破绽,提着一节绳索便纵身一跃跳到了马王的背上。还没有坐稳呢,这马王又人立而起,李宽赶忙夹紧马腹,双手死死揪住雪白如丝的鬃毛。
“来啊,你想挑战我是吧?来,本来我是打算和你好好相处的,不过现在我要拿出点本事了,要不然你肯定不服气了!”李宽大喝,而后运转内力,使个千斤坠把马王近乎直立的身子压了下来。原本李宽还想着用了千斤坠,应该可以把马王压趴在地,结果却只是将马王前伸的前蹄压到地上。
“好大的力气。”李宽咬牙附身紧紧抱住了马王的脖子。没有脚蹬、没有马鞍,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骑好坐稳难度自然很大。好在一路西行在陈头和石头的教导下,李宽的骑术也很不错。
见有人骑在自己身上。马王挣扎更激烈了,时而立起,时而四蹄乱跳,时而疾驰顿止。试图把李宽摔下马背。
李宽也是拼尽全力,多次用千斤坠压制,但这马王天生体质特异,力量奇大无比,千斤坠只能起一时之效,就是压不倒马王。
蹦跶了许久,马王始终无法把李宽摔下去,最后竟疾驰而去,李宽贴在马背上,用手中绳索把自己绑在了马背上,李宽曾想过用绳索勒住马脖子,但又想起陈头说的骏马有灵,若是伤害了马匹,二者便很难心意相通,李宽只得放弃了。
马王驮着李宽往西一路疾驰而去,飞鸟谷中,宋府护卫终于把野马群困入谷中尽数捕捉,可却不见李宽归来,众护卫也着急了,分出两人带着小姐回去禀告老爷后,便出谷寻找二公子。
可直到晚间天黑,护卫们陆陆续续的回了驻地,却没有任何一人见到二公子,这可急坏了宋玉致。
宋缺被女儿哭的心忧不已,无奈只得领着护卫带上女儿出谷连夜找寻。
再说李宽骑着马王一路向西整整跑了一夜,居然跑到了昭武九姓的地界,直接跑出了六百余里,若非不巧又遇到了马贼拦路,估计马王得带着李宽跑回阿拉伯吧。
李宽疲累的趴在马上,无精打采的看着眼前耀武扬威的三个马贼,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马王也跑累了,全身都被汗水湿透,肌肉都有些战栗。
马贼喊了半天不见李宽回话,愤怒的挥刀纵马攻来,李宽虽然很累,但还是三拳两脚的解决了马贼,而后从马贼尸体上找到皮囊,打开塞子后就狂饮起来。
站在一边的马王居然恬不知耻的踱步过来,伸着舌头舔着皮囊。
李宽一巴掌拍在马脸上,他心中那个气啊,没有马鞍,被马王驮着跑了一夜,现在李宽的大腿两侧早已磨破了,血水沾在裤子上,动一下都疼的抽冷气。
马王被打了,也不生气,反而又把头凑了过来,一口把皮囊咬住丢在地上,而后伸着舌头舔皮囊里流出的葡萄酒液。舔完后还意犹未尽的把脑袋凑过来,想咬李宽怀里的另一个皮囊
“你这臭马,葡萄酒你也喝?不怕醉死”李宽虽然怒骂马王,但见马王不排斥自己了,心中也难免高兴,也就大方的打开了另一个皮囊,然后把口子放到马王嘴上给马王喝了一口,接着又收回来自己喝一口,李宽也不想跟马王喝以囊酒啊,但是现在只有一囊酒了,李宽很渴,没得选。
一人一马你一口我一口的喝完了一大皮囊葡萄酒,而后李宽躺在沙地上呼呼大睡,马王没有离开,一样卧在李宽旁边休息起来。
李宽是被太阳晒醒的,醒来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寻找马王,还好马王没有走远,就在不远的地方啃着青草。见李宽醒来,马王居然踱着步子走到了李宽的面前。
“你居然不逃跑?”李宽摸着马王的脑袋,很是惊讶。
马王伸出舌头舔了李宽一脸口水。
“死马,走开”李宽一脸嫌弃的推开马王,马王仰头长嘶,那样子居然是得意的笑。
李宽休息够了,从马贼尸体上找到肉干,直接叼嘴里含着,而后将三个马贼的外袍脱了下来铺在马王的背上,揪着马鬃爬上马王的背,而后大喊着,“旺财,我们回家”
马王却是不走,李宽无奈的忍者大胯的疼痛跳下马来,指着东边对着马头大喊,“我们回家”。
马王这次懂了,等李宽爬上马背便向着飞鸟谷方向小跑而去。